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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揽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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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南瓜切成块,与粳米慢火熬煮成粥,再加入一点儿桂圆蜜,色泽黄糯,入口清清甜甜的。白芙手持小银勺,慢慢舀食。

    蔡婆端着一盆擦尘的水,推开门走进来。看见姑娘盈盈坐在桌边,花容月貌的,面前的粥已经去了小半碗。相比前二日,那会儿什么都吃不下的虚弱,不由欣慰道:“姑娘今日必是烧退了,瞧这胃口也大好起来,老天开恩呀。”

    白芙见是蔡婆,连忙起身搭手一揖:“那日落水,接连高烧了两日,辛苦蔡嬷嬷悉心照拂,感激不荆”

    她言语悠然得体,举止端芳,自有一番娇矜贵气。显见应是出自什么大家大宅,就不知遭遇了何种叵测,而落到境遇如此。

    这二年,被朝廷派到襄州来剿匪的将军有过几波,每次来,都会带家眷。就算没带,太守大人也会送一波妩媚娇娆的美人过来,莺莺燕燕置在后院一大群。

    先前的督军府在别处,府邸比现在这里要大上许多,蔡婆一直都在后院伺候着那些美人。

    但这次来的云将军,无意住先前的府邸,另给换到了这个空置的三进宅子。偌大个青砖黑瓦的督军府,竟然连一个女子的影子都没有,便是办差打杂的佣人们,也都是男仆与上了中年的仆妇,就比如蔡婆这样。叫蔡婆心下讶然,且悄悄敬佩。

    眼下云将军终于带回来个可人的小姑娘,不说姑娘美貌看得人挪不开眼,就单这一口软言慢语,这娇矜矜的憨态,就直叫人喜爱得不行。

    蔡婆见了,自然满心偏疼。

    更何况那天半夜姑娘发烧,连高管家都请不动谁人去安置,后来姑娘能在后院睡下,还浑身去得只裹着将军的一件青袍,烧亦明显退下去了不少。

    要知道姑娘家的那身段儿,那如羊奶鲜嫩光滑的肌肤,是个男人瞧见了都忍不祝都说阴阳结合,最是滋护女子。在蔡婆眼里,此刻姑娘怕已经是云将军的女人了。

    见白芙鞠礼,蔡婆哪里受得住,连忙上前扶住道:“哎哟,桃儿姑娘折煞老身也。我总不过是这院里拿钱打杂的婆子,带回姑娘的是我们云将军,姑娘若要谢,头一个该去谢云将军则个。姑娘且安心,我们云将军身单影孑,高洁清风,既如此对姑娘了,就必会对姑娘负责的。”

    妇人说着,莫名的眼里几许暧昧鼓舞,听得白芙犯迷糊——什么叫将军高洁清风,对自己负责?

    莫非以为她倾心相许,为殉情落水?

    算了,白芙长到如今,大门不出二门少迈,整日懒倦得只在后宅晒咸鱼,还未对任何男人动心过呢。

    只是她听说自己回来时候,身上裹着的是当日公子那件毕方鸟外袍,不免双颊赧红,仿佛鼻翼间还能感受到那抹好闻的龙涎香。

    白芙挑剔织物,眼下穿着的都是平凡衫裙,夜里睡不好,她就偷偷留着公子的外袍。等门上拴后,她把衣缕褪尽,直接赤-溜溜地裹起来,这样就睡得舒坦了。但她只为了肌肤舒适,绝无其他多想。

    白芙站直身,忙解释道:“蔡嬷嬷怕要误会了,我与公子素昧平生,那日落水,幸得他仗义相救,并无其他交集。我自幼体弱,一发烧便起不来身,今日却是该去谢谢公子的,只不知公子何在?”

    女子面若含春,娇羞起来像天空的云朵儿都要化开了。

    蔡婆子四十好几,过来人,晓得姑娘家刚开始都脸皮保便说道:“可也真巧,云将军来襄州军防已快半月,平素几乎不见回来。自从大前夜带回姑娘,已经又是二天不见人影,今早刚好在院中,姑娘此刻梳洗打扮一番过去刚好。”

    白芙柔长的青丝垂在肩下,确实该梳梳头。然而坐在铜镜前,上下梳了几下,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蔡婆猜着她自己不会梳,便过来给她梳了个发髻。

    这个督军府没有女眷,所以胭脂首饰啥的也没有。就连白芙身上的衣裳,也是蔡婆子临时去给她买的,可能那天晚上见她蜷缩一团,以为瘦弱,不料穿上身,胸前竟是略显小了些。

    好在当下的衣裙也时兴修身,便紧致亦有紧致的曼妙。再加香娇玉嫩,不施粉黛都已经美不胜收。

    打扮妥当,蔡婆像欣赏珍品般,凝着铜镜里的白芙道:“姑娘且快去吧,仔细将军说走就走了。”

    换的这个新督军府一共三进院落,偏院就在正院的旁边,隔着一道圆弧形的石门。台阶出到圆弧门外,看见左侧对面的像书房,书房门外两颗大槐树,正中的是厢房和水房,四方的院落干净而空荡。管家和仆从们住后头,连个年轻点的丫鬟都瞧不见,只有家仆和婆子。

    白芙前脚迈出去,便见正中厢房的廊檐下,男子一道修长身躯,穿着蝠纹云底冰蓝绸裳,玉冠高束。正手提青玉瓷的长嘴提梁茶壶,将壶里滚烫的茶水,刷刷倒进廊下一口对凤纹的大缸里。

    那日那个中年白面的太监大叔,正勾头搭手,一副很窘很怂的样子。

    男子英俊脸庞神色铁青,只唇却是勾着笑的,仿佛那雅然淡漠中,下一秒便要化作谪仙遗世。

    白芙发现这男人总有一个本事,分明生得隽雅翩翩,却似藏着一缕毁灭众生的肃色。

    看着滚烫茶水一点点流进大缸,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鱼,该给烫死了。

    凤云祁却兀自不紧不慢,仿若未觉,只低醇嗓音叹道:“叫了五六个茶师,最后泡出的是这茶,汤水浑浊,滋味苦臭,本王……将军的钱也不是给白烧的。高管家自己尝尝试试,是在喝药还是品茶?”

    五王爷爱茶,素日皆须一饮,这个高伦知道。可不知道的是,五王爷竟对茶这么挑剔,茶色、茶温、茶香,与沏茶递茶的时候……各种,门道精深。

    他自来到襄州,已经找了好几个茶师,每见王爷噎口茶皱眉,他就换掉一个。换了好几个,他就不信了,不就一撮茶一壶水,能有多难?高伦就自己泡了一壶。

    不料,大早终于惹来了王爷的大泄肝火。

    被凤云祁这般一说,高伦只得颤颤巍巍端起旁边桌几上的小杯,自己抿了一口。

    “噗——”险些把唾沫都喷飞了,这,怎么是股鸡屎掺腌鹌鹑蛋味儿。

    难怪王爷会气成这副样子。

    当下越发不敢承认是自己泡的了,宁可担当一个聘人不利的罪名,讪笑道:“是……是忒他么难喝点,这是下毒-害王爷呐!马上换掉,再给将军请个上道的茶师1

    凤云祁白皙俊颜这才稍霁。他是有专用茶师的,名唤寄冬,但不忍她长途颠沛,辛苦到此混乱战场,便安置去做其它的事了。

    当下修长身躯拂袖道:“不必了,一碗茶,何妨高管家兴师动众。本将军亲自动手便是1

    “诶,是。”高伦也很无奈,问世间谁人能比过王爷的茶师寄冬蔼—

    双眸尤似一泓幽水,白绸翩跹,一番清雅高华气质,叫所有凡物自惭形秽。是连皇上问起、借人数遍,王爷都不愿放人的。王爷甚至特特给寄冬在后院起了一片竹林,就为了给她怡然心境,这样贴心仔细,若非王爷确然对女-色禁绝,简直都要怀疑他的衷情了。

    白芙站在台阶瞅着这一幕,第一次日光下清晰地瞧见凤云祁,想起夜晚游船上,男子冰冷短促的绝情之语:跳回去。不救。便觉得他也是嘴硬心软的,生得这般冷肃俊逸,脾气也有点儿不太好,然而他却还是给了她安然的感觉。

    白芙自幼长在京城,虽出京那年尚未及笄,对京中公子的道听途说,多来源于姊姊、夫人与下人们的闲聊。

    京中的风流人物,往上一辈,譬如先帝妹妹陶阳公主的驸马,李巍安,生得貌比潘安,知情多义,当年与陶阳公主的一场爱恋闹得轰轰烈烈。不过现在也已近五十半百了,且已纳了妾。

    自己这一辈的可就多了,翰林院江陌澜兄弟,御史台监察大人尚莞,还有她家二庶姐白柳,嫁了个金科状元彭宗儒,也是个品貌非凡的逸群之才。二姐自嫁了彭宗儒,得意得恨不能每句话都带上她家状元两个字。

    再有负面一点儿的,比如皇上的亲五弟,荆亲王凤云祁。白芙没见过五王爷,可是听说他生得玉质金相,气宇不凡,肃冷如谪仙,是人见了皆无敢直视的美浚

    然而偏偏修炼奇魔邪功,后院豢养英俊高华侍卫。因了身中奇毒,而无有女色敢亲近,二十好几了王府连个正经王妃都没有。

    不管怎样,但是都没听说过云将军这一号人物。

    为何白芙觉得,把玉质金相、气宇不凡,肃冷如谪仙等等之词,用在云将军身上更为合适。

    也许是因为常年在军中打磨,又或者是从底层爬上来的白丁将军吧,所以不屑为世家贵族所提及。

    却也很奇怪,为何一个督军统帅而已,连宫中的太监见了都寒蝉若惊。

    见凤云祁衣帛缱风欲往前院去,白芙连忙上前唤道:“公子请留步。”声儿娇虚,几日未大声说话,说上一句都喘咛。

    所幸他听见了,顿了顿步子,回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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