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挑不起来
三天创下从零到三万多单的奇迹，直接引起了纺织厂整个中上领导阶层的震动。
虽然这三天内他们已经通过身边人的言论，亲自感受到了白若乔理念的成功性。
也预想过这次的一千单量赌局她应该会赢。
可谁也没想到竟然直接比预期翻了几十倍。
三万多单，总价十几万啊。
这已经超过去年厂子一季度的收益了。
而那些收益基本还来自于布料的销售，而不是成衣。
几乎半数以上，得知消息的人都懵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是不是数据出错。
或者是白若乔作假了。
可这想法也只是一瞬间划过而已。
哪怕是刘厂长，也无法把控财务部。
厂长能帮着白若乔作假，难不成财务部还敢同流合污不成。
所以数据都是实打实的。
可，怎么可能！
就那么五套衣服，哪怕还有周边其他县城。
但一个小县城满打满算就那么些人，真的会有那么多人去买相同的衣服吗？
因此惊愕过后，就都开始了另一层的疑虑和挑刺。
“老梁啊，你说厂子这事干的，怎么就只看眼前利益呢，白若乔这法子分明就在欺骗老百姓。”
正淡定喝茶，想看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老王今儿又想干什么的梁副厂长端着茶缸的手顿住。
他微微拧起眉，斜睨了王副厂长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副厂长冷笑道，“我承认白若乔这个宣传的方法不错，也很有效，可你想想，大家只是因为一时的好奇心才想要买衣服，供销社下订单也是因为大家都想买，但如果供销社拿到货后销售情况不理想，或者大家觉得衣服没那么好不愿意买，那不止‘雅云’的口碑坏了，咱厂子的名声不也臭了？”
梁副厂长放下茶缸，撩起眼皮瞅他，若有所思。
王副厂长被他那怪异的眼神瞧得直皱眉，“怎么，我说得没道理？”
闻言，梁副厂长突然眼睛一眯，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把王副厂长都给吓了一跳，结果就听对方来了句。
“不，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我竟然没发现这么大一个危害，不行，白若乔这分明就是在透支咱厂子的信誉，这怎么行，怎么可以，糊涂，太糊涂了！”
桌子被拍得梆梆响，震得茶缸里的茶水都要溅出来，可见对方的心情有多不平静。
王副厂长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面上却是一脸无奈。
他叹道，“也不知道厂长是不是给白若乔迷住了，怎么就事事都由着她，信她呢，完全不顾咱厂的利益，不顾国家的利益，以前可没那么糊涂啊。”
梁副厂长眉心再次一拧，眼中突然带了一丝诡异的狐疑，“你这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怀疑厂长立身不正吧。”
“诶，这我可没说啊，我就是不明白他干啥那么听个丫头片子的话。”
见对方又一脸若有所思，王副厂长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继续叹气。
“我就是担心咱这厂子，希望不会毁在一个女人手上，唉，自古红颜多祸水啊。”
眼见对方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他沉沉吐了口气，起身，“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等了，希望结果不要太糟。”
说完，他就转身慢慢走出办公室。
门关上后，他还在门口站了几秒，如愿听到屋子里传来砸东西的动静。
他这次真正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预想中本该怒不可遏，立刻当出头鸟冲去厂长办公室吵架的梁副厂长，却是恢复悠闲表情，慢悠悠的喝着茶。
回想着昨晚妻子叮嘱的话，心中得意。
果然被说对了，这老小子一门心思就想拿他当刀子。
上次开会前被那老家伙挑几句就在会议上给白若乔难堪。
让刘康平那家伙给告到妻子那边。
他回去后没少被妻子点着额头数落，而今天又恰如妻子所料。
所以他是不会上当的。
他是冲动，不是蠢。
何况虽然他也想竞争厂长的位置，但那要建立在不损害厂和国家利益的前提下。
商品部如果真的能给厂子和国家带来好处，那他铁定不会为了私人利益拖后腿。
想到王开明那老小子估计回去后会望眼欲穿的等着他去跟厂长闹，他就忍不住笑起来。
而后一手托着茶缸，靠着椅背，一手轻轻在桌子上打拍子，哼起戏曲，“你怎知我家有贤良，可福泽三代~”
王开明今天也不止在梁副厂长这边挑拨。
不过能做到这个层级的，都不是蠢的。
何况有那三万多单在面前吊着，大家也更愿意再给商品部时间。
因此当厂长那边签发通告下来，各个车间基本都全力配合。
王副厂长的疑虑不无道理。
但就像商品部成立前他们的疑虑一样，在没有成为结果前同样也都是空谈。
可商品部现在已经取得阶段性的成绩，那他们就愿意配合下去。
只能说这个时代工人阶级都是很淳朴，很多思想也很简单也坚定，都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不过七天的时间，三万多单，三班倒的赶工也只是勉强而已。
如果后续扩大销售范围，销量能够再进一步提升的话，那肯定是赶不及的。
尤其纺织厂不是单纯在生产成衣，主要业务还是产布，不能本末倒置。
所以白若乔又跟张副厂长和刘厂长提议，着手再建新厂房，专门生产成衣。
不过这次刘厂长没有立刻答应。
建一个新厂不像建一个部门那样简单。
建厂不止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还要考虑未来长远的发展。
如果不能通过百分百的论证来说服，就算刘厂长同意，商业部那边肯定也不会同意。
白若乔当然想到这一点，所以她又提交了一份企划书，就是关于建厂的。
这会不能私人投资，所以她的提议是，把整个县城五个公社都集结起来，办社队企业。
然后每个社队企业只负责一条生长线。
比如像章木公社的纺织厂，可以只负责缝纫。
这样会更加专业化，也能增加就业率。
至于资金，社队企业都是由公社自己投资建造，不需要青阳纺织厂来出钱。
青阳纺织厂到时候只需要给他们下单即可。
虽然会分出部分利益，可工厂所得的利益都是国家的，便也没什么得失可计较了。
反而还会因为就业的提升，帮助国家解决就业难题。
她是知道从明年开始，知青会开始大批量的返城。
到时候就业压力将会成为国家的社会严峻问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