第3章 第3章
楼上下来一个人，看上去很着急，四目相对，洛屿不好意思地说话：“谢谢。”
“不用。”楚星忱把文件递过去，嘱咐了一句，“下次别那么粗心，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洛屿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奇怪，这个人，昨天晚上还问他能不能在一起，现在简直变了一副模样，看他的眼神里，有一股很浓烈地不屑，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出来了，楚星忱就是觉得他是故意的，留下资料，然后让他送过来。
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洛屿也不想跟以前一样解释一通，最后换来他不痛不痒的回复。
楚星忱走了，他却呆呆傻傻地盯着那个背影看，好半天后回过神来，抱着资料往办公室跑，转头就撞上了书瑞一脸八卦的样儿。
“你跑出来干嘛？”洛屿拉着他往里走。
书瑞眯了眯眼，不怀好意地往他身上蹭了蹭：“有情况？”
作为朋友，他对洛屿跟楚星忱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傻小子，一门心思投在人家身上，让他搬家他也不搬。
“能有什么情况？”洛屿泄了气，把话题转移开了，“生日准备要什么礼物？”
“还没到那天呢？”书瑞撇撇嘴，在他脸上打量好几下，有些心疼地说道，“洛屿，痛了就放手。”
他没说话，书瑞也不多说，怕说多了会让洛屿难受。
自己的认知里，那个骄傲自信的洛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遇见楚星忱这个人，他到底得到了什么，弄得遍体鳞伤不说，还把最初的自己都弄丢了。
窗外大雨冒着丝丝冷意，台球厅里坐满了人，楚星忱背靠着墙看别人操作，技术不怎么样，他瞅一眼后，从兜里掏出烟来，熟练的点燃。
仰头吐了一口气，桌边的人叫他一起，抽完了烟，他走下楼去，前台收银的女孩子激动地朝他招手，淡淡地瞥一眼，楚星忱点点头。
下雨了。
门口滴滴答答的雨声把思绪拉得很长，他呆了一会儿，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孩子，高大英俊，抱着一把吉他唱歌，当着全校的面说话。
“星忱学长，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深入回忆，楚星忱唉声叹气，那个人，忘了因为表白被主任请家长了，也忘了爱他了。
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楚星忱讨厌下雨天，总是会在这种时候想起来那个人，他郁闷地仰头，喉结上下滚动，带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音乐声很轻，楚星忱一整个人都不舒服，他推开门走了出去，雨水拍打在身上，前台收银的姑娘嘀嘀咕咕：“老板今天疯了？”
旁边的人耸了耸肩：“他老这样。”
凉意让自己舒服了许多，脚步踩在地上，溅起水花来，雨声渐小，楚星忱的脚步停在了一家乐器店门口，玻璃门上挂着一把吉他。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老板从里面走出来，双手插兜，挑了挑眉问道：“有看上喜欢的吗？”
看他在这看好半天了，男人觉得奇怪，没忍住来问了一句。
“看看。”楚星忱迈开了步伐，一点多余的话都没有，他倒是挺喜欢乐器的，可惜自己是个音痴，因为不会唱歌，他更没了学习乐器的兴趣。
以前有那个人在，一把吉他，一首歌，两个人就能待上许久。
人不在了，音乐……更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乐器店的老板摇了摇头，嗤笑一声进了店里，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奇怪的男人守在自己店门口了，如果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太过好看，一身的贵气，他能把这人当成贼。
今日份雨水太多，停了又下，下了又停，洛屿没加班，跟书瑞勾肩搭背地打卡下班，公司门口停了车，走下来一个男人，朝旁边的人招手。
心领神会，洛屿自觉地退开，指了指那边的人：“来接你了。”
雨不停，书瑞有些担心地蹭了蹭他：“一起走吧，我让宋嘉礼送你。”
“不用了。”洛屿意有所指，“他都多久没见你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劝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动，书瑞干脆紧紧贴着他的胳膊，死活要拉走人：“下雨呢，你不跟我走要淋雨的。”
早早看了天气预报，洛屿拿了伞，他晃了晃，往书瑞脑袋上摸了两下：“我没事，带伞了，打车回去就行。”
“看来我不在，有人都学会对我老婆动手动脚了。”那边的人打了伞走过来。
宽肩窄腰大长腿，衣服都不好好穿，开着领子，一双眼睛里挂着强烈的占有欲，把书瑞往怀里一拉，笑嘻嘻地说话。
“行了，别在我面前秀了，赶紧回去吧。”洛屿招了招手，示意两个人赶紧走，打了招呼，自己撑着雨伞走进了雨里。
车子被书瑞开去撞坏了，送去4s店修理，洛屿只能边走边看出租车的走势，雨水逐渐变大，拖着单薄地身体，他没等到出租车，居然一路走回去的。
好在距离并不远，二十分钟的时间走到家，脚底有些磨蹭地疼，小区长椅上正坐着个人，被淋得湿漉漉地，头发被垂打，紧贴着头皮，整个人看上去忧郁又丧气。
像他一直以来认识的楚星忱。
总是板着脸。
靠近了一看，还真是。
洛屿一步一踱地走了过去，头顶多了一把伞，楚星忱狼狈不堪地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澄澈地眼睛，问他：“怎么不回家。”
“冷静冷静。”
“要冷静也不是淋雨就能冷静的。”洛屿把伞的大部分挪在他那边，自己后背打湿了一片。
没等洛屿继续说话，长椅上的人突然抱住了他的腰肢，把他往前一拉，脸埋在他肚子上，沉默良久迷迷瞪瞪地说道：“洛屿，我想他了。”
“嗯。”洛屿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喜让他悲，三年了，就连宋嘉礼那个对自己敌意重重的人都学会了笑着说话，楚星忱还是这样，把薄凉地背影甩给自己一次又一次。
雨势渐停，夜空中的星星少之又少，扑开了云层，还是无尽的黑暗。
“星忱，走吧。”
或许是这句话太温柔了，让楚星忱鬼使神差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上楼去，气氛尴尬，洛屿不知道，话题要从哪里开始。
他只是放下了雨伞，给楚星忱放了热水，站在浴室门口嘱咐他赶紧洗个澡。
楚星忱听话的走进去，热水淋在身上，洗净了一身疲惫，他眯了眯眼，脑海里乱了一片。
厨房里传来浓烈地香味，楚星忱边走边擦头发，目光往里看，还是单薄地背影，瘦得像个女孩子，洛屿整个人纤细修长，背挺得很直，正在熟练地炒菜。
这一幕楚星忱见过了太多次。
他突然觉得，洛屿长得真挺好看的。
这样的念头瞬间泄了下去，楚星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至少他的心就没软过，看过洛屿为了自己哭了无数次，他也觉得，没多大关系，或许是大雨淋醒了他那点愧疚感。
好像，挺对不起他的。
厨房里的人端着菜走了出来，三个菜一个汤，全都放满了辣椒，红油扑在汤里，整个桌面都是红的。
很对自己的口味。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洛屿把碗筷往他面前推了推：“吃点东西吧。”
知道他心情不好，洛屿并没有多的话，静静地看着他，嘱咐他好好吃饭后，他准备起身离开，对面的人突然开口：“你不吃吗？”
内心对自己嘲讽一笑，洛屿又坐回了椅子上，犹豫一会儿，把筷子放进了通红的菜里，夹了一块肉出来，只是嘴唇碰到，他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楚星忱皱了皱眉，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一边夹菜一边说道：“你吃不了辣啊？”
他从来没有关注过，原来洛屿对辣味这么敏感，只是碰一下就难受得要命，他的脸很红，被呛得厉害，费劲抬头看看楚星忱，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
“你从来都不关注我的。”话从嘴里说出来，洛屿有些别扭，两个人保持着这种不清不楚地关系已经很久了，面前这个人明知道自己喜欢他，还是随意糟蹋他的真心。
大雨落下，阳台滋了水，楚星忱赶紧过去搬他的盆栽，脚步匆匆，有些滑，他踉踉跄跄地搬，饭桌上的洛屿平静地看着。
爱而不得才是常态，他一直都懂。
摆弄好自己的盆栽，楚星忱又重新落座，他最近没注意休息好，黑眼圈很明显，一张英俊的脸上挂着疏离感。
“我不喜欢那些盆栽。”洛屿的话说得特别小声，楚星忱没注意听，耳边嗡嗡一声，他迷惑地抬头。
“嗯？”楚星忱嗯了一声，是在问他说了什么。
“没有。”洛屿摇摇头，浑身没劲，手机那头传来很多书瑞发来的消息，震动了好几下，他拿起来瞥一眼。
问他到家了没，嘱咐他记得洗个澡，好好休息，还问他，要不要搬走。
老实说，自己并不想搬走，可能是对楚星忱这个人，还没有死心。
“洛屿，试试吧。”
楚星忱依旧轻描淡写地说话，与其说是在咨询自己的想法，还不如说是给他一个考虑的机会。
沉默相对，屋里的灯光撒在对面那张脸上，暖黄地灯光衬得楚星忱的脸柔和了许多，他问他要不要试试。
洛屿想了想，轻轻地嗯了一声，他点头。
对这个人，他从来都是选择飞蛾扑火的那个人。
没法拒绝，他天生吸引着自己。
“楚星忱。”洛屿唤了一声，“我还是对你，没法儿拒绝。”
因为喜欢，所以卑微。
太喜欢了，把自己，也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