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七？”伊芙按住七的手，声音微凝，“别动，让我摸一下。”
七却不理她，抱着伊芙的肩膀一顿狂舔。
伊芙：“……”
她这是养了一头狗吗？
她略微有些恼火：“放开我。”
那颗发丝柔软的脑袋顿了顿，缓缓从她肩处抬起来。
七的模样很奇怪——他似乎仍试图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嘴唇努力地张合，却只留下一串模糊不清的低语。
伊芙误会了他的意思，把七的脑袋推开：“等下给你喝血，现在有更重要的……”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顿住。
难道……七并不是想吸血？
伊芙低下头，原本肩上就只是一块擦伤，被七舔舐干净后，血已经止住了，除了还有些痛，几乎没什么大碍。
伊芙若有所思地盯着伤口，如果想要吸血的话，七应该将伤口撕扯开——他现在更像一只狗给同伴清理伤口。
伊芙忍不住看了七一眼，低声问：“……你想做什么？”
七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能眨巴眨巴眼，再次伸出手，轻轻贴在伊芙的肩膀上。
但只是贴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伊芙盯着他，半响，把他的手挥开。
——不管七的意图是什么，她现在有更加需要确认的事。
手腕和大腿上的伤口还在泛着钝痛，伊芙往嘴里塞了两颗冰糖，开始用魔力治疗伤口，中途她曾瞥了眼七，对方纹丝不动，似乎没有想要喝血的意思。
伊芙不禁疑惑，难道她的血失去了对七的吸引力？
但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七直直盯着她流血的地方，喉咙偶尔会无意识地做个吞咽的动作，双眸充满渴望。
他还是想喝血的，伊芙暗自思忖，只是在忍耐而已。
但至于为什么忍耐……
伊芙：“。”
好麻烦啊，懒得想了。
等两处伤口终于愈合，她又拽起七的手，一边警告道：“不许乱动。”
七本来想挣扎，闻言立即不动了。
伊芙握着他的手指，开始细细检查。
她以前就注意到过——七的皮肤天生就和其他僵尸不同，更加精致，也更加细腻，指节、手腕、手臂被泛着冷白的皮肤裹住，透出骨瓷般的凉意，宛若某种古典的工艺品。
但现在，瓷器上却有了明显的温度。
伊芙按下心头的错愕，摸出小刀，在七的手臂内侧划开一道口子。
她用手指轻轻一挤，一颗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伊芙盯着那颗血珠，手顿住了。
她的眼神闪了闪，过了片刻，放下两根手指，再次施加压力，更多的血从伤口处冒出来，顺着七的手臂落下，后者一动不动，既不挣扎，也不反抗。
伊芙松开他，又将手按在七的胸口处，贴着女巫之心。
她闭眼感受了会，沉吟片刻，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如此。”
七的体内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在奔涌。
伊芙现在想起来了——在离开七之前她曾试着往他的体内灌注过魔力。
难道……她探寻看向七，或许是自己的魔力导致了七身体的变化？
因为吸收了她的魔力，他才进化出了异能，身体拥有体温，开始变得……像个人类。
一个念头不禁冒了出来，随着她的魔力增强，七会不会有一天从僵尸变成人？
她正想得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啪嗒声，伊芙一愣，下意识侧过头，冷不丁对上一张漏风的嘴。
伊芙：“？？”
她不可思议看向七：“你的门牙呢？”
七张着嘴，迷茫的摸了下牙齿，上排牙中间的门牙掉了，露出一块黑色的缺口，看起来莫名搞笑。
伊芙正欲上前，脚下踩到什么硬硬的东西，下意识低下头，七那颗不翼而飞的门牙正躺在地上，遥遥冲她抛媚眼。
伊芙：“……”
说起来，僵尸都有骨质疏松的毛病，像门牙这种东西往往一碰就断。
伊芙：沉默jpg。
刚才的念头瞬间被抛至脑后，她从地上捡起那颗门牙，粗暴摁回七的嘴里，又给他挤了几滴血，七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
伊芙面无表情：“说‘啊——’”
“嚎——”
七听话张大嘴，在她的血的帮助下，那颗门牙又长了回去，一排牙齿整齐洁白得可以去拍美牙广告。
伊芙：“……”
她刚刚真是昏了脑袋，想什么变人？人类哪有动不动就掉门牙的？
“回去吧。”她无语对七道，后者点点头，不用伊芙指示，弯下腰，轻轻将她抱起。
伊芙歪过头，半靠在七的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他的手臂，过了会，忽然福如心至，扬起下巴：“七？”
七垂下视线。
伊芙问道：“你刚才——该不会是想跟我道歉吧？”
他先前对她的肩膀那么耿耿于怀，难道是在纠结自己误伤了她？
七眨眨眼，忽然把头别了过去。
伊芙还以为有僵尸，顺着七的视线望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伊芙：“？”
“七？”
沉默ing。
伊芙狐疑地看向七，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七线条流畅的下巴，她努力了一番，决定放弃：“算了，”脚后跟踢踢七的膝盖，“走吧。”
七轻轻收拢手臂，让伊芙能靠的舒服一点，才重新迈开步伐，渐渐地，两人的身影融入了商场的阴影中。
后面几日，伊芙带着拥有新异能的七席卷了整个商场。
七：他已不再是那个可怜小僵尸了，他现在是钮钴禄·七。
而伊芙之所以不断让他挑战普通僵尸，为的是给七的异能做个检测。
据她观察，七的异能和黑鬼有些相似——皆与影子有关，但黑鬼的异能是在影子空间里穿梭，而七则是把影子具象化，可用于攻击或防御，且并不限于触手这种单一形态。
她还顺便测试了七的能力上限，也许因受到她的魔力限制，七现在最多只能放出两根触手，攻击范围只有五米左右。
不过也已经足够了——起码现在没有任何低阶僵尸能再伤到他。
“吃吧。”
暗室内，伊芙松开手，将满怀的罐头扔到地上，这些都是七搜刮回来的战利品。
凌宁和范鸣坐在一堆罐头间，两眼发直。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过上开罐头开到手抽筋的日子。
范鸣有点不安：“伊芙……我们真的不用给你什么报酬吗？”
伊芙“唔”了一声：“那就再教教我新内容吧，就是你之前说的二刺焊……”
“二次函数。”范鸣忙道。
伊芙点头：“对。”
“好吧，”范鸣纳闷地挠挠头，“不过你学这个干嘛……”
这不是最基础的初中数学吗？虽然伊芙说自己没上过学，但九年义务教育总不可能落下吧？
凌宁打开一个咸肉罐头：“那我今天再教你一点新英文单词。”
这几天他们窝在小房间里，别的什么事都没做，光给伊芙上课了，凌宁和范鸣几乎把从小学到高中的知识全给复习了一遍。
伊芙轻快道：“好。”
以前呆在基地里还不觉得，和凌宁两人接触后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少，实在太容易露陷了，趁现在机会难得，必须要抓紧从两人身上获取这个世界的知识。
伊芙盘算了一番，对目前的进度很满意，顺手拿走范鸣的一盒桃子罐头，一块一块挖着吃了起来。
范鸣幽怨看着她，敢怒不敢言。
“伊芙，”凌宁又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经过商场的这几天，她和范鸣已俨然唯伊芙是瞻。
伊芙沉吟片刻：“后天。”
“这么快？！”凌宁吓了一跳。
伊芙点点头，往嘴里送了块桃子。
她已经大致摸清了七的异能，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也学的差不多了，明天让七把剩余的僵尸清理完，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凌宁说：“那……你要不要来我们营地看看？”
闻言，伊芙挖桃子的手一顿，朝凌宁投去疑惑一眼。
凌宁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么厉害的异能者，想让大家看看你。”
“……而且！”怕伊芙拒绝，她又憋出个理由，“这次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饿死在商场了，你到我们营地来，我一定好好款待你！”
虽然对伊芙而言可能算不上什么，但她想尽可能报答对方。
凌宁说完，忐忑不安地看向伊芙。
出乎她意料的是，伊芙爽快道：“好。”
凌宁：“真的？！”
“但要把这几本书拿上，”伊芙从一旁扒拉过来几本厚重的汉语字典，“我还有三分之一没学完，就麻烦你了。”
凌宁望着那几本书能砸死人的厚度，无语片刻：“……好。”
范鸣说：“那我跟你们一起。”反正他也没地方去。
伊芙同样丢给他几本书：“这几本我也要学，你准备一下。”
范鸣：“……”
在末世也不忘保持一颗求学之心，就……挺好。
两日后，三人离开商场。
伊芙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小拖车，装上满满一车的物资，交给七拉着。
漫撕少年突变黄包车夫，凌宁表示于心不忍：“要不……我们轮流来拉车？”
“好啊，”伊芙点点头，“那想拉车的人自己排好顺序。”
说完，她朝七努努下巴，后者轻柔抱起伊芙，将她放在拖车上，伊芙拆开一包薯片，扯了个软垫靠在身下：“加油，我看书。”
凌宁和范鸣：“？？？”
“等等，”凌宁不可置信，“你不帮帮你哥哥吗……？”
她还没说完，脖颈忽然一紧，七一把将凌宁提起，甩上拖车，随即范鸣也被丢了上来，两人刚稳住身形，却发现身下一动——七轻松拉着拖车的前端，飞快跑了起来。
他拖着足有四百公斤的拖车，在沙地上健步如飞，连气都不喘个。
凌宁和范鸣趴在车上：目瞪口呆jpg。
伊芙翻动一张书页，悠悠道：“你们商量好下一个谁拉车了吗？”
凌宁和范鸣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恐与屈辱。
……够了，他们闭麦！
三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去后，又有一批人来到商场。
“如何？”一名黄发男子扭头问身边人，“找得到他们吗？”
跟在他身侧的黑皮肤女人道：“给我几分钟。”
她戴着一副几乎遮住了大半脸的巨大护目镜，活像个凸眼的青蛙，女人把护目镜摘下，竟露出一双银灰色的眼，因为眸色过浅，显得视线很朦胧，没有焦距似的。
她抬起头，左右查看起来。
在她四下查看的空档里，队伍里剩下一个手臂纹身的男子道：“老王他们真来过这里吗？”
五日前，基地忽然失去了老王小队的联系，联想到他们这次的任务，基地认为他们可能在捕捉三阶僵尸时遇到了意外，才派出搜索小队。
但黄发可不这么认为，嘟哝道：“没吧？可能又去哪里浪了。”
老王的队中可有黑鬼和李坤在，这两人在基地里也算是实力排的上号的，没道理对付不了一头三阶僵尸。
“错了，”一直环顾四周的灰眼女人忽然道，“他们来过。”
“哦？你看到了？”黄发挑挑眉。
女人的异能比较特殊——她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所以基地才派她过来。
灰眼女人点头，简短道：“跟我来。”
她的视线虽涣散，却像是早已对商场地形了如指掌似的，带着另外两人在漆黑的空间里笔直朝前走，约莫数分钟后，女人停下：“找到一个。”
她的面前躺着一滩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肉块，散发出的恶臭让早已习惯尸体的三人也忍不住皱眉，黄毛走上前，伸手在那团肉糊里倒了倒：“……是黑鬼？！”
“你说什么？！”花臂惊愕。
“是他，”灰眼女人说，“李坤死在另外一侧，老五和老王在附近，一个被僵尸咬死，一个被吃了。”
四人小队，全军覆没。
沉默的空气在三人中弥漫，良久，黄毛铁青着脸道：“给我看回放。”
——女人除了能看到过去，还可以将它共享给其他人。
“行，”她点头，“但还是老规矩，只有五分钟。”
她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圈，黄毛和花臂皆凑上来，神色凝重地盯着。
血圈中开始凝起一片朦胧的雾，渐渐地，有人影自雾中显现出来，黑鬼的身影出现在雾中，他潜伏在影子里，似乎在观察什么东西。
黄毛抱怨：“就不能拉远点镜头吗？”
女人没吭声，但血圈里的景象确实缩小了点，露出黑鬼前面的视野。
一个少女突兀出现在镜头中。
花臂问：“她是谁？”
“不是基地的人，”黄毛说，“没见过这张脸……”
他忽然顿住。
镜头里，少女轻轻说了句什么，她身后原本站着一片乌压压的僵尸，忽然一拥而上，冲对面的三阶僵尸发起进攻！
“等等！”黄毛错愕道，“僵尸为什么不攻击她？！”
“不止这个，你看！”花臂也叫起来，“它们在保护她！”
三人能清楚看到少女做了个手势，随即便有数头僵尸上前，替她挡住三阶僵尸的攻击。
三人凝望着血圈许久，还是灰眼女人打破了沉默。
“她在控制僵尸。”她用的是肯定句。
花臂咽了下口水，转向两人：“你们……有见过这种异能吗？”
另外两人茫然摇头。
黄毛面转严肃：“得把这件事上报给组织。”
现在老王四人的下场已经不重要了——这个能控制僵尸的少女拥有更高的价值，必须立即通知组织！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三人刚想到组织，黄毛的口袋突然一颤，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
黄毛拿出通讯器，点亮屏幕后表情陡然一凝，冲另外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接通电话：“常先生，有什么事吗？”
对面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你们查得如何了？找到老王了吗？”
“关于这个……”黄毛面露为难，“他任务失败了。”
“失败？”被称为常先生的男人略微诧异，“他的队员呢？”
黄毛连忙解释：“他们团灭了，尘目已经找到了所有人的尸体。”尘目就是那个灰眼女子。
常先生似乎对王哥等人的下场并不关心，迅速跳过话题：“三阶僵尸呢？”
“这……”黄毛踌躇了半天，小声道，“被一个红发女人杀死了，她不是我们女王蜂的成员。”
对面沉默了话，抛出两个简短的字：“解释。”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入骨寒气，黄毛深吸一口气，才稳住颤抖的音调，尽量以最精简的话概括：“有三个游民好像撞上了老王他们，老王任务失败后他们就和三阶僵尸对上了，其中有个女人很厉害，是她杀死了三阶僵尸。”
“厉害？”
常先生语气冰冷，黄毛慌忙解释：“是真的！她能控制僵尸！”
他说完，对面又不吭声了，黄毛有点心慌，颤巍巍道：“常……常先生？”
“把电话给尘目。”
黄毛不知道自己该松口气还是继续提心吊胆，但飞速把通讯器丢给尘目，活像那是快烧红的烙铁似的：“常先生找你。”
尘目的表情也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将耳朵贴在通讯器上：“常先生？”
“黄毛说得都是真的？”常先生问，“那个女人能控制僵尸？”
尘目谨慎道：“我看到的过去是这样的，那个女人虽没发出明确的指示，但周围僵尸确实没有攻击她，还帮她挡住三阶僵尸。”
常先生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
“这个女人的异能很特殊，我会把这件事上报上去，”他简短道，“尘目，还需要麻烦你一件事。”
尘目忙道：“您说。”
“你还记得住那个女人的脸吗？”常先生道，“把那个女人的长相画下来，我去拿给温先生。”
和常先生打完电话后，三人都长舒一口气，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花臂突然想到什么，疑惑道：“说起来，这里的僵尸都去哪里了？”
他们从进入商场以来，居然还没撞见一头僵尸。
黄毛也反应过来，诧异道：“对哦？”但他眼珠一转，又笑了起来，“这不是好机会吗？我们赶快去搜刮点物资！”
灰眼女人立即说：“地下一层有一家大型超市。”
三人一合计，觉得机会难得，原本打算离去的步子一转，又朝楼下走去。
他们担心撞上僵尸，一开始还很警惕，但连续下了两层楼，什么动静都没有，等走到地下超市，竟真的一只僵尸都没看到。
尘目皱眉：“怎么会这样？”
另外两人倒是没有多想，还挺兴奋：“我们多拿点物资，之后还可以倒卖给其他人。”
花臂摩拳擦掌：“我的异能刚升过级，现在可以装得下100公斤的东西！”
他是空间异能，刚巧前几天从d级升到了c级，空间容量增长了一倍。
黄毛便道：“好，我们赶紧装！”最好能把整个超市都装走！
三人兴冲冲跑到罐头食品的区域，黄毛摸出个手电筒，他怕超市里潜伏僵尸，把光开到最低档，只能照到前方的货架。
手电筒扫到一个货架，上面空空如也。
三人并不气馁——肯定还有其他人来过，已经取走了一部分资源。
他们继续往前走，但一连扫了三个货架，皆一无所获。
花臂没了耐心，踢了一脚货架，对黄毛道：“你把光开到最大，我看这里应该没僵尸。”
黄毛犹豫了下，然而对罐头的渴望压倒了一切：“……行！”
他直接把光开到最大档。
“唰——！”
顿时，光束如柱，瞬间照耀了三人面前的货架，花臂欢呼一声，刚要冲上去，却骤然顿住。
“这……这……？！”他双目愕然，结巴道，“怎么会这样……？！”
而另外两人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们的面前树立着好几个货架，原本上面该装着满满的罐头——如今却一片空荡，竟一个罐头都没剩下！
“怎么会这样……？！”黄毛喃喃道。
到底是谁……居然将整个超市搬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做到，我爆更！（骄傲挺胸）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