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的心事
林榆晚看着委屈哭着的他,有些心疼。她从未见过他哭,看着他也不因为那些事情而受影响,却忘了,每个人都是脆弱的。
沈青野看着眼前本就不了解自己却还愿意靠近自己的人,是因为她不知道那些事情,倘若她知道应该会和那些人一样,巴不得离自己远些吧!
可他知道,这是瞒不住了,明天的时候她就会都知道,与其让她从别人那里听到,不如自己告诉她。
沈青野看着她,犹豫不定,看着她的脸,他说不出口,转移话题说道:“先回房间。”
林榆晚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又不好多说什么,回了句,“嗯。”
林榆晚跟在他身后,像星星在黑夜里,像星星永远不会离开黑夜。屋内即使有灯,却是暗的。
两个人站在窗户前,沈青野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雪,任雪飘着。
沈青野犹豫了会,终究还是开口,他不怕别人知道这些事,他怕的是她会像他们一样离开自己,“你应该听说过他们说过我的事情吧!”
“……”林榆晚并没有回答,因为她只听说过大家对他的称呼,事情一概不知。
沈青野看着外面呼了口气,“想想看,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也是冬季,下着大雪,在我出生时,我的妈妈就离世了,后来爸爸听到我将要出生的事,赶过来,许是雪有点大,天气……有点冷,又来的太急,发生了车祸,医院将我送到了孤儿院,你在照片上看到过的。”
林榆晚想着照片上他与别人的距离,犹豫问道:“你和孤儿院的人关系不好吗?”
沈青野扭头看着她的眼神,语气有些气愤的质问道:“如果你知道一个小孩出生时父母就因自己而死了,你会愿意靠近他吗?”
林榆晚看着他的样子有些被吓到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青野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收了收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从未有过朋友,哪怕是在孤儿院,所有人都巴不得离我远一点,生怕他们靠近我……会像他们一样。”
林榆晚摇摇头,微笑着说,“没关系,我理解,”她想起之前在他手机上看到的那个联系人,和江归说的事,问道:“那……江梓筱呢?他是你朋友?”
他听着江梓筱的名字有些难受的回了句,“嗯,他是江归的弟弟,但他的身体不太好,自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当时我应该是13岁,他的父母带他来过孤儿院做慈善,但是我在走廊里坐着,他听说了我的事,但他没有跑开,反而提出要和我交朋友的事,我们在一起玩耍,吃饭,可是有一天,我看不到他的身影,他不再和我聊天,我知道,他离开了。”
林榆晚听着他愿意向自己讲述心事,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但他……很孤独。她看着眼前的人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朋友,却消失了而感到伤心。
大抵是云朵感到悲伤了吧,止不住的眼泪往地上落。
林榆晚看着外面的雨,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眼泪掉下来,落到了她的手上,泪是那么烫,想要把手烫穿。她缓缓开口,“生死有命,怪不得你。”
“你说,我是不是他们口中煞星啊?”沈青野的眼眶已经红肿,眼神满是悲伤与诚恳。
“嗯?”林榆晚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父母都离开我……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我为什么……我只有一个人。”沈青野哭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林榆晚试探性的抱住他,见他没有躲开,说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她想了想开口,语气有些无奈,“他们试图埋掉你,但你要知道,你是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忘掉那些事情,重新开始,很难,但我知道……会过去的。”
沈青野看着她,哭声渐渐消失,“为什么?”
“啊?”林榆晚不解的看着他。
“为什么愿意靠近我,你不怕吗?”沈青野看着她的目光是如此的炽热。
“不怕,为什么要怕,只是因为你从小便无父无母吗而怕吗?这不是怕的理由,如果可以自己选择,我想……你也不想会是这样的结局吧。”林榆晚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至于为什么愿意靠近你,大概是我太喜欢你了。”她笑着回答道。
她的笑容足矣融化世界的冰雪。屋内很明亮,光照在她的脸上,让人感觉很温暖。
沈青野不知道她口中的喜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还是伴侣之间的喜欢,可他多想是第二种。他本不想承认自己动心,但现在……他坦然地接受接受那汹涌的爱意,任爱意肆意疯长。
过了很久,林榆晚看着他解开心结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人间烟火,满城喧嚣,不过是一刹那。
也许你静下心来,便可窥见这世间繁华,最简单的不过是一丝一缕。寻常人不见的善意和热爱,密密麻麻结成了网,值得一生去追寻。
碎碎的月光,那缕光从满树的叶子中透出来,风抚着叶子,庭院地上光影交错,披了满身叶子,摇摇晃晃,再也看不清了满天的繁星。那月光从层云中透了出来,漫天的星辰那微光从云隙里蹦出来,树影轻摇着身姿,惹得人望眼迷离。
——周一清晨
满目的阳光从窗户扔进林榆晚的眼中,她从窗户向外看,看到了如油画般的景色。
她打开手机看到学校论坛爆火的信息。
是江归发的,
——之前的事他并没有错,是我自己走不出阴影。那些因这些事而疏远他的人,请不要在误会他了,你们不了解他,也不要随便发泄污蔑他的话。
论坛底下都是向沈青野道歉的。林榆晚看着他不再被人们所议论,高兴的起床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她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去找沈青野,看见沈青野刚从屋里出来,穿着黑色羽绒服,手机拿着杯热饮。
他将手中的热饮递给她,两人到公交车站等车,林榆晚喝着手中的热饮,是蓝莓味的,高兴的笑了起来。沈青野看着她笑的很开心,自己心里也开心。
仿佛从她出现在他世界里时,他的人生就已经改变了,一切好像和从前一样,好像又不一样。
公交车到了之后,许是这个点大家都去工作,他们俩到上面时已经没有座位了,林榆晚抓住车上的东西,等着到站,沈青野怕她摔倒,站在她的后面。本来这个衣服就足够让人误会了,这样一站,大家都不免怀疑他们的关系。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公交车上除了他们俩还有夏邑高中的学生,沈青野不用说了,因为年年获得奖学金和谣言,大家不想认识他都难。至于林榆晚大家也都认识,不过这一切都要功归于周辞树。
车上的人时刻注视着他们俩,想要对他们的关系一探究竟。
可结果很令他们失望,直到下车两人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路上的人看到沈青野不再讨论他,反而会有人走到他身边时会向他说声对不起。
说来也嘲讽,他们想用一句对不起来结束他们先前对他的孤立,这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段时间不是他们被孤立,他们又怎会理解他的心情。
可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路上也多了些人对他打招呼,也许是他一个人太久了,他不爱说话,只是对他们的招呼出于礼貌的点点头。
班里的体育委员主动走到他身边给他打招呼。
谢延热情的说道:“之前的事对不起啊,是我们误会你了,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沈青野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没事,谢谢。”
“嗯,我还需要帮老师准备些体育器材,先走了。”谢延向体育馆跑去。
沈青野看着他跑开,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林榆晚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很可爱,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她没有忍住的笑了起来。沈青野看着突然笑起来的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们俩走到班门口时,余年从班里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他们俩,仔细的盯着他们,沈青野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回班了。
余年碰了一下林榆晚,一脸吃瓜的表情,“情侣服啊,暮蝉!”
林榆晚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小声点,“什么情侣服,走了。”林榆晚回到班里看着他已经坐在座位上,跑过去。
余年和她经常在一起玩,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呢。
林榆晚看着他,又看了眼黑板。出乎意料的说了句,“今天是你值日哎!”
“嗯?”沈青野疑惑看着黑板,旁边写着值日生的名字,他走到前面擦着黑板,
林榆晚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鲜衣怒马少年時,意气风发人羡之。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沈青野擦完黑板回到座位,看见林榆晚看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林榆晚听着他的声音酥酥软软的好好听,他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
她花痴的摇摇头,“没有,很帅。”
沈青野笑着回了句,“嗯。”
林榆晚听着耳熟的字,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说的所有话,这个“嗯,”字都可以排在榜首。
沈青野诚恳的看着她回了个,“哦”字。
林榆晚无奈的垂下头,手撑着,无语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多说些话。”
“我对你说的话很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沈青野想着他平常对她说的话,满脸都是我说的话不少啊的表情。
林榆晚顿时语塞,“好……好吧,这……这样也挺好……挺好。”
沈青野微微笑着。想到余年对她的称呼,疑惑叫道:“暮蝉?”
林榆晚看着他,应了声“嗯。”
沈青野问道:“这是你小名?”
林榆晚:“是。”
沈青野点点头,叫道:“林暮蝉!”
林榆晚向来不愿意别人叫自己的小名,可听着他叫,很……开心,“嗯。”她突然想到,昨晚江归对他的称呼,问道:“沈临风是你的名字吗?”
沈青野的笑容逐渐消失,“嗯,那是我妈妈在我出生前就取好的。”
“嗯……沈临风。”林榆晚叫道,“许多事都是不尽人意的,你需要向前看,前方有星辰,有大海,有阳光,有许多美好的事情,你不要在乎以前发生什么事,以前……只能成为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身在阳光最重要。
“……谢谢。”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其实沈青野也早已释怀。
远处。
陆陆续续许多同学紧接着进来,高三(一)相对于其他班而言管的比较松些,就算快到上课时还有许多同学没有来,估计都太相信自己的成绩不差,干脆来晚些也没事。
还会有许多同学坐在那里闲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高考的事。
黑板上显示的距离高考只有95天,有些人在奋起直追,而有的人根本就不在乎。
而那些人要么是家境优越,拼爹;要么是拼自己。
沈青野在刷题,林榆晚看着他,似乎每次见到他时,他都在写刷题。
他对林榆晚而言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林榆晚想要追上他的步伐,想要和他在一所大学。
林榆晚掏出卷子,写题,她现在的样子从未出现过,这次不是为了徐枫回来而学习。而是为了自己……为了他。
坐在她后面的余年惊呆了,用笔戳戳他的背,见她没有反应,也就没有再打扰她。
沈青野写完题眼睛有些累,扭了扭脖子,看向林榆晚。
林榆晚的样子很认真。风吹动她薄薄的刘海,她的睫毛微翘。可能是她从小比较挑食,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瘦小,脸的轮廓更是精致的无话可说。
沈青野看着她写字,谁都没有注意到坐在坐在最后一排的苏贺看着他们俩那么亲密,偷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周辞树。
苏贺是周辞树的小弟之一,总是汇报着林榆晚和沈青野他们的关系和事。
当然,自从周辞树走之后,放学回家保护林榆晚的事情也都交给了苏贺。
林榆晚察觉到沈青野看着自己,放下笔,看着她,笑道:“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你喜欢我吗?”
嗯……这话要是换成其他人确实有点突兀,但是换到她身上,也就不显得。
说来都是因为周辞树,他们俩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林榆晚也就养成了这大大咧咧的性格,不过只是偶尔。
沈青野的脸颊微微泛红,不止脸,还有耳朵,“可……可能吧!”他说的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角。
林榆晚听到这话瞪大眼睛,脸红了起来,她避开沈青野的眼神,想要得到确信的答案,“可能……什么?”半晌,问道。
沈青野没有直接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但也变相说了出来,“可能……是你长得太好看。”
林榆晚大大咧咧惯了,她没有意会到他想说的是“我喜欢你。”失落的应了个“哦”便继续写字了。
沈青野看出她没有猜到,想着还是写作业,他低头看向抽屉,抽屉里有很多封道歉信,他不可思议的拿出那些信,一旁的林榆晚看见后也跟着一起看。
沈青野将信拆开,放在桌上看着。林榆晚有些近视,她凑近他看着那些信,她下意识的将手伸向前方,像以前那样拍拍周辞树的背,可当手伸过去,她才意识到周辞树已经出国了。
她收回手,尴尬的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沈青野的脸庞,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距离很近,喘息声,心跳声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响。
苏贺看着他们俩收紧了心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他们俩的脸全红了,如漫天晚霞般动人,气氛显得越发微妙,林榆晚主动坐好,趴在桌子上,用手摸着那从未因为和一个男生距离近而又红又烫的脸。
沈青野避免尴尬,不再看她。
从他们彼此第一次见面时,一切都是已经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