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哭什么呢
傅凕堔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这一切都是幻想。
他想让自己醒来,他宁愿自己永远停留在遇见宋黎燃的第一年。
即使那个时候他们甚至没有确定关系,他的家庭也已经分崩离析,没有辉煌的事业。
可是那时候的宋黎燃会对着自己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是灿烂,不掺杂着虚伪和痛苦。
这经年只是幻想的一场梦。
他宁愿两人从未在一起,而他只需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了。
傅凕堔自己明白他的爱里掺杂了太多的欲望,他只想要宋黎燃好好活着。
傅凕堔已经坐在病床边一天一夜了,他没有动过,一天下来滴水未进。
就是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宋黎燃。
它比以往最苍白的转态还要差,他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
像是在做一场大梦,梦过了自然也就醒了。
可是傅凕堔握住宋黎燃的手,毫无温度。
冷冰冰的。
“燃燃,你已经睡了一天了,该醒醒了,我们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宋黎燃没有反应,傅凕堔这一天已经不知道自言自语多少次了。
“燃燃,你不是喜欢海吗?我觉得芬兰不错,哪里的风俗气候我们也能适应,当地的语言也特别有意思不是吗?”
傅凕堔说着好像已经和宋黎燃幸福的生活在了哪里:“但是你在哪里很受欢迎呢,我讨厌其他男人接触你,对你笑。”
“戒指呢?宋黎燃”傅凕堔又开始喃喃自语:“你是在和我赌气呢还是真的恨我了?宋黎燃不要骗我,你睡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他想起了他们之间的争吵和仇视,明明自己可以退一步的,到底是那一句话让他对这个世界,对他傅凕堔已经没有丝毫的留恋了呢?
“宋黎燃,那么想逃吗?想逃去哪里啊?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去呢?是因为沈冉吗?可是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宋黎燃,说的话都是假的,可以失去你也是假的,让你骨髓捐给沈冉也是假的,你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我都心疼怎么会舍得让你做那么危险的手术呢?”
“宋黎燃宋黎燃。”
傅凕堔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他的音量不大,一声一声却充斥着后悔和绝望。
他像是一个后悔了的孩子,弄丢了心爱的玩具想要原地找回。
“宋黎燃,我不嘴硬了,醒过来好不好,骂我,打我,怨我,离开我都可以,只要你醒过来想怎么样都可以好不好?”
他像是一个不讲理的孩子,每一个问号都是控诉,却又深深的悲伤。
“醒过来,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了”
傅凕堔不知道什么时候姿势就已经趴在床边低声抽泣了起来。
从成年后,傅凕堔就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无论发现什么事情能咬牙挺下来的就挺,不能忍的就会血吞,无论怎么样也不能在别人的面前流下一滴泪,不把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可是此刻傅凕堔忍不住了,钻心的痛苦和铺天盖地的悲伤朝他淹没过来。
傅凕堔的情绪波动很大,在后半夜由于体力不支晕倒了。
而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宋黎燃的身体马上就要被火化,这一次无比的清晰,像一根钢针,直直的刺入他的脑后。
宋黎燃死了,这个事实已经改变不了了。
傅凕堔撑起了最后最后一丝力气,他和往常一样脸色还是严肃,一丝不苟。
那次的低声抽泣是他最后一次的失态,他现在是公司的总裁,要承担很多,并且要将宋黎燃的后事都处理好。
傅凕堔看着他冰冷的遗体,明明几天前他还会呼吸,还会咒骂自己,傅凕堔将自己的思绪抽了回来想让自己冷静。
他舍不得宋黎燃火化,更接受不了宋黎燃从这样一个大的人变成了一捧土,装在小小的瓶子了。
最后他还是决定要将他埋在傅家的祖坟。
在宋黎燃去世的第二天,送往国外的证件已经生效了。
虽然他们都不在场,没有盛大的婚礼和仪式感但是他们已经结为连夫妇,从今往后是受法律保护的。
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傅凕堔轻轻捧起宋黎燃的脸,有着无限的柔情:“永别了,我的妻子。”
宋黎燃没有回应,这和平常仇视的态度比起来竟然显得乖巧了不少。
傅凕堔最后没有将宋黎燃火化这是陈望生想不到的。
他有些着急了,他给宋黎燃注射的皮肤松弛剂是国外最新研发的产品,还没有投入市场,只是在实验室流通而已。
就是这个药剂,也称为假死药,可以让人在一周内无任何生理状态,体温,呼吸,全部暂停,和死亡人的生理特征一样。
陈望生自从制定了这个计划后,就开始投入研究,他的副作用就是一周内不注射药物b的话,就会陷入昏迷,最终导致死亡。
陈望生本想利用医院关系将遗体偷出来,没想到傅凕堔和看着宝贝一样,自己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
而且具沈冉的调查,傅凕堔并没有将孩子送到福利院去,已经过去好几个星期了,估计傅凕堔是想要自己留在身边。
可是陈望生想不到理由,傅凕堔并不知道那就是他的孩子。
以他这种自傲自满的心态怎么会允许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留在身边。
就算不私自处理掉一概也是随便送福利院眼不见为净的。
计划有些超出了陈望生的预想。
只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他不能够放弃。
陈望生还是决定观望,在宋黎燃入土的那一刻刚好是第七天,他决定铤而走险。
他要将宋黎燃从这个火坑里救出来。
只要今晚过了以后宋黎燃和他就会彻底自由。
陈望生愿意赌这么一次。
时间过得实在是太久了,这个疯狂的计划从见到宋黎燃,看见他并不快乐的那一刻就开始萌芽。
他嫉妒,嫉妒的发狂。
同时也无比的后悔,大学时期轻易的这样将宋黎燃拱手相让。
宋黎燃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小岛上,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平坦,像是里面从来没有孕育过一个生命。
而身边的人是陈望生。
宋黎燃的头很痛,像是被一击闷棍狠狠敲了。
脑子里的东西乱且密。
有傅凕堔的哭泣声。
好奇怪,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哭吗?
他又在哭什么呢?
宋黎燃想睁开眼睛看看却是格外的费力,听到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
他张嘴想安慰傅凕堔几句,可是说不出话。
他说了好多。
宋黎燃觉得是太希望听到他的道歉,才会做梦,已经好几次了。
他的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手上还挂着吊瓶。
全身都好酸,好累。
他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阳光。
一个院子,里面有着大大小小的植物,像一个花园,藤蔓上长着阳光葡萄,这个场景和自己大学时期幻想的第一个家很像。
有海,有花,有阳光。
风和日丽,让人想永远活下去。
阳光下有一个影子,宋黎燃的心稍微的颤了颤,而后释怀。
是陈望生。
他停止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黎燃。”
陈望生看着床上坐着的人影,一瞬间有些恍惚,他立马发现了手里的花锄跑了进来。
开门的同时带来了一缕阳光,顺着门缝跑了进来,暖暖的。
“我的头好晕。”
宋黎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然他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知道估计给陈望生惹了不少麻烦。
“刚醒都这样。”陈望生拿起桌上的牛奶,还有些温热,刚好适合入口。
他将牛奶递给宋黎燃,宋黎燃接过,轻轻抿了一小口。
唇上沾了一些,他习惯性的用舌尖舔掉。
陈望生看见这个举动虽然知道宋黎燃是无意识的举动但是还是红了耳根,连忙撇开目光。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一起去。”
“陈望生,你没有工作吗?”
是确实的疑问句,宋黎燃的眼睛细看有柔,现在大大的盯着他,除了呆还透入了一丝纯。
“黎燃”陈望生有些迟疑地开口,他有些不确定宋黎燃此刻的精神状态。
他的眼里没有悲伤,甚至还有着对新生活的期待,对自己的语气也不是愧疚,而是随意的。
陈望生是大晚上把宋黎燃挖出来的,他那时没有体温,真像是一个死人。
药效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全身,本来药物的最佳是有期限是三天,而现在已经是第七天的晚上了。
陈望生有些害怕,怕自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等注射完药物b后宋黎燃也没有如期醒来,好在心率脉搏虽然很弱但还是重新跳动了。
陈望生干脆直接带宋黎燃出了国。
一方面是害怕傅凕堔起疑,毕竟他的心思深沉难猜,另外一方面是宋黎燃的情况很不好要尽快治疗。
他漂洋过海,来到了另一个国家。
在宋黎燃喜欢的海边买下来一个小院子,种上了他喜欢的鲜花,等待着宋黎燃的清醒。
这已经是第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