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伊芙接过冰糖放入嘴里,白色小方块触及口腔的一刹那便有丝丝甜意绽放开,手臂上的钝痛仿佛也为此淡化了几分,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满意的哼气,嘴里却道:“也没有怎么缓解嘛。”
ta大帷帘后说:“你伤得太重了,我去帮你找点药……”
伊芙打断他:“不需要。”
女巫可以用魔力自行治疗伤口,完全不必ta多此一举,再说了……
伊芙的眼睫垂下去一点,说道:“你能找到的药,也都是他们提供的吧?”
闻言,ta沉默了。
伊芙没有费心遮掩的意思,她的潜台词很明白——就算ta是一片好心,可那群“博士”给ta的能是什么好药?万一含有什么副作用呢?
“我……”说话间,伊芙的血还大不断流出身体,ta似乎对此很不安,语调里都压出几分急迫,“那我该做什么才好……”
伊芙思索片刻,干脆道:“握着我的手。”
ta:“……?”
“我想要睡一会,”伊芙淡淡道,“但我不喜欢一个人,这样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你来握我的手吧。”
说着,她伸出一条伤痕累累的胳膊,往帷帘的方向凑了几分。
“……等等!”ta似乎很慌乱,在伊芙距离帷帘还有十几公分的时候就急声道,“一定要这样吗?你……”ta喘了口气,“你睡觉的时候,一直有人陪着你?”
伊芙不动声色:“当然。”
她可没说谎,每次休息的时候都有起码四五头僵尸围在身边放哨——否则根本睡不着。
ta还在踌躇:“但……但我……”
伊芙晃了晃手臂,扬起下巴:“手。”
对面沉默了会,最终还是败下阵。
一阵细碎的响动后,刚才那只纤长的手臂重新伸了出来,但才露出半个手掌就停住了:“好了,就这样,我不能再往前……!”
ta发出小小一声惊呼——伊芙一把握住ta的手腕,毫不客气地往前一拉,如此ta的整条手臂都露了出来,趁对方来不及逃回去,伊芙用力抱住ta,轻快道:“好啦,这样很好。”
她像个考拉一样挂在ta的手臂上,嘴里还道:“你要是乱动,会牵扯到我的伤口的。”
闻言,对方想要收手的动作一顿,僵在了原地。
“你……”半响,ta迟疑的声音复响起,“伊芙,你不怕吗……”
伊芙埋着头,一道漫不经心的哼声从浓密的红发下传来:“嗯?”
“我的伤口……”见她作势要抬头,ta的语调慌乱了几分,“……不行!别看!”
“伤口?”伊芙却道,“什么伤口?”
她说着,将手按在对方针孔密布的手臂上。
有细微的红光自伊芙的指尖倾泻而出,一股暖意顺着肌肤流淌至ta的手臂上,ta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伊芙,你……”
“这是冰糖的回礼,”伊芙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唯有那双祖母绿般的杏眼反射着红光,褶褶生辉。
ta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半响,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好。”
大大小小的针孔在红光的照拂下开始逐渐消退,很快,手臂恢复如初,洁白光亮得像是一段精心雕琢的瓷器。
伊芙看治疗得差不多了,懒懒松开手,身子一转,脑袋枕住ta的手臂:“好累……我要睡觉了。”
ta说:“我替你守着。”
“唔,”伊芙含糊不清地念了一声,“行吧。”
她是真的太累了,强行操控胡博就已经耗去了太多的魔力,加上后四天在深渊尸室里和僵尸们的搏斗,伊芙没想到自己还能活到现在这一刻。
那四天她几乎没有闭眼的时刻,暗无光迹的密室里,脑中只有僵尸嗜血的咆哮和遍布身体的伤口,大脑简直快绷成一道弦,只要稍微施加点压力,立刻就会断了。
但这些压力、恐惧、疼痛,却在进入银色房间的一刹那就全都神奇地消散了。
她侧过身,抬头看了眼帷帘后的身影。
明明连对方的模样都未曾见过,她却有种奇妙的直觉——ta不会伤害自己。
“怎么了?”ta察觉到伊芙的动作,还以为她在担心,轻声道,“别害怕,我会帮你放哨的。”
伊芙没有吭声,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用力握住ta的手指。
ta似有察觉,什么也没说,轻柔地回握住伊芙。
伊芙盯着帷帘上影影绰绰的影子,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
她不害怕。
因为她知道……
自己在这里很安全。
伊芙陷入了沉睡。
她像是坠进一片深沉的海洋,周身全是浓墨般的黑暗,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冰水中,却隐隐有一道声音传来。
“这不对啊,”那声音透出几分纳闷,“不是最恐怖的记忆吗?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此人是谁?伊芙皱了下眉,分明是没听过的声音,却莫名感到几分耳熟。
“换个记忆吧,”那人似在自言自语,“这个不行,再来个更猛点的。”
也不知ta做了什么,下一瞬,一股强大的牵扯力忽然从伊芙的腹部传来,她的身体还留在原处,灵魂却像是被生生扯了出来,不断朝着黑海深处坠落——
“!!!”
伊芙猛地睁开眼,在口喘着粗气,满脸虚汗。
她还在那个银色的房间内,周围一片寂静,那道浅银的帷帘垂在中间,将整个房间分为两半。
伊芙抹去滑下脸庞的汗水,翻身坐起,她的四肢比之前要长上许多,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手掌和脚也都大上几分,仿佛一夜间成长了好几岁,但伊芙像是没有察觉这些变化,盯着帷帘喊了声:“喂?”
她等了片刻,对面没有回应。
伊芙皱起眉,往前走了两步,但在快靠近帷帘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答应过不能穿过帷帘。
伊芙忍着脾气又喊了几声:“喂?你醒着吗?”
对面没有回应。
伊芙提高声音:“你聋了吗?快回答我!”
在对方持续的沉默下,伊芙的声音沾染上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她猛地上前几步,抓住帷帘:“喂!你到底在不在?!”
柔软的帷帘如同水般从她的指尖流泻而下,它身后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没有声音,也没有身影。
伊芙深吸一口气。
就在她打算掀开帘子的前一秒,脚下传来的某种异样的触感让她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缓缓低下头。
伊芙的羊皮靴子正踩在一滩血中,血泊已经不够新鲜了,呈半干涸的黑棕色,她试图挪动了下脚尖,鞋底传来黏腻的触感。
血泊的一部分从帷帘后蔓延出来,但她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
伊芙不再犹豫,猛地扯下帘子。
顿时,另一半房间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与原先一半空荡荡的房间不同,ta待的半块房间里到处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大型机器,金属色的表面闪烁着冰冷的绿光,她被这些巨大的机器拥挤大房间里,简直像是误入了金属森林。
伊芙在那些机器上停留过多的目光,急急往前走了两步,高声道:“喂!”
她想喊ta的名字,但直到现在才猛地发现一个令她挫败的事实——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伊芙咬了下嘴唇,努力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快速在房间里穿梭,可惜入目一片皆是冰冷的机器,她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咔啦——”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动。
伊芙立刻转过身,视野里闯入一个身影。
是ta!
ta倒在一台手术台的附近,脸朝下,纷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叫人看不清五官,身上套着一件简陋的蓝白条纹制服,由于身体过于瘦弱,宽大的衣服简直挂不住,一块肩胛骨露在外面,像是一片瘦骨嶙峋的蝴蝶翅膀。
“喂!”伊芙叫了一声。
ta没有回应,像是昏过去了,伊芙踌躇了下,正要跑过去,却听见一道低哑的呻|吟自黑发下传来:“别……过来……”
伊芙一听,差点被气笑了。
“别过来?”她扬起眉毛,“你都成这幅模样了,还叫我别过来?!”
ta吃力地撑起手臂,缓缓直起身,却第一时间后退,拉开与伊芙的距离,将背贴在身后的手术台上。
“我没事……”ta虚弱道,“就是刚做完手术,头有点晕……”
伊芙才发现ta的手臂上又重新布满了针孔。
“他们又给你做手术?!”她的声音一下拉高了,“那群‘博士’?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们不知道你会承受不住吗!?”
她虽然不明白那群人到底在ta身上做了什么,但无论她怎么治疗,每一次与ta相见,ta的身体就越发虚弱了点。
但她的话显然没有动摇对方。
“不会的,”ta靠着手术台,低声道,“我的身体很特殊……我是第一个实验体,但从实验开展至今,只有我活了下来……”
“伊芙,你知道吗?”ta低低咳了几声,掩住嘴的指尖淌出几分嫣红,“一个正常实验体的使用周期只有半年,但我已经活了三年……他们说,我是个奇迹——实验会在我身上成功的。”
“放你妈的狗屁。”伊芙阴沉道。
她虽然不明白意思,但那句“使用周期”深深刺痛了她的耳,她不由分说道:“现在我要过来替你疗伤,不许抵抗,也不许拒绝。”
ta摇了摇头:“不……”
伊芙抬起头,眼底一片血红:“我说了——不许拒绝!”
“伊芙,”ta又喊了一声,只是这一次,语气里多出几分哀求,“求求你了。”
伊芙张嘴,正要说什么,目光触及到一处却陡然僵住。
她看向ta露在衣袖外的手臂。
就在他们交谈的几分钟,那段手臂的皮肤开始变色,由原本的苍白开始转向青灰,皮肤一寸寸变得斑驳,如同久经风霜的树皮,层层皱纹叠在上面,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簌簌往下落。
伊芙感到自己的喉咙忽然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住了。
“你……”她干涩道,“这个是……”
ta察觉到伊芙的目光,慌忙扯下衣袖,盖住那段手臂:“别看!”
伊芙的嘴唇蠕动了下,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她知道那是什么。
不,应该说,她已经见过上千百次了。
那是……死人的身体。
ta似乎也明白瞒不住伊芙了,低低笑了下,自暴自弃地松开手:“抱歉,本来不想让你看这么可怕的东西的。”
伊芙没有吭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就像有谁抽去了整个房间的氧气,让她的大脑在尖叫,视线在旋转。
ta像是没察觉伊芙的异常,淡淡道:“我要死了。”
这句话奇迹地带回了伊芙游离的思绪,她大声抗议:“不,你不会的!”
“伊芙。”
伊芙一顿。
ta迎着伊芙的目光,慢慢道:“……你看。”
ta松开了自己的衣领。
随着布料的褪去,那些伊芙从未看到的地方被暴|露在视野下——ta的肩膀以下全是坏死的皮肤,大片铁灰色覆盖了原有的柔软肤色,有些地方还已经发脓溃烂,透出死亡的黑色。
ta坐在那里,身体就像是个七零八落的木偶,又被强行拼接在一起。
“对不起,”ta低声道,“他们以为我会成功的,但……我还是失败了。”
“我就要死了,”ta说,“博士说我体内90的器官都已经坏死,剩下还可以正常运作的部分只能承担短短几十分钟,你看——他们已经把所有的导管都拔掉了。”
曾几何时,ta躺在导管编织的床上,无数次幻想有一天自己能脱下这些透明的长管,却没想到这一天会以如此方式来临。
“伊芙,”ta的声音微不可闻,“对不起……我的时间不够了……”
伊芙盯着ta。
“放屁,”她冷冷道,“你觉得我需要你的道歉吗?”
ta的身体一僵。
伊芙猛地上前,一把攥住ta的衣襟。
“别忘了我们的誓言,”那双绿眸中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刺得人眼睛都发烫起来,“你许诺过我什么的?难道你自己都忘了吗?”
“没有,”ta艰难道,“我都记得。”
“那你他妈的现在是什么意思?!”伊芙尖叫起来,“你打算丢下我,自己一个人逃跑吗!?别忘了我可是魔女——没有人敢打破和魔女的契约!!”
不等ta开口,伊芙用力将双手按在ta的胸口,指尖用力,魔女之心开始绽放耀眼光芒。
“伊芙!”
ta奋力挣扎起来,但力气已大不如前,就连柔弱如伊芙都能轻易将ta控制,她冷冷道:“不许动。”
“咳咳!”剧烈的动作让ta又吐出几口血,ta虚弱抬起头,凌乱的发丝遮掩住脸庞,“你听我说……”
伊芙垂下头,五官在明亮的红光中却透出几分苍白。
“我没有……忘记……我们的誓言……”ta每说一个字,气息就微弱上几分,却顽强扬着头,努力道,“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伊芙冷冷道:“那你现在就好起来。”
ta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是这里,”ta说,“这里都是虚构的,你听我说——”ta忽然支起身子,用力握住伊芙的手,“你要回去,回到原来的世界!”
伊芙盯着ta,十指紧紧扣住对方,像是怕ta逃了一般。
ta像是怕伊芙不理解,急促道:“你明白吗?这是假的世界,必须要回到原来的地方……”
“假的?”伊芙打断ta,“怎么会是假的?你在这里。”
她的话让ta的嘴角不由牵动了下,却继续说:“不,这是别人利用你的记忆构造出的虚幻世界。”
伊芙不相信。
怎么可能是假的?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真,ta的肌肤是温的,呼吸是沉重的,就连弥漫在空气中的血都透出浓郁的腥甜。
“你别说话了,”她说,“血会流的更快的,现在只要闭上嘴,我会治好你的。”
ta叹了口气。
“但是我要走了。”
不消ta说,伊芙也察觉到了这件事。
——ta的身体正在逐渐消散,和伊芙交叠在一起的手开始变得透明,很快,就连地上的血也仿佛蒸发一般消失在空气里。
“……!”伊芙猛地抽紧手臂,“不行!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ta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兀自道:“记住……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切,这些都是虚假的,是用来恐吓你的幻想。”
ta的身体开始幻化成点点星光,在不断消逝的光芒中,ta终于扬起了头。
ta拥有一张极尽雕琢的脸,眉目冷冽,肤白似雪,漆黑的瞳仁里像是含着一场寒冬,却在触及她的视线后微微融雪,透出几分柔和。
——那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
“伊芙,我不曾忘记我的诺言。”他低柔道。
伊芙在颤抖,剧烈的恐惧与奔溃让她几乎抱不住对方,语无伦次道:“求求你……等等……!”
他微微一笑。
“你不是一个人。”
“——我会永远陪着你。”
最后一句话落地,少年就像是冬日最后的一场雪,渐渐消融在空气里。
伊芙终于坚持不住,尖叫出声:
“七——!!”
紫水城门口。
方永忽然道:“伊芙动了?!”
众人下意识看向伊芙,她原本倒在地上,此时手臂忽然痉挛地一抽。
七立即想要向前,却被余奎拦住:“慢着,”他用一把小刀抵住伊芙的喉咙,“谁敢再动一步,我直接割断她的脖颈!”
七的眼神立即冷了下来,影尾在地上蔓延,如同蛰伏前行的毒蛇。
余奎自然没有放过他的动作,冷冷一笑,手下一划,伊芙的颈间立刻显出一道红印。
“七!”宋舒业连忙拉住他,“别冲动!”
余奎笑了。
“他说得没错,”他阴滑道,“你们全都给我站在原地,在我出城门之前,一个都不许动。”
他已经向本部发送了求救信号,估摸不超过半小时,很快救兵就会来了。
眼看余奎开始挟持着伊芙朝城门口退去,七焦虑地移动了下脚步想要上前,却又受制于余奎的小刀,僵在原地不敢动。
一只手突然抓住他。
“七,”林冰在他身后低低道,“你看伊芙,她的情况不对。”
七一怔,视线落在伊芙身上。
她还没有恢复意识,被余奎半拖半拽地走着,整个人几乎挂在他的身上,面色惨白,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有些透明。
但她的胸口,却隐隐散发出浅淡的红光。
七似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捂住胸口。
粗糙的布料下隐隐可以摸到坚|硬的触感,女巫之心镶嵌在他的胸口,此时正散发出炽热的温度。
“伊芙……?”七喃喃道。
难道……是那个幻境?
“七!”林冰的声音忽然焦急起来,“你快看!伊芙真的不对劲!”
那红光原本微弱,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但短短十几秒的功夫,它却越发明亮起来,远远望去,简直像在伊芙的胸口开出一道艳丽的曼珠沙华。
就连余奎也发现了异常,惊疑停下脚步,谨慎地盯着伊芙的胸口。
与此同时,女巫之心也在七的胸口愈发滚烫,他甚至能感到贴着它的皮肤泛起一阵灼伤般的疼痛。
七:“……后退。”
林冰一愣:“什么?”
“后退,”七轻声道,漆黑的眸中深深浅浅,“她……要爆发了。”
林冰:“但余奎……”
他话没说完,人已经被七一推,踉跄往后退去,而七却大步上前,朝余奎走去。
余奎立即喊道:“不许过来!”
七充耳不闻,两条影尾卷了起来,如同凶蛇吐信一般扬起尖利的尾刺,直直对准余奎。
七的声音如坠寒冰:“我说最后一次——把她还给我。”
余奎差点笑出声:“白痴,你看得明白现在的形势吗?”
他手里可有人质!他们所有人都受限于他!
余奎决定给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长长,手腕一番,作势要割开伊芙的脖颈:“看着吧,这就是你们不听话的下场!”
但当他低下头时,却不由一愣。
原本昏迷的伊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绿眸如炬,正紧紧盯着他。
余奎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她挣脱了幻境,但再观察却发现她虽睁开眼,意识似乎还没回到身体里,他不由一笑。
这种情况他见多了——是被幻境魇住了。
他讥笑一声,更加肆无忌惮道:“都睁大眼睛给我看好,这就是违逆……”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余奎身后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余奎一愣,下意识转过头。
一头两米高的僵尸蹲在距离他不过几厘米的地方,那只粗|壮的灰爪正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猩红双目与他面面相觑,他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渺小的倒影。
余奎大惊失色:“……什……什么?!”
这只僵尸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为什么都没能察觉?!
但很快,余奎发现自己错了。
——僵尸不止这一头。
随着这一头僵尸的出现,如同雨后春笋般,从垃圾桶,从电线杆,甚至从房屋倒塌的废墟里不断有新的僵尸冒出头,它们形成半圆的包围圈,一步步逼了上来。
余奎想要撤退,却被封住了所有的死路,更何况还有头起码三阶的僵尸拽着自己的胳膊,汗顿时如雨般自额头沁出。
为什么……为什么在场分明还有其他人……这么多僵尸却只盯着他一个?!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垂下头。
“是你……”他盯着伊芙,眼红如血,“是你搞的鬼?!”
伊芙自然不会回答他,却像是有意识般抬起头,精致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疯狂的笑容。
她轻声道:“杀。”
“嗷——!”
话音刚落,那几十头僵尸顿时嘶吼出声,猛地朝余奎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坏蛋要死啦死啦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