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一次约会

    据厂里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说，这里是约女孩子最好的的地方，没有之一，因为看的投影基本上都是香港来的功夫片或爱情片，加上投影院里面昏暗的环境，所以女孩一旦和男人一起进去坐在一起，那么第一次亲密接触就从这里开始了。但许志林没打算这样做，如果真这样做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杨阳，也对不起杨娟。

    杨娟真的很漂亮。似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阳还真的和他妹妹说了，和大多数媒人一样，肯定是给许志林的能力长相以及为人处世都给了一定的修饰或夸大。而且还给他们约定了时间。

    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可能都爱打扮是处于青春期女孩子的共同心理。那晚她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头发披在肩上，手里拎着一个小包，感觉清新而又不失庄重，还相隔一百米，她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白鹅一样跑了过来打招呼。

    这让许志林反而有些羞涩，当他们第一次进入工厂旁边的投影场后，许志林心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他这个时候没心思谈恋爱，他一门心思地想着王慧，想着成功后和王慧一起衣锦还乡。

    但杨娟好象对拍拖表现得很积极，不仅一直拉着许志林的手，故意地把身体尽量靠近许志林，她不知道许志林这个时候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只是以为许志林羞涩、不解风情。

    那场投影放的是一部香港爱情故事片。

    但许志林却能镇定，而且还真的保持着坐怀不乱的姿态，一直礼貌性地保持着正人君子这个角色。他对杨娟说，这电影一点都不好看，看来看去都这些镜头，别看这个了，我们出去走走吧。杨娟对许志林不解风情心里有些恼火。微嗔着道：“再看看吧。刚进来呢！别浪费买票的钱嘛。”

    杨娟没有想走的意思，许志林也不能抛开她一个人走，他把搭在自己臂弯的杨娟的手拿开，不知怎的，往往和女孩子接触的时候，他就总想着王慧，当初牵着王慧的手挤上火车的一幕幕涌入他的脑海，王慧的形象从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只想紧紧地抱着她，一刻也不想分离。但杨娟的手又挽到了他的臂弯上，他这次没有推开，而是抓住了杨娟的手，手上的力开始加大，捏得紧紧的，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

    但杨娟以为许志林向他发出了某种信息，把整个头都靠在许志林的怀里，手拉着许志林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逐渐下移。强烈而又野性地迎合着对方传递过来的爱的气息。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这里的投影场看投影不是按场次放的，包厢五块钱可以从晚上七点看到深夜十二点，里面的空气很浑浊，加上这样激情的环境，许志林觉得身体越来越燥热，身体开始膨胀，心跳在加速。

    电影究竟放什么，他一点都没看进去，他一次一次地催促着杨娟离开。可能所有谈恋爱的人都习惯在漆黑中进行，然后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卿卿我我，许志林想说话，但他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杨娟也是如此，似乎没有什么话题，但却又舍不得离开，于是一个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一个则头靠在另外一个人的肩膀上作小鸟依人状。

    他慢慢把手伸向杨鹃的肩膀，接着又感觉自己正在做着一桩极为可耻或是极大罪恶的事情一样。把手又缩了回来。还好，这里没有丝毫光线，黑夜里没人能看出他的胆怯。

    许志林陪着杨鹃看了三场投影，出来的时候杨鹃还意犹未尽，但他却感到如释重负。就像终于完成了一件工作上的难题一样轻松。

    大街上还是人来车往，这座城市的夜晚总游荡着许多不宿的灵魂，夜越深，情意就越浓，每个人好象都很困惑，每个人好象都在这寻求安慰。

    深夜十二点，这里的夜生活才正式开始拉开序幕，工人们下了班总得在外面消遣一两个小时，两人走进一家大排挡宵夜，工厂几个熟悉的女生看到了，笑道，“杨娟，拍拖啊，你男朋友可真帅。”

    有认识许志林的远远地传来一声：“喂，小师傅，拍拖啊，你女朋友可真漂亮啊，记得请吃喜糖哦。”许志林只是微笑。

    同在一个工厂做事，总是有很多相识的，有认识杨娟的就调侃道：“你男朋友真不错，哇！原来是模具房的帅哥哥啊，哈哈，不打扰你们拍拖了。”说完就哈哈笑着走开了。

    以前同宿舍里的正喝着啤酒赤着胳膊的哥们也大声说道，“许志林，泡妞啊。你小子也会泡妞，看你平时傻乎乎笨头笨脑的，没有想到还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呢！唉！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怎么样，请我们喝酒吧。今天碰上了，喜酒是怎么都该喝的了，老哥子为你们高兴啊！有情人终成眷属，终成眷属，我也只能这样祝福你们了。”

    许志林点了几样菜，要了一打啤酒，送到旁边的桌子上，笑着说道，“喝吧，谈不上喜酒。但是，你们这份心意和祝福，我是一定要感激的，真摆喜酒的时候，一定请大家光临。”

    几个工友也就毫不客气。说道“喝吧，喜酒。不喝白不喝，喝了也不白喝。我们能做的，就是祝他们白头到老，幸福，对，祝他们幸福。”说完就打开瓶盖牛饮起来。”

    他和杨鹃又另外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简单地点了几个小吃，他这个时候的心里在极力地挣扎，但却尽力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痕迹。这里夜宵的，都是华盛总厂各个部门的工人，有很多都相互认识。

    旁边的几个哥们又调侃道：“年轻人出来拍拖都有说有笑的，你怎么好像不情愿似的，要是不情愿，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帮你这个忙了，你看怎么样？”说完就自以为是的以为幽默了一把哈哈大笑起来。

    杨娟用胳膊拐了他的胳膊一下，说道；人家说你呢，怎么像是不情愿似的，是我不够好吗？

    许志林把她的手乘机抓了过来，捏在手里，轻声说道：“正是因为你太好了，我才有些感觉对不起你。”他第一次摸杨娟的手，软软的，那种感觉就像当初读书的时候，他和王慧手挽着手在小溪边漫步。

    杨娟低下了头，悄悄说道：“我不明白，你是对未来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许志林喝了一口啤酒，把目光移开，不置可否。他不忍心看着杨娟投来的那种充满爱意的眼光。

    你不想提就算了，杨娟的目光里充满了对爱情的憧憬。就连声音里也充满了疼惜，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接着她说起了在工厂里的种种趣事，企图引开话题。她时而咯咯地笑，许志林觉得她笑起来真的可爱。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着。

    那晚，他们很晚才会去，许志林的宿舍在男二楼，杨娟的在女四楼，两栋大楼相隔不到五十米，走到二楼的时候，许志林说，进去坐坐吧，杨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许志林又问，那要不要我送你上去，杨娟又摇了摇头，笑着跑女宿舍楼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车间里就四处传开了，也难怪，这些人平时茶余饭后没什么谈资，基本就是谈论谁和谁拍拖了，谁又和谁分手了，谁又被开除出厂了等这些无聊的事情，许志林刚刚进入车间，几个年轻的师傅对着他笑了笑，“昨晚干什么去了，许志林也谦虚地笑了笑，没干什么。还不和平常一样，老样子。”

    “还装糊涂，昨晚很多人看到你和装配部的拉长出去看投影，老实说，有没有做其他别的啊。”从他们期待的眼神里，似乎很想做了一些别的事情。

    另外一个就笑着说：“我就说我们年轻的工程师，一定是在这方面涉嫌假公济私了，表面上是为工厂培养新人，这实地里啊，是在暗地里培养他的妹夫啊！这果然是亲上加亲。工程师总说我是怎么都教不好，我看这其中的原因，一定是他妹子看中的不是我。”

    大家七嘴八舌，把这道绯闻也就当成是一件正儿八经的事研究了起来，有的在给许志林出谋划策，有的在给他指点迷津。这可能是男人们最喜欢做的事了，有的时候，快乐就是这样简单，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能帮助别人得到，也是一种满足。

    接着就以一副丰富经验的过来人口吻说道：“拍拖吧，是正常的，年轻人不谈情说爱才是不正常呢，不过听哥子一句话，一定要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先把饭吃了在说。天天谈情说爱的多浪费时间啊，你看，这里是新都，到处都写着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率。”

    另外的人就接着符合。“对，一定要速战速决，尽快拿下，缠缠绵绵唧唧我我到头来结果还不是为了结婚生子，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恋爱的本质就是结婚，那谁谁告诉我们，不以结婚为目的都是在耍流氓，前面的师傅说得对，要讲究速战速决一举拿下。懂吗？要不就是夜长梦多，横生枝节最后就是伤心欲绝后悔莫及，原本可以欢天喜地做新郎的人，到时候只能在人家结婚宴上哭成泪人哭天喊地，为啥新郎不是我。”

    另外接着马上就有人哈哈地笑着附和，“对对对，只能看着新郎新娘成双入对的时候，你却在角落里默默喝下苦涩的酒，还一边告诫自己，一杯敬自己，一杯敬未来，一杯敬自由，一杯敬远方。这都是蠢人做的事。你要做的就是主角，对，就是要想方设法做主角。其他的都是扯谈，师傅我作为过来人，一般人我是不会告诉他的。所以古人是有先见之明的，生米煮成熟饭，顺其自然，啥都好说。人生嘛，开花结果，最重要的就是结果，知道吗？有了果才有奋斗目标，才有动力。你啊，年轻了，要果，知道什么是果吗？”

    另外就有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果，当然就是指小孩了，这个事，你不要我们再来教吧？”

    一群人一边开动着机器一边围绕着这个问题欢快地探讨着，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比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更为着急。

    许志林笑了笑，慢慢来吗，吃饭也不能一口就吃下去啊。哪有一口气就吃成个大胖子的。

    最后还是有个师傅抛出一句语来，“新都，我们不谈情，只谈钱。金钱的钱，如果有那么多时间去谈感情，那还有时间去挣钱啊。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这社会。这里是新都。懂吗？一切，都要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