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欠
裴江南熟练地走进一家奶茶店，将木门牌子上的close翻了过来。
解下门旁的服装套在了身上。
厨房的碗碟声在听到木门开启的声音后也停了下来，张湄擦净双手走了出来。
“妈，我回来了。”
张湄敛下眼中的疲色给裴江南倒了杯水，“南南，今天学校怎么样啊。”
“挺好的。”裴江南动手摆动着手中的电子订单。
张湄一听裴江南这么讲也叹了口气，“那就好，以后出息了正好去你姑妈那帮忙，缺个会计。”
裴江南也敛下眼中的情绪，擦拭茶杯的动作也重了几分。
“妈，姑妈当年接济我们的情分还了这么多年也该清了。”
张湄知道裴江南的脾气，只是继续劝着。
“你这是什么话，要不是你姑妈，你现在能上一中么？”
裴江南习惯了张湄总用这种为她好的语气讲话，却没问过。
她喜不喜欢，她想不想做。
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裴江南也压低了些帽檐，“欢迎光临，喝些什么。”
她是娃娃脸，长得本就幼态。
每每都被人家说用童工。
所以裴江南只好踏上小板凳，用帽檐将刘海撩开藏进帽子里。
“学妹，这是你家开的？”
说话的是赵起颂，听见他不着调的口吻，张湄也皱了皱眉。
“南南，这是你朋友？”
裴江南低下头闷闷地吐出三个字，“还不算。”
许晋言看着裴江南光洁的额头，也用手拦住赵起颂。
“两杯芝士奶盖，一杯纯茶。”
裴江南有些疑惑地看向来的两个人，应该是为兄弟带的吧。
这样想着，她的手指在电子屏幕上戳了戳。
“一共32，我扫你。”
裴江南习惯地开口，却意识到学校里是不让带手机的，然后僵硬地开口。
“现金也行。”
赵起颂掏出五十放在裴江南的手心，“学妹不用找了。”
张湄将这一幕收尽眼底，也不满地看向裴江南，“南南，咱们不能白拿人家的。”
裴江南知道她母亲的处事原则。
正因为这个，当年收了一次姑妈学费的接济，就还到了现在。
张湄每天打那么多份零工，如果不是因为“还恩情”，她们的日子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南南，听话。”说完这句话，张湄也走进了厨房。
将奶茶放在两人面前，裴江南也将找回来的钱一并给了过去。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赵起颂一听这话，也老实地收了过来。
紧接着，裴江南就转身去后厨帮张湄了。
当她再次回到大堂，那两个身影已经不见了，桌上还剩着一杯芝士奶盖。
裴江南拿着抹布走过去，便利贴上的字体潇洒恣意，像是他会写出来的字。
“饼干很好吃，奶茶还你，刚好不欠。”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裴江南小心地收起了那张纸。
然后将吸管戳进去，奶盖的香甜和茶的清爽混合在一起，在舌尖跳跃着，一直顺到腹腔。
她几乎没怎么喝过奶茶这类的东西。
跟记忆里的味道重合在一起，好像也还不错。
裴江南转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默默地把奶茶藏了起来。
柜台的下面，她刚好能看见的位置。
刚好是放学的时间，这家奶茶店开得又离校区近，生意也不错。
过了许久，裴江南才真正空闲下来。
坐在柜台前的座椅上，打开早上还没吃完的一包吐司。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裴江南告别了张湄，“妈，我去晚自习了。”
“好好学啊。”
裴江南用黑色的袋子装好喝完的奶茶杯子，背上别扭的书包往学校走去。
“江南！裴江南！你等等我。”
听见这熟悉且聒噪的声音，裴江南也加快了些脚步，显然不想理身后的人。
路边的一中学生纷纷投来怪异的视线，裴江南只觉得如芒在背。
“我不聋，听得到。”
周宴西也笑着和她并排走，“据专家说多和学霸亲近，可以知识迁移。”
“哪个专家，我马上拉黑。”
“咳咳，当然是大名鼎鼎的宴西拉夫斯基。”
裴江南看着一言难尽的周宴西，只想买个塞子堵住他的嘴。
“你也是重点班的，很差么？”
这话一下就戳中的周宴西的痛处，“你说话好伤人。”
“竟然还有人不知道资本的力量。”
裴江南点了点头，“不想知道。”
确实，资本至上，金钱是很重要。
在这所学校，要么靠关系，要么靠实力，这很常见。
进了校门，周宴西也自觉地远离了裴江南，走在了她身后几米的位置。
晚自习很快开始了。
外面有巡逻的老师，一中的学习氛围也确实浓烈，即便没有老师。
也不会特别闹腾。
可正当裴江南翻着书本，喧闹的人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周宴西，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裴江南难得从学习中抬起头来，周宴西也来了兴趣。
可他还没开口，前面的龚悦转了过来，一脸兴奋。
“江南，你是2g？这都不知道。”
裴江南承认自己是很迟钝，那些事情也是不太重要，所以她才不关注。
看她一脸懵逼，龚悦接着说道，“刚开学这几天，社团、广播室还有学生会都会过来招新成员。”
继而又是一阵欢呼的声音，大多是女生，少数是男生。
周宴西也撇了撇嘴，“这阵仗，只能是我偶像在的广播室了。”
这时候裴江南才想起来，她看过学校介绍的小册子。
上面就有介绍广播室，如果她记的不错，赵起颂就是室长。
正值班里讨论的火热，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裴江南抬起头，却不小心对上了许晋言的目光。
赵起颂不似往常那般，反而一派正经，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按照惯例，先请大家看一部影片。”
影片很短，约莫一首歌的时间，而裴江南没想到的是，那确实是一首歌。
葱白的修长指节轻轻拨动着琴弦，弹琴的人穿着黑色的无帽卫衣盘腿而坐。
视频中的人没有露脸，可当他的声音传来的片刻，裴江南知道。
那是许晋言。
裴江南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熟悉的歌词窜进她的脑海。
我们的开始，是很长的电影。
那首歌是她很喜欢的《最长的电影》。
旁边人的欢呼裴江南几乎都听不见了，只有一把吉他，一首歌。
她刚好喜欢，他刚好会。
影片后面，都是现有成员的介绍和才艺展示。
赵起颂的嘴巴一张一合，裴江南也愣在了原地，只听见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手上高举着那张表格，“还有两张报名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裴江南的手举了起来，可那样根本很难看清。
周宴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高高举起，“她去，我也去。”
许晋言目光灼灼，似要将她的手腕望穿，“如果不是自愿，我们不勉强。”
裴江南也抽回了被捏的有些红的手腕，“我们不是一起的。”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却也听得清。
“我自愿。”周宴西看着裴江南的侧脸，“怎么不算自愿呢。”
这话声音不大，却也被后排的几个爱起哄的男生听见了。
赵起颂看场面不可控制起来，想出声控场，许晋言的声音先他一步。
“这么闲起哄，不如多考几分。”
那些男生虽然不服气，却也无法反驳他。
等他们走出去，赵起颂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许哥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如果你觉得管你的场子是闲事，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