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融冰
许晋言走了出去，远处的他站在灯光下，净白的指节翻动着手中的蓝色封页。
伸手将口罩的线圈环上另一只耳朵，即便看不见下半张脸。
可灯光下的他，依旧耀眼如芒。
趁着聂昀同护士讲话的间隙，许晋言也转了过来，对上裴江南直勾勾的视线。
五年前的白色校服，头顶炽热的阳光仿佛重现在裴江南眼前。
一切的一切又和现在穿着白大褂的许晋言重合在一起。
她朝许晋言笑，手指圈画出一个本子的形状，然后隔着遥远的距离指了指他手中的纸。
“许医生，别开小差。”
发完这条消息，她也看不见许晋言的身影了。
按照他口中说的，裴江南走过去打开了右边抽屉的第二个格子。
里面的牛奶已经被人插好了吸管，牛奶的体积不大，裴江南握着正好。
但她一想到这么小的牛奶被握在许晋言的手里，那种反差感，她就止不住的想笑。
裴江南最开始是不喜欢喝牛奶的。
可不知不觉间，自许晋言离开后，他改变裴江南的部分就代替着许晋言一直陪她到如今。
裴江南也坐下来寻了个小桌子，将笔记本放了上去。
这个牛奶的味道的确很不错，喝完之后口腔也没有黏腻不舒服的感觉。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待再也看不见许晋言和聂昀的身影，那个掌握一手信息的护士就按捺不住了。
她招招手唤来其他的护士，凑过去悄咪咪地围成一圈。
“知道新来的实习生吗，就那个长得很帅的那个。”
另一个稍胖一点的护士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知道啊，聂副看着都略逊。”
女护士将刚刚在办公室的见闻一五一十地透露给了围成一圈的几个人。
胖护士皱着眼睛，“你说那个实习生的女朋友现在就在聂副办公室，怎么样怎么样？”
“害，就看见个侧脸，看上去俩人很般配，你要是好奇，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胖护士虽然是个八卦的，但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别，小心惹祸上身。”
胡莱从拐角出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另一侧的一个护士，“麻烦你了，这几床的先收好。”
“哦哦哦好的。”那个护士手上是在工作，但心思早就飘到了另一边去听八卦。
对于胡莱的话，也是半天才做出反应。
胡莱看着明显不对劲的几人，平日里值夜班都不大精神，今天倒是反常。
她多留了个心眼，“小如，你们说什么呢？”
胡莱虽然明面上很少表现出来，但八卦多少是女人的天性，她暗地里可是医院八卦头子。
但小护士在办公室的见闻还没来得及传到群里，就迫不及待地过来和其他人分享。
因此，胡莱也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个叫小如的护士也大致了解了情况，对于胡莱的提问，她一向也不会拒绝。
“胡莱姐，你不知道吗？就你们同一批的那个许晋言，据说他女朋友现在就在聂副办公室。”
“女朋友？”胡莱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说实话，她是实在看不惯许晋言的作风，所以才想处处与他作对。
要不然，谁闲着没事热脸贴冷屁股。
哦，即便他还算是个长得一副好皮相的冷屁股。
要是能让许晋言有一丝的不痛快，胡莱心里就有点暗爽，但现在她也明白了。
许晋言就是块铁板砖，谁踢谁受伤。
最初得知这个消息的小护士也走了过来，有些慌张地看四周。
伸手在她嘴前“嘘”了一声，“胡莱姐别说太大声了，让人家听见我们讨论他们的八卦就不好了。”
胡莱也观察着四周，“瓜保熟吗？”
“九分熟。”小护士混迹医院多年，平时审时度势多了，看人也自然看得明白些。
她还从没见过许晋言那副表情。
必是家属无疑。
胡莱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办公室，聂昀此刻也走了过来，手肘倚靠在距离胡莱不远处的台面上。
“呦，聊什么呢大小姐。”
许晋言则是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台上后径直走向了办公室。
“聊八卦，怎么，你一个大男人也喜欢听？”
聂昀一听这话，也看向身后瞬间规规矩矩的小护士们，“乐意之至。”
“嘁无聊。”胡莱翻了个白眼，自从她爸上次带聂昀回家吃饭后，她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都降低了。
聂昀一定才是他们失散已久的儿子。
“别走啊，不想留下来看看戏。”聂昀的语气贱嗖嗖的，可不像去胡莱家时的规矩表现。
像是想起什么，聂昀又继续补刀。
“算了，提起你的伤心往事了。”
胡莱一个手刀过去，但还没近身就被聂昀抓住了，“聂昀，跟你说一百次了，我对许晋言没意思。”
“就是纯粹心里不痛快。”
聂昀也明白，胡莱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刚进社会就踢了这么个铁榔头。
不吃瘪不难受，才是真的奇怪。
“不想去看看？不是说喜欢八卦么。”聂昀这么一提，胡莱也没了离开的念头。
她的语气有些生硬，表情看起来极其不乐意，但行动还是出卖了她。
聂昀侧目，注意到胡莱老老实实跟上了的脚步，也勾起嘴角。
伸手打开了门，许晋言正提着裴江南的包包往外走，手中还拿着空牛奶盒。
四人面面相觑。
胡莱也踮起脚看向被许晋言遮挡在后面的裴江南，“嗨美女。”
“你好。”裴江南有些愣神，但还是礼貌性地举起了手。
许晋言主动牵起了裴江南的手，小声地说，“手怎么这么冰。”
“这是……给你表现的机会。”裴江南也嘀咕着。
聂昀看许晋言只顾着和裴江南聊天的状态，也出声解围。
“晋言，你和江南现在是要去哪？”
许晋言默默地撬开裴江南的手，直到两只手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回家。”
“有点晚了。”
聂昀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间，陷入了沉默，这晚吗，这很晚吗？
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说，不约，回见。
胡莱看着许晋言一系列的动作，也颇有些惊讶。
原来这个铁榔头并不是不习惯和别人握手，只是只想和女朋友贴贴而已。
胡莱悟了，她本来特别赞同小护士们说的许晋言不适合谈恋爱，但是现在看来。
哪有什么合不合适，时机成熟，人到位，那些根本就不是问题。
比起许晋言，胡莱瘪了瘪嘴看向一边不着调的聂昀，还是这货更值得别人担心。
比如说，担心他会不会孤独终老之类的。
“聂师哥，我们就先走了。”裴江南说完就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顿时眼里蓄起了晶莹。
将许晋言和裴江南送离，聂昀也看向一边的胡莱，“走吧大小姐。”
“去哪？”胡莱已经换下了身上的大褂，撇去娇蛮的性子，看起来也确实像大小姐。
直到被聂昀送进了车内，他才缓缓开上熟悉的道路，“你家啊，难不成是我家吗。”
“想的挺美。”
“啊是是是。”聂昀敷衍地回复着，却没想到胡莱特别受用。
另一边。
许晋言将衣服盖在裴江南的身上，看她眨着惺忪的睡眼，“困了？”
“嗯，到家再叫我，好嘛。”裴江南蹭掉乱飞的头发，语气柔软。
没等到许晋言的回复，他就听到了匀长的呼吸声，“叫你要是不醒，我就把你拐回家。”
裴江南的睡眼安静如初，似乎并没有听见许晋言的话，他轻笑了一声。
“不说话就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