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教我怎么爱你
傅溟堔生病了,按理来说他的身体应该很好,合理的饮食,适当的运动自律无任何不良嗜好。
但是这几年来高强度的工作,和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都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的身体。
他这一个星期睡的觉不满三十个小时。
哪怕吃着五颜六色奇奇怪怪的药也不能睡着。
“宋黎燃,你把我也带走吧。”傅溟堔对着墓碑讲话,周围都没有人。
刚下了一场大雨,地是潮湿的,傅溟堔并不介意,他倒了一小杯酒洒在了地上:“知道你不爱喝酒,给你尝尝味道。”
傅溟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宋黎燃,不要怪我好不好?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两瓶酒下肚,傅溟堔才真正的有所行动。
一个电话后,便有了拆迁队过来。
拆迁队一脸疑惑,但奈何给的实在是多,他们也不便多问。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冤种死了,还要被翻出来鞭尸,这说严重点是尸体侮辱罪犯法的。
他们不敢多问,雨下的有些大了,雨水打在黑伞中,然后又弹飞分离,有的掉在了地上,湿漉漉的一片,像是悲伤的夜幕曲,还带有着离人的眼泪。
傅溟堔穿着黑色的西装,冷眼在一旁看着。
她知道自己做的举动是多么的疯狂,但是他快要疯了,他从来没有接受过宋黎燃失望,哪怕是死了,傅溟堔更不能接受他并不认识他。
棺材被掀开,傅溟堔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傅溟堔出现在了宋黎燃的画展上。
宋黎燃不是每天都在画展,但是就在刚才他收到了助理的消息,有人重金将他所有画的画作都买了下来。
哪怕助理已经贴心的解释过,有些画作只是用来欣赏展览,并不出售,但是他充耳不闻。
宋黎燃不知道这是哪来的神经病,按理来说,只需要让保安将他请出去就万事大吉了,可是,那人和承接这次画展的主办方有关系。
无奈,宋黎燃只好自己驱车去看一看是什么情况。
果然,全天下的疯子并不多。
这个疯子就是傅溟堔。
几乎是瞬间,宋黎燃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上次相见的窘迫和傅溟堔咸咸的眼泪还藏在他的心脏里。
“傅先生莅临寒舍是有什么事吗?”
“想请宋先生吃个饭。”傅溟堔顿了顿:“不是再过两天就要离开中国了吗?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傅溟堔一口气说了很多个理由,每一个理由都是宋黎燃不太好拒绝的。
他果然有自己的人脉和手段,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出几个小时就能掌握它的全部资料。
宋黎燃感觉自己像是傅溟堔的囊中之物,是他的猎物。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可他只能咬牙假笑。
毕竟怎么说也算是他主动招惹的这位祖宗。
“不胜荣幸。”
宋黎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进了傅溟堔的车子里,外面下起了大雨,已经是初冬了,又下起了雨,风吹起来又狂又冷,是刺骨的凉。
宋黎燃只穿着一件毛衣,她洁白的锁骨漏了出来,脖颈处戴着是一条银白的项链,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矜贵。
傅溟堔的车里不知道怎么会有咖啡,可能是算定了宋黎燃一定会上他的车而提前准备好的。
宋黎燃讨厌他的运筹帷幄。
是他之前最爱喝的拿铁。
“我不爱喝苦的。”几乎是瞬间下意识的反应,宋黎燃拒绝了。
“拿着吧,暖暖手。”宋黎燃低头,他过于紧张了,而没有注意到自己冷的已经红得发紫的手指。
宋黎燃没动。
傅溟堔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备注直接按了挂断。
电话响了三次,宋黎燃开口:“要不你还是接吧,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现在更重要的了。”
宋黎燃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刚刚不小心瞄到了备注,是沈冉。
空气又冷了下来。
两人行驶了一路,傅溟堔终于忍不住了。
“可以和我说说话吗?”傅溟堔的语气有点恳求,止不住的抖,宋黎燃却觉得没头没脑。
“宋黎燃,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是疑问句也是恳求。
宋黎燃看着窗外这才意识到这是去傅宅的方向。
“傅先生……”宋黎燃几乎是苦笑:“有些话它的价值并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如果你有喜欢的我可以送你一副。”
宋黎燃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感受到了车辆强烈的振动。
傅溟堔的情绪控制不好,重重的拍打着方向盘。
宋黎燃有些吓到了他紧紧握着安全的,下意识的将眼睛闭了起来,傅溟堔看到他害怕的样子,几乎是瞬间又后悔了起来。
“对不起,吓到你了。”
宋黎燃还是保持职业性的假笑:“没关系,雨下的有点大,要不您把我放下来,我们下次再约?”
“到了。”傅溟堔打开车门,将宋黎燃的安全带解掉,他有一些进退两难。
傅溟堔竟然把他带回了家,真是一个疯子。
而他自己也病得不轻,既然上了疯子的车,还妄想能全身而退。
宋黎燃僵在那里不会动,傅溟堔直接将他扛在肩头,进了房间,扔到了床上。
宋黎燃有点喘不过气,熟悉的环境刺痛着他,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控制不住的掉生理眼泪,他知道自己快要记起来了,这种痛苦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宋黎燃冲到了洗手间,然后拿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盒,你们是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药。
都是陈望生给他配置的,她祝福她一天只能吃一粒不能多吃。
虽然今天的药量已经用过了,可是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
宋黎燃已经记不住几片的要求,他抓起一把就想吞下去,他太痛苦了,脑袋像是烟花炸开一样。
还没放到嘴边,身后就传来熟悉的温度。
他被傅溟堔紧紧的抱住。
熟悉的呼吸打在了他的脖颈处
宋黎燃低声的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都呼吸又乱了。
他紧紧的盯着傅溟堔,眼神凶狠,又似曾相识,眼神好像想要将傅溟堔全身都剥光,然后将他撕咬粉碎。
傅溟堔看见那个眼神之后,紧皱的心突然放松了下来,他知道他的宋黎燃回来了。
“你也在吃药,对不对?宋黎燃我也在吃药,你疼疼我好不好?我真的好难受,我真的快要死了,你教教我,教教我怎么爱你?要怎么爱你才会让我们两个都不痛苦。”
宋黎燃看着地上散落的五颜六色的药片,能让他不再那么痛苦的, 他看着眼前的傅溟堔,这些药片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宋黎燃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吃,才会让记忆变得模糊,变得让他摸不透,让他能够心安理得的继续活下去。
可是再看傅溟堔的第一眼,一切记忆都翻涌上来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加大了药量。
不知道是产生了抗药性,还是傅溟堔就是最大的危害。
慢慢的他忘不掉了,无论是引诱式的让自己忘记,还是强制性的吃药片。
他的面孔,他的抚摸,他的亲吻,他的拥抱,他的手,全部变得清晰可见。
记忆中的傅溟堔是高大的自信,仅仅是三年的时间,变化的不仅仅是他。
“好像每决定爱你一次,我就会死去活来一次。”宋黎燃对上了傅溟堔的眼:“让我记起来然后呢?”
“我错了。”傅溟堔的声音是哑的。
他又哭了。
明明已经三十而立,他却好像没有了几年前的冲劲和傲气。
也许有,但是在宋黎燃面前他已经溃不成军了:“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宋黎燃。”
“我们一直都没有结束。”
“我们就到这里吧。”宋黎燃轻轻的摸着自己手上的玫金色手表,然后轻轻地将它摘了下来,下面藏着一道很深丑陋的疤痕。
宋黎燃抬眼低低的笑:“你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为你死去活来过一次啦,放过我好不好?”他说的话是那样的残忍,语气又是那么的温柔,如果傅溟堔听不懂话里意思的话。
“疼不……疼?”傅溟堔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是看见宋黎燃之后全都梗在喉咙里,烧的他难受。
傅溟堔轻轻的吻着,好像这样就能轻易的吻掉他经年的疼痛,伤口早就结痂了不再有痛感。
“你这些年好像过的也不好。”宋黎燃轻轻地摸着傅溟堔的头,他好像已经释怀了,坟墓中有种安慰的成分。
他知道傅溟堔过的并不好。
“我已经不怪你了,所以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以后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可以吗?”
傅溟堔没有说话他紧紧的抱着宋黎燃,他的情绪全都隐藏在低下的头颅中。
“宋黎燃,你还活着,真好。”
宋黎燃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却刻意假装听不懂:“是,我过得很好,你也要过的好。”
“我不好,我不好,宋黎燃。”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宋黎燃看着傅溟堔,等待着他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