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雾
不知走了多久，女子打开一扇门，走到一方圆台下，扯着易琉璃一道跪下，小心翼翼道：“大人，奴今日又寻了个与您所说类似、年龄相仿的女孩，你看看？”
易琉璃此刻昏昏沉沉，听到女子说话，勉强睁大眼睛，只看到几条大大的锁链，石头铸的圆台……便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总算是一片光亮了，只是身旁没了那女子的身影。
易琉璃心慌慌，想到那小女孩说的有小伙伴再也没有回去，表情难得担忧起来，有些害怕。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
她昏迷前的确没看错，圆台上，有几根粗状的铁链正锁着什么，铁链动了动，中心处，有一团一人大的白雾。
似乎感知到易琉璃的视线，那团白雾缓慢变化，成了两个字，“过来”
认定她会过来似的。
易琉璃当然不敢不过去，门都关上了，所以她小腿轻抬，不情不愿挪过去。
见她上前，那白雾竟还后退一步。什么意思嘛？
但易琉璃敢怒不敢言，虽然刚刚的确有什么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她觉得它分明有点嫌弃她。
它退开后，易琉璃轻松了。
她将那股压力称为威压。
小小的女孩也会谄媚，她露出讨好的笑容，“大佬，有事吗？”
那白雾又退了退，变化：“汝唤何名？”
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易琉璃。”
见它没有恶意，易琉璃放下心来，直接坐在圆台地上，她累了，腿到现在还酸痛，要不是白雾在，她甚至能直接躺下睡一觉。
见白雾没了变化，易琉璃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它留下她，总该是她有用处吧，反正不是死亡就好。
那白雾定了半晌，才慢吞吞变化出两个字，“解闷。”
易琉璃第一反应不是尴尬，也不是生气，她第一时间想到那些没回地牢的小孩，“是不是解闷完了便可以放我回家了？”
“嗯”
她甚至能感受到它的不屑。
但易琉璃开心了，很积极，“你想听什么？”
“随便”
易琉璃从原主的记忆提取一些出来，为它讲了一些宗门趣事和如今修仙界传闻，偶尔瞄它一眼，看它没有不满，才继续放心讲下去。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天，易琉璃竟也不觉得饿。
等到那女子再次出现，易琉璃惊呆了，那女子漂亮的脸蛋腐烂了大半，神情惊慌：“大人，帮帮我，宗门的人过来了，还把你想要找的小孩救了出去。”
那白雾分出一缕，飘到女子脸上，那女子脸蛋瞬间完好如初。
白雾再次变化，不是对易琉璃，是对那女子，“送”、“回去”。
“您是说，让他们回去？”
“嗯”
女子一闪而过的不甘心，却应道：“遵命”
易琉璃表情亮了亮，小步跑过去，“走吧，走吧。”
走到门口时，易琉璃垂下眉眼，停下，转头看向那中心：“白雾，我有空一定回来看你，再见。”
说完就立马跑了出去，生怕再次回来似的。
女子带着易琉璃一直走，出了山洞，易琉璃回头看了眼，山洞的入口已然不见。
易琉璃疑惑，“宗门的人呢？”
不知何时，两人在一方莲池停了下来，池子上是一池的莲花和莲叶，盛开的莲花极为娇艳，婀娜多姿。
女子没有回答，沉默后，平静地问了句：“你说，莲花漂亮还是莲叶漂亮？”
易琉璃看了这一池的莲叶莲花，花朵娇艳，绿叶青翠，“都很美啊！”
女子脸色一变，“你说谎！莲叶怎么会有莲花好看？”
易琉璃不知道她抽什么疯，险险躲过她的攻击。
幸好她在白雾面前待了几天，也不知那白雾灵气到底有多浓郁，竟能让她这个没修炼过的人到达了练气一层。
看清面前这个女子修为时，易琉璃真乐死了，那女子竟才堪堪练气一层，灵力还驳杂紊乱。
那女子见易琉璃躲过攻击，有些惊讶，只以为她是运气好。
接二连三的灵力攻击袭来，易琉璃狼狈躲开，躲不开的便硬生生受着。
易琉璃到底没学过怎么修炼，更别提这修为还是莫名其妙得到的。
又一道灵力袭来，易琉璃没躲掉，“嗷嗷，疼疼疼”，被打到了脸。
观察许久，易琉璃真受不了了，她感受灵力的流动，心领神会般，丹田的灵气被引出手中。
抬手一放，打中了。
易琉璃看着对面女子苍白的脸色，得意一笑，没灵力了吧。
其实易琉璃伤得不轻，还吐了好几口血，但她激动啊，她是打不死的小强。
对战许久后，这炼气一层的对战以易琉璃的胜利告罄。
那女子倒下，变成了一片萎靡的，没有色彩的莲叶。
易琉璃下意识走近池子看那一堆莲叶，刚才远处没看清，此刻走近才发现，这些莲花莲叶靡丽的妖异。
不知何时，微风拂过，泛起涟漪，莲花微微摇曳，露出了池水那艳红的颜色，易琉璃用灵力轻轻推开荷花。
那满池的池水，竟是一大池鲜血。
上面有块状的物体，定睛一看。
易琉璃眨了眨干涩的眼，再也忍不住，呕吐起来，鼻子变得通红，她以为那些小朋友真的回家了。
小小的人又走回女子的躯体也就是一片绿叶前，恶言恶语，“你这绿叶，还想比上莲花，做梦呢，你连叶子都不配当，不止丑，还肮脏透了。”
那叶子似是真的听懂了，变成了一团灰。
易琉璃不解气，小巧的绣鞋用力踩下去，左踩右踩，一边踩一边念叨：“你连当灰尘也污染空气，你就不该存在在这世上……”
踩得渣都不剩了，易琉璃转头，想快快离开这，去找宗门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
眼前的男子是易琉璃第一次进村庄看到的人，当时看他和那女子相处得亲昵，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妻呢。
易琉璃精疲力竭，抬眼看他。
男子着一身青衣，相貌俊美，棱角分明的五官没有一点表情。
易琉璃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想着拖延一段时间，于是开口，迷迷糊糊道：“这是哪？”
明笙看穿了她拙劣的表演，也不拆穿，“我不会杀你的。”
易琉璃下意识往远处天边看去，什么也没有。
明笙右手掐起诀，那刚刚被易琉璃踩的凌乱的一团灰被聚在他手中，青绿色的灵力将它柔和包裹住，他左手凭空出现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转眼，那团灰便进入了玻璃瓶中。
而易琉璃看到他的动作，更加不安了，他不会要自己生不如死吧？
明笙看了眼不远处鼻青脸肿的小姑娘，倒没笑，只把玩手中的玻璃瓶，眉眼柔和，“想不想听故事？”
不，她不想。
然而身体很诚实上前，提笑。
脸边的肿痛让易琉璃吸了口冷气，苦哈哈，“想。”
她敢说不想吗？
明笙看出她的勉强，也不在意。
自顾自地说，故事的开头，“她原本不是这样的……
这个“她”当然不是说易琉璃啦。
男子声音低沉悦耳，娓娓道来：“……在一方僻静美丽的玉池中，生长着一朵莲花，这莲花啊，开的极美，有微风，轻轻摇曳；有大雨，耷拉下脑袋，日新月异，在吸收了无数日月精华后，它诞生了一抹意识，初时懵懂，它每天都在想，这是哪？我是谁？”
明笙看向面前凑近的小孩，她听得认真，他走一步，见她跟在身后，才继续道：“等到它可以移动时，它才发现这偌大的玉池中只有它一朵莲花，它渐渐感到孤单，随着意识和修为的增强，它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它把自己分离，变成根茎、叶、还有叶上的莲花，这样下来，叶和根茎也产生了意识。”
叙述的声音变得沉闷：“许有百年，它们修成了人形，莲花人形貌美，根茎人形清俊，唯有莲叶，普普通通。他们出了那一方玉池，来到人间，这一过，便是数十年。其间，貌美的莲花喜欢上一位温润清雅的书生，莲花自信又张扬，对书生展开猛烈追求，而普普通通的莲叶也喜欢上了知书达理的书生，但她默默不语，小心隐藏心意。”
绿叶怎敢与花朵争艳，“直至有一天，镇上来了几个修士，莲花三人才知晓，他们就是世人口中的妖。那修者并不管莲花三人是否祸害过世间，只知他们是妖，便想将其赶尽杀绝。莲花他们刚化人形没多久，修为不高，实力不敌那群修者，只能四处躲藏，他们不想连累收留他们的书生，离去那天，莲花过去找书生，她打扮得格外艳丽，粉面红妆，一双眼睛亮晶晶，俏声问书生“小书生，你欢不欢喜我？”
明笙停下，原来不知何时已走出那一方池子，他扬扬下巴，声音平和：“你回去吧。”
易琉璃听得好奇，却也看见了对面那几个人，女主，还有原主的爹爹，剩下几个不认识。
她没有立马跑过去，而是问道：“所以那书生喜不喜欢她？”
易琉璃对这个答案心痒痒，毕竟她只听他讲述，是一点不知他们的感情经过。
明笙没回答，眉眼平淡，只道：“我与宗主做了交易，并不代表不会杀你，而且故事只说了不到一半，有机会再讲与你听罢。”
易琉璃撇了撇嘴，你还想杀我？谁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那个莲花的根茎啊？”也只有他知道莲花形成的经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