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迷茫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客厅，倾洒在沙发上，最后在角落的盆栽上坠落。
花朵根部濡湿，水壶头上滴下的水滴顺着壶身的形状落下来，最后触碰到平滑的桌面，和水壶的底部融为一体。
漆黑摸不着边际的角落，裴江南的侧脸忽明忽暗。
也许是夜深了。
花骨朵生长的肆意，似乎连枝叶破土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花瓣是还未干去的液滴，氤氲出微量的水汽，模糊了房间里的人和他们原本就不明朗的思绪。
许晋言的嘴角翕动着，不自觉地挣脱围巾的束缚。
裴江南头脑发昏，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这股热浪中脱身，只记得角落的花生长的声音盖过她心里的所有想法。
意识朦胧间，她听见了许晋言说的最后一句话。
“裴江南，你醉了。”
可是他们都很清楚，裴江南根本就没有醉，最多算微醺，该有的理智都还有。
不至于被酒精驱动去做这种出格的事情。
裴江南只记得自己发软的腰身被一双手稳稳托住，连花瓣都归于尘土，沾上柔软的床。
后来的事情，她也就不知道了。
只有微敞的大门，像是落荒而逃的他的身影，见证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裴江南是被自己的梦惊醒的，简直荒唐。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做出这种事情，手机里群聊的震动很剧烈，她的vx就像是被轰炸了一样。
裴江南举起来看了一眼，消息果然是从【组团出道四缺一】里面传来的。
【早恋不允许小姐：江南，你还好吧，我不敢去问我哥。可怜jpg】
【名花有主苏小姐：我负荆请罪。】
独独平时最闹腾的向倾之没说话，裴江南也看时间，早上六点。
确实，向大小姐不可能这么早起。
裴江南拿起手机，然后缓缓敲进几个字，她单手扶着额头。
【稳赚不裴小姐：我已经勇敢过了，再没结果。】
【早恋不允许小姐：别啊江南，我发誓，我哥绝对对你有意思的。】
裴江南当然不怀疑许宁话里的真实性，只是思索了片刻，又输入。
【稳赚不裴小姐：再没结果，我就勇敢第二次。】
许晋言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他教裴江南的勇敢和大胆，居然全部都用在了这种地方。
【名花有主苏小姐：加油！】
苏了了的消息没过几秒，许宁也发了同样的话。
裴江南没有再回复，只是看着自己床上的一片狼藉。
她睡相一向很好，只是昨晚做的梦实在太过荒诞。
可能忍不住就多扑腾了几下？
整理好自己的装束和仪表，裴江南顺手拿了个珍珠发卡别在耳后，她走出去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餐桌上是她熟悉的楼下大娘做的煎饼果子，这次里面还敲了鸡蛋。
没有葱花。
“客厅怎么这么干净”裴江南四处环顾，瓷砖的地面干净如洗，角落的花朵上带着晨间刚喷下的水珠。
桌上开封的薯片被重新封住，连果篮里单一的水果都换成了很多不同种类的。
裴江南只记得自己昨晚失去意识之前，许晋言都貌似还没离开，一直待在客厅里。
“他还帮我做了家务活。”这句话是陈述的语气，裴江南对许晋言是出于不自觉的信任，而且除了他。
这一层还有谁。
所有的东西都井井有条，只有茶几上有一点凌乱。
那里摆着一壶茶，还有两个茶杯，不是裴江南家的。
其中一杯明显是被人喝过，茶叶都沉到了最底下，一杯水的分量不少。
裴江南几乎可以想象许晋言一个人坐在这里，将这杯水全部喝完，最后转身离开。
她走到餐桌前坐下，煎饼果子还是温热的，泛着金黄色，看起来很可口。
旁边还有一杯温牛奶，上面贴的纸条和高中时候如出一辙。
开头的墨点很深，透过纸张渗到背面。
“我去学校了。”
“要是有事情打电话。”
裴江南显然是不信上面的内容，现在撑死了算六点半，谁会这么早去学校。
算算时间，开学也就这几天的时间。
许晋言大四，宁大没排课的话，他就该去实习了，裴江南想起他和聂昀熟稔的口吻，也大概弄清楚他们那天谈的是什么内容。
裴江南开学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她的选课排的还可以。
前三天满满当当，后面就没什么事情。
所以她也有大把的时间。
昨天晚上她是真的没喝醉，所以到后面她是能够感受到的。
许晋言他有回应。
这个想法让裴江南心情大好，连嘴里的煎饼果子都显得格外好吃了一点。
许晋言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冲锋衣，他会在半个小时内结束锻炼。
可现在明显已经过了时间，他依旧还在楼下公园的小道上漫无目的地走。
走得很慢，就当是锻炼后的缓冲。
以至于后面的老大爷都跟了上来，老大爷也是一身黑色，和许晋言并肩走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老大爷转头瞥了一眼许晋言，继而疑惑问道：
“小伙子，都六点四十了，你怎么还在？”
老大爷也是这个小公园的常客，许晋言有印象，但没想到老大爷居然观察过他锻炼的时间。
他眉目间换上温和，但紧拧的眉头显示着他的真实情绪。
许晋言还没开口，老大爷又接着讲，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伙子，你最近走桃花了？”
许晋言当然不信风水这种东西，但还是认真地看向老大爷，“好像，是的。”
老大爷看着他一副认真求教的表情，也得意地笑称：“而且你还不知道怎么办？”
许晋言一愣，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嗯。”
“好办，你要是对她有意思，就徐徐图之，可别给人家吓到了。”
老大爷一番话说的许晋言思绪纷杂，他是想徐徐图之，可偏偏，计划总是被打乱。
这让许晋言没来由的心慌。
“那”许晋言再次被打断，不过这次是女人的声音。
“老徐，赶紧回来，我不去叫你就不回来是不？”女人越走越近，直到看清了一边的许晋言。
她挽着那个老徐的胳膊，有些埋怨地说道：
“又给人家传授你的经验了，得了吧，当初要不是我心软。”
老大爷赶紧“嘘”了一声，阻止了女人继续说下去，“别，老婆子给我留点面子。”
他走之后又朝许晋言挥了挥手。
“小伙子，我乱说的，你别信我。”
许晋言坐在湖边，一滴汗水顺着流畅的下颔落到凸起的喉结处，他抬手打开矿泉水的盖子，然后一饮而下。
瓶身圆润的触感划过他的嘴唇，许晋言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想笑，可片刻之后神色却暗了下来，眸子里全是茫然。
“谁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