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明制
“谢谢学长。”裴江南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水，然后老老实实地放在了一边。
隔得十万八千里的位置。
许晋言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保持着背靠单杠的姿势。
看见那瓶被放的远远的矿泉水，许晋言抬头“啧”了一声，随后是一声轻笑。
“你和它有仇？隔得这么远。”
裴江南双手放在膝盖上，他的轻笑和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混在一起。
平白无故地听出了痞气的味道。
“没…没有。”裴江南将那瓶矿泉水挪地近了一点，但仍然有一些距离。
感受到女孩的紧张，许晋言也默默地跟着她的视线走，“胶皮地面就这么好看？”
“这么大个人站这你都不正眼看一下。”
裴江南一听这话也慌了，连忙摇着手，“怎么会。”
她看，她看还不行嘛。
怎么回事，她莫名觉得，压迫感好强，是身高原因吧，一定是的。
许晋言的视线也移向她身后，就像是在看树皮。
这时候，裴江南才缓缓抬起头。
发丝被汗水粘黏在额头上，余晖落在她眼底，印出浅棕的眼瞳。
“老低着头做什么。”
“地上有什么值得你看的。”
他的声音明明干净清冽，压低的时候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裴江南承认，她很喜欢听许晋言的声音，思绪万千，皆始于此。
抬头的时候，许晋言一只手撑在单杠上，侧过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讲这句话的时候特意转了过来。
就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那双乌瞳并没有直接盯着她，而是放在了身上。
“阳光太大了，刺眼睛。”
裴江南抬眼，刚好对上他探究的眼神。
许晋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继而俯下身去寻她的视线。
“小辫，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看见裴江南碎发后掩着的耳端泛着不知名的红色，慌乱也爬上了她的脸颊。
许晋言没有再多说什么，远处几个人正往这边走。
如果他记得不错，那都是他们班的人。
“水送你了，如果一定要还的话”许晋言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那就学着下次抬头看我吧你的眼睛很好看。”
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让人安心，混合着香樟的苦涩气息。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甚至于许晋言走后许久，裴江南都无法从那股莫名的情绪中抽离。
一缕缕丝线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在她左胸膛的位置收紧。
就如同刚开学的时候，以及她每每经过校门口。
他的名字永远都是值得她抬头瞻仰的存在。
晚霞照映着她的妄想。
后来又过了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夕阳，裴江南已经学会了跳大绳，运动会也如期而至。
“江南，喏，这是你的衣服！”龚悦拿着一套装在防尘袋中的衣服递给她。
按照她的朝代，这衣服也确实是明制没错。
米白色的上衣，加上有些复古红的下裙，甚至还有发带。
“这装备，好齐全。”裴江南不知所措地摆弄着。
由于龚悦是全班唯二的“现代人”，所以所有服饰的发放和准备都是她做的工作。
看见裴江南茫然的动作，龚悦也拉着她进了卫生间。
“江南，别愣神了！！别人都换好了！”
随着“砰”的一声，隔间的门被大力关上了。
龚悦闷闷的声音透过隔门传来，“裴美人要是不会穿，我也可以”
“不用了！”裴江南难得加快了语速。
打开防尘袋，裴江南拨弄了两遍，就搞清楚了怎么穿。
卫生间里几乎挤满了人，镜子前尤甚。
还好已经入秋，今早只有一点阳光，透过树荫。
微风习习，算不上很热。
龚悦就站在外面，看见裴江南出来，手上拿着那根红色的发带。
“我给你盘个发，很快的。”
在龚悦三两下的摆弄后，她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掌心。
两根小辫被红色发带缠绕成环状，盘在了脑后。
“江南，你这件很好看诶！”
裴江南捏着裙摆避免它沾到地面的污水，刚要进班级。
一个女生从楼上下来，手上拿着一沓白色的纸。
李英姿眸中闪过惊艳，叫住了裴江南。
裴江南也看向来人，是那日帮她接水的学姐。
她乖乖地朝李英姿问好，“学姐好。”
不对啊，学姐怎么知道她叫什么，正值她疑惑的时候，李英姿却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江南学妹，你是广播室的对吧。”
裴江南此时也看见了她手中的白纸，上面写着出场词总汇。
她点着头，手中却突然被李英姿塞进了那沓白纸。
“就靠你了，我们班里还有别的事情，主持人应该是在主席台上，你帮我把这个送过去。”
“谢谢谢谢！”
裴江南还没来得及拒绝，李英姿的声音已经逐渐远去了，连片衣角都看不见了。
也是，往年都有主持人，就是不知道今年的是谁。
裴江南打量着那份临危受命的纸，用手将它展平了些。
主持人那一栏里面刚好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许晋言，温雯。
温雯也是指导他们工作的学姐，裴江南看高二榜单的时候，也看见过她的名字。
也是个很优秀的人。
能在强手如云的一中杀出重围。
“又是他们搭档啊。”裴江南嘟囔着。
金属的器具映入她的眼帘，一个女生担忧的声音传来，“都叫你小心点了。”
“现在出了问题，总不能坐着去……”
温雯也无奈地苦笑，谁知道临时出了岔子，除了她，基本没人看过他们的稿子。
哪里找个临时的人来顶替她的位置。
脚踝处的刺痛让她的眉头平不下去，身着明制的少女映入她的眼帘。
“江南？”
裴江南也帮忙扶着她的身子，“学姐你……”
“刚刚等人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温雯微微扭了一下。
温雯注意到了她手中拿着的稿子，也挑了一下眉，“许晋言在台下呢，你快去吧。”
“哦好，那学姐你自己小心。”
温雯也暗自想道：“如果是江南的话，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