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罚站
指尖微凉的温度提醒着裴江南，这把伞的意义。
来往的巴士溅起油柏路缝中的水，沾湿了她因为买错了尺寸而卷起的裤脚。
最后她还是收起了许晋言的伞，小心地收好提在右手。
没有理会松动石块间溢出来的泥水，裴江南一路奔向校区的方向。
她一向比较准时，往日里这样的意外不常发生，可今天，她莫名觉得也没那么反感。
“叮咚”声之后，是一阵阵悦耳到熟悉的钢琴曲。
这是一中的上课预备铃声，早自习很短，与第一节课又连接地很紧。
裴江南握紧书包，心想：“麻烦了。”
不出所料，下一秒学校里无处不在的广播中传出一个严肃的声音。
她下意识捂住耳朵。
“高一二班裴江南，迟到。”
温市一中学习环境好，教师资质好，这完全是用它严格到变态的制度换来的。
往常都是她听着别人的通报，谁知道有一天也轮到了她。
裴江南认命地转过身，乖巧地和迎面走来的中年男人问好。
“袁校长好。”
袁恪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板着的脸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将手中的蓝色板递到她面前，“江南是吧，这次只是提醒，再有下次，就记过。”
“普通班尚且如此，重点班，更要严抓。”
裴江南也取下别在板子上的黑笔，写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端正娟秀，和上面的签名大相径庭。
只见那块板上，除了她，这一页所有的名字全都是“周宴西”。
在看到迟到日期那一列的时候，裴江南不由得笑出了声。
全部是今天的日期，这人是纯粹想气死袁恪。
这名字还挺耳熟的，貌似是他们班里一个比较闹腾的男生。
袁恪自认比较慈祥地拍了一下裴江南的书包，“快去上课吧。”
裴江南的视线扫过一侧公告栏里学校的示意图，高一二班，她走过一次。
今天才算正式上课。
当她循着记忆找到教室的时候，一个面色铁青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
班牌下面，还站着另一个人。
亮眼的书包斜挎在身后，无镜片的眼镜也不好好戴，就吊在鼻梁的位置。
长得不差，就是吊儿郎当的。
看似礼貌地朝中年女人笑着。
“开学第一天，我就先放过你。”
中年女人正要进门，却看见了一侧走近的裴江南。
视线落在她的校牌上，目光顿时柔和了不少，“江南，初犯没关系。”
“你和周宴西一起进去吧，就剩两个位置了。”
周宴西也勾起嘴角，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别啊老师，你这样，我们学校的规矩往哪放。”
无意中对上周宴西兴味的目光，裴江南也甚觉无趣地转过了眼。
底下有一班人正往外走，是操场的方向。
他身上干净的气质和别人都不一样，在人群很好认。
裴江南一眼就看见了许晋言。
中年女人也疑惑地看着裴江南，她并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心中也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和周宴西欠揍的话扰得有些烦。
“行了，你俩就站着吧。”
“还给我倔的。”
裴江南身高有限，视角有限，很快就看不见那帮人了。
然后看了一眼教室里的中年女人，站到了距离周宴西一米外的水管处。
那个中年女人是他们的班主任，李洁，才不过一天，班上的人都已经给她取上了外号。
人称，二班你李姐。
周宴西“啧”了一声，脚上挪着步子，“裴江南，你很有名啊。”
“比你差点。”裴江南想起他在迟到本上的功绩。
“以后就是同桌了，别离这么远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合。”
周宴西将斜挎包放到身后，无框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裴江南的视线瞥进一扇半开的窗户， “我们不熟。”
看着他一步步挪近的身躯，裴江南将包放在身前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再大点声，这条道的班级都会知道你被罚站的功绩。”
听着裴江南语气中的防备，周宴西也叹了口气。
兀自从包中拿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放进口中。
“裴江南，吃不吃，酸奶味的。”
看见她毫不留情的侧脸，周宴西也不觉得尴尬，收回了手。
“你可真有个性。”
裴江南还是那句话，“比你差点。”
“你……”周宴西还想继续说话，却被裴江南无情地阻止了。
“嘘，我听不见李姐讲什么了。”
周宴西一副看怪胎的眼神看她，但还是不放弃地凑过去。
“我叫周宴西，多多指教。”
“裴江南，你知道了。”裴江南也小声地回道，依旧没有转过去看他。
右手边的那把黑色的雨伞被她放在脚边，一点点渗出伞面的雨水。
“打得可以啊。”周宴西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手中的糖棒，重新收进糖纸。
裴江南也知道他在说什么，明明下着小雨，那些黑点依旧在篮筐下移动着。
她曾经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下着雨去打篮球。
现在她理解了。
裴江南看着周宴西，意有所指，“你知道……那是哪个班吗？”
周宴西也学着她的模样“嘘”了一声，“别吵，我听不见李姐说什么了。”
看着她吃瘪的侧脸，周宴西也觉得有趣极了。
小辫还挺可爱的，就是刘海太厚了，根本看不清她的眼睛。
像是为了验证学校的公正，李姐这节课结束后才将他们放了进去。
周宴西调笑着和班级里的男生打招呼，明明才见过没几面。
却能这么快打成一片。
他走在裴江南前面，然后帮她拉开了座椅，“女士优先。”
裴江南看他拉开了外侧的座椅，说什么女士优先。
还不是想坐里侧，上课好摸鱼。
“上课摸鱼被抓了，我不会保你的。”裴江南将书包放在了外侧的座椅上。
然后将椅子往前拉了点，空出了一块位置，好让周宴西进去。
“别啊，江南。”
裴江南没有理会周宴西在身后的叫喊，拿着自己的水杯去倒水。
周宴西也不依不饶，直接凑过去，“裴姐，江姐，帮帮我，求求了。”
他看见了裴江南的视线依旧落在操场上，也心生一计。
“我告诉你他们是哪个班的，你帮我摸鱼。”
裴江南盖上瓶盖，“成交。”
周宴西也双手交叉斜倚在半开放式的窗台前，“高二一纯理班。”
“我跟你说，里面还有我偶像呢。”
“长得高长得帅还成绩好。”
裴江南也难得抬起头看周宴西，“谁？”
“赵起颂，也就比高二段一差一点……”
看裴江南还没听完就转身，周宴西也收起手中的水杯，捧着通红的手指。
“讲入迷了，烫死小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