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外向者
魏以铭走访了从十一巷到东河巷这一段路的所有派出所，想了解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良少年团体。
因为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痕迹，说明章正浩是在没有防备之下被害的。
但是陈文音又说当时他是在逃跑，也就是他发现了危险，既然发现了危险，那么作为一个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刑警就不应该没有提防之心，至少在别人袭击他的时候他不会毫无反抗。
所以魏以铭判断，章正浩很有可能遇见了团伙作案。如果对方人数过多，他就不会正面反抗而是选择快速逃跑，人数多了，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可是拜访一圈，所有派出所都信誓旦旦地说，这附近不可能有不良少年团体。理由是，这附近都是有钱人，不良少年没那么大的胆子招惹有钱人。
话虽难听但也并无道理。
这附近多是成家港别墅区这样的豪华小区，住户非富即贵，几乎每家都装了防盗系统，有些家庭甚至配有私人保安。不良少年如果选择这里作案那可就开启了hard模式了。
“唔，不过不排除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会出来找事。”老警察捧着泡着茶叶和枸杞的玻璃杯，用热气熏着眼睛。
“有过类似的事情？”魏以铭问。
“有过，就是前年冬天的事，那天晚上正好我值班。是四个住在蔷薇小区的初中生，有钱人家的孩子没有那么重的学习任务，放学后也没作业，四个人勾肩搭背想要去ktv玩，因为年龄不够被赶了出来，又气又恼，坐在路边喝酒，喝醉了就拦住一个路过的女高中生……”老警察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哪四个人，能不能告诉我？”
“这个肯定是不能的，我明年就退休了，可不想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那几个都是公子哥儿，爹妈出了钱保他们无罪，小女孩家拿了钱也出示了谅解书，现在连档案都消了。”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魏以铭听罢除了愤怒也没别的办法了。
“那那个女学生……”
“哎魏警官，”老警察打断他的话，“你也是专业刑警，应该知道一起案子里最重要的是保护受害者。人家小女孩因为这件事连高考都没参加，在家修养了一年后出国了。换个环境也许已经好了，你要是再找上她，出了事谁负责？”
老警察的一番话不无道理，而且魏以铭也不知道，联系到了女高中生有什么用。
“前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老警察放下玻璃杯，神情认真地看着他。
“东河巷这里，最近有没有接到过奇怪的报案？”
老警察沉默了一会儿，说：“要说奇怪的报案，还真的有。就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多的样子，有人连续打了三通电话过来，但是接通后都没有人说话。我们接线员不放心，之后又打回去，但是没人接，不过那是从电话亭里打进来的电话，没人接也正常。”
“你们没有细查？”
“没办法查，那附近又没有监控，而且经常有小孩子恶作剧，所以就没当回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现在想想，连续三通电话打过来，不像是恶作剧。”
林氏私人医馆的门上了锁，陈文音站在门外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也没有。
正感到疑惑，想着是否需要打电话联系陆嘉昱，就听见身后有人问道：“请问你找谁？”
回头看去，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高高束起。
“今天怎么不营业？我来找……陆嘉昱医生。”
“哦，你是来找陆医生的呀，你等我来开门。”说着边从包里掏出钥匙，边自我介绍道，“我姓赵，是这里的护士。你来这里之前有没有电话预约？”
“电话预约？”陈文音一愣。
“嗯，来找我们陆医生的人很多的，所以要预约了才好安排。不过最近几天没什么客人，陆医生说他想休息一段时间，所以请进吧！”小护士说着话已经把门打开，走进去打开灯里面立刻一片光明。
灯光照在墙上的明星照群上，陈文音一眼看过去不禁大吃了一惊——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面孔这面墙上几乎都有。
“这些啊，只是同意将照片挂出来的明星，还有很多想要隐瞒整容事实的，我们肯定就不能挂照片了。”小护士略有些得意地说，然后走到饮水机旁为她倒了杯水，“您先坐，我打个电话问问陆医生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没有人接。小护士歉意地笑了笑。
“您先坐会儿，我等会儿再试着联系他一下。”
“陆医生不在，文医生也可以，文医生在吗？”
“文医生？”小护士一愣，说，“文医生很多天前就辞职了。”
竟然辞职了？这么说章正浩就不是来找他的？
既然不是来找文医生做修复手术的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林氏医馆附近？
或者难道真的是来找陆嘉昱算账的？章正浩做事有些鲁莽，做出这种事也……也许也不是不可能吧。
“陆医生他去哪里了？”
“出去度假了吧，我们医馆这几天不营业。我今天来也只是为了拿个东西就走。”说着，她吐了吐舌头，“我手机丢这儿了，没手机可不行啊！昨天晚上就想回来拿了，可出了门又没带钥匙，真是糟糕。”
陈文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眼睛却一直在往里面看。她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只听章正浩和裴娅琪说过，这里是娱乐圈里非常有名的一家整容医院。
但是里面也同样没有开灯，他什么都看不见。
“啊，终于找到了！怎么会在这里？”小护士激动地喊道，然后弯下腰，在靠近门的墙角的盆栽后面掏出一部手机。
她用袖子擦了擦屏幕，疑惑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唉？”
“怎么了？”陈文音随口问道。
“嗯……录音笔打开了，我从来没用过录音功能，怎么会……”她倒也没多想什么，随手把录音笔关了，手机放口袋里，准备再给陆嘉昱打一个电话。
这一次电话打通了。
只是他现在人在澳门，根本赶不回来。
“说是前天晚上的飞机走的。”小护士挂断了电话对陈文音说。
陈文音有些沮丧，文道远辞职回家，陆嘉昱人在澳门，也就是说章正浩的死跟林氏医馆并没有关系。
她一来沮丧于线索无效，二来也沮丧于自己的判断力之差。
作为一个刑警，她几次三番都做出了偏离案子真相的判断，是否她真的适合做一个刑警？
她理了理思绪，又问道：“护士小姐，除了文医生，陆医生，还有您，你们这里还有其他人能进来吗？”
小护士笑道：“其他人就没有钥匙了，而且文医生辞职后陆医生也不再接那么多生意，很多小护士都被辞退回家，只剩我一个护士了。”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您不要多想，我之所以留下是因为两位医生对我很好，就算没有生意了，我帮忙做做杂活也愿意。”
“没有多想没有多想。”陈文音心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既然陆嘉昱不在，陈文音觉得在这里久留也没什么意思，便准备走。
小护士找到了手机也准备离开，两个人出了门，小护士忽然愣了一下。
她的眼睛看着街对面，但只三秒就回过神来。
陈文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街对面什么都没有。
“哈哈，一定是昨晚没睡好，看花眼了。”她自言自语道，然后侧脸对陈文音解释道，“我还以为那边的是陆医生，想想陆医生人在澳门，怎么会这么快回来呢？我最近总是眼花，还好当初没学医，否则要我上手术台，保准出事。”
“医生也不一定视力都好吧。”陈文音说。她觉得这个小护士太热情了，自己什么话都不说不太好。
“不只是视力要好，还有手也要稳。我就是因为手有问题，当年选专业的时候才没选医。”说着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手展示给她看。
只见她的左手和右手背上都有很大一块紫红色的疤，她在疤上抹了粉，但是没能遮住太多。
“初中时候烫伤的，捧鸡汤没捧稳，全部撒在手上，当时疼得以为自己要截肢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手上有疤就不能当医生？”
“小疤无所谓，像我这种，伤到神经了，经常会手抖。手抖拿不稳手术刀，还怎么当医生？”
“也是。”
两个人边说边沿着路走。
这条路走到尽头再过一条马路就是东河巷，远远的就能看见拉起的警示线。
“昨晚有个警察被害了，你知道吗？”小护士压着嗓子问。
“嗯，”陈文音轻应了一声，随口问道，“你觉得是谁害的？”
“我猜可能是这附近的不良少年团，”她左右看了看，凑近陈文音的耳朵说，“昨晚我想回来拿手机的时候，看见那几个孩子在那边的电话亭里抽烟，吞云吐雾的，比以前看起来还要社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