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想念
趁着裴江南和汉堡玩的间隙,赵起颂也拉着许晋言走到阳台上,然后反手锁上门。
角落里依旧是那些易拉罐,被许晋言用袋子装了起来,放在门边。
小阳台上还有一个木制的沙发,皮是白色的丝绒质感,赵起颂坐了下来,面前还摆着木制的小茶几和茶具。
许晋言靠在栏杆上,就像他昨天晚上做的那样。
拿过赵起颂手中的茶杯垂眸摩挲着。
“要问什么?”
“老许,你没事吧,我记得你不是不会喝?”赵起颂提了一下那个垃圾袋,里面可不是一瓶两瓶那么简单。
有些外国货还更加上头,喝不大才怪。
许晋言的手指轻叩杯壁,面上依旧没什么大波澜,视线投向房间里面,勉强可以看见客厅的一角。
“是不会喝,但我可以醒酒。”
赵起颂一听这话,愣是气不打一处来。
许晋言多理智一个人啊,什么事要喝酒解决。
“我劝你少喝点,是不是忘记自己还在吃药。”赵起颂夺过他手中的茶杯,许晋言有胃病,打小就有。
无非就是他父母那些事,后来跟了他爷爷,爷爷是个中医,调理得差不多了,老人家却亡故了。
赵起颂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不吃饭了,高中时起,那两个饭盒就完完整整地码放在那里。
甚至连动也不动。
“你这边的研究还要多久,宁大那边的学籍一直留着。”
“她在南大?”虽然许晋言心里多少已经有了点数,但还是询问了一句。
赵起颂看见许晋言的视线稳稳地停放在客厅里。
裴江南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一个小红球,和小博美一抛一捡。
“是。”赵起颂闷了一口杯中的茶,随后露出面目狰狞的表情,“难喝。”
“两天前的,当然难喝。”
许晋言丢下一句话,就兀自走了出去。
赵起颂抬头望天,摊上这么个兄弟,简直是造孽。
走到房门口,许晋言停下了脚步,“我订了晚上的机票。”
这边的研究也很快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后续任务就算没有许晋言,那些人也能够很快完成。
而且,许晋言再也不想靠着那张照片过活了。
法国是温海气候,舒适宜居,城市幸福指数很高,可呆久了,他居然也会想念温市漫长的夏天和湿冷的冬天。
想念教室里头顶吱呀作响的老式电风扇,夕阳扑面波光粼粼的江面,以及就算头顶只有一盏夜灯,也能一眼看到四楼背书的少女。
暗恋就是这样,会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的身影。
会不自觉在意你说过的话,便从此铭刻心底。
五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五年。
完成这里的学业,算是对他和他爷爷最后的交代,从今以后,那些东西再也不能裹挟他了。
听到许晋言的声音,赵起颂正要回,铃声又透过手机的听筒传了过来,又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他还是接了起来。
许晋言已经走出了房门,在远离小博美的位置坐下。
她很听话。
变得开朗乐观,自信又大方。
耳侧的头发垂下来拂过她的脸庞,裴江南抬手挽到耳后,却发现许晋言的手也伸了过来,悬在了半空。
“学长,你要摸一摸它嘛?它真的好可爱,我好想养一只到家里。”裴江南知道这件事很难实现。
因为她现在的家里,虽然很大,但大多地方都是她写过的废稿和书籍,书籍的边边角角都很锋利。
比如她自己,都很容易划伤。
许晋言的手依旧空悬在那,裴江南抱起小博美的前肢,靠近了些他的方向。
女孩的眼睛亮亮的,在她的引导下,许晋言的手放了上去。
小博美激灵了一下,头轻轻蹭在许晋言的手心。
“嗯,确实很可爱。”手底下是博美柔软的毛发,女孩低着头,许晋言的视线却没有落在博美身上。
好像真的喝大了,许晋言即便无意识中给自己醒了酒,可早上起来的时候,那些记忆还是一片稀碎。
裴江南将手中的红球丢了出去,扔进了一个柔软的小沙发里,汉堡也跑了过去窝在里面。
脚底是柔软的毛绒拖鞋,裴江南伸手扒拉了一下脖子上的红色格纹围巾。
“你昨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她不敢去看许晋言的眼睛,只是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温水捧在手心里。
过了几秒,她又偷偷去瞥。
许晋言的眉头皱的很紧,像是在思索,随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的。”裴江南连忙摆了摆手。
可她的语气和神情,分明就是失落。
许晋言想起自己截图下来的那一句话,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他停顿了一秒,“水有点凉,我去烧一点。”
可裴江南又扯住了他的衣袖,随后缓缓吐出几个字,“许晋言,好久不见。”
“我总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许晋言放下了她的水杯,又重新坐了下来,汉堡跑到他的脚边,蹭了一地的毛,他也没有去管。
裴江南转头过去看他,他依旧戴着那副半框眼镜。
眼镜总是能够很好地遮掩他的情绪,单眼皮很有特色,镜框下面,是高挺的鼻梁。
许晋言好看,对裴江南来说,更多的是干净的好看,他看起来禁欲又斯文,同时也给人一种疏离感。
他的笔记本就放在茶几的下面,透过玻璃能看见。
许晋言没有说话,裴江南又扯了一下围巾,围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你知道吗,我以前总觉得,你这样的人,只适合仰望。”
“永远稳居高坛,就像人们对以前的事情,到最后只剩下传说和神话。”
裴江南独自笑了一下,像是自我安慰似的,从脚边拿出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还能短暂维持生命的向日葵。
“你说过的,我做到了。”
向日葵的花叶蔫了下来,是的,许晋言说过。
再见面的时候,希望她为自己买一束花。
她就该灿烂地迎接这世间的所有美好,而不是低下头只看得到碾落成泥的枯枝败叶。
许晋言抬眸,看向裴江南的侧颜,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敢忘了你,我们广播室里声音最小的那个。”
“但是却敢进教室偷看我睡觉的那个。”
裴江南心下一惊,“他怎么知道?!”
“你!”
许晋言撑起身往前,“小辫,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