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卷：法厄同
龙秀瞄了一眼a4纸，在扫到大量晦涩的专业术语以及复杂的生理插图以后，他首先拿起记录本：
“我的老朋友最近从国外给我寄回来一些奇怪的样本。他经常外出考察，然后带回来一些考察中发现奇怪的东西，和我们这些老同学分享，我们都见怪不怪——但这次有些不同，我怀疑那个样本来自某个未被人类所发现的新物种。”
“初步得出结论以后，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他，但是我并没有找到他。他有时会因为工作到一些偏僻的、甚至没有电子通讯信号的原始雨林考察，联系不上他倒也不算是特别奇怪的事。总之我打算进行下一步的研究——我决定把那些样本里的虫卵培育出来。”
“真是太令人吃惊了！这是一个全新的物种，一种人类从来未曾发觉的隐秘生灵。不过发现这振奋的消息同时，连日不眠不休的工作让我犯了偏头痛老毛病，偶尔还会伴有幻觉。不说这些，考虑到我的朋友估计还没结束考察，我将研究结果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给了他。”
“对那个样本第一阶段的研究已经有段时间了，不过介于我的身体状况，我必须休息一阵。我去了南国度假，但温暖的海风并未使我的精神得到疏解，相反那些偶尔闪过的幻觉变得更频繁了，几乎只要我合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幅情景：荒芜的土丘连绵不绝延展到了天空尽头，天空呈现倾倒式的五彩斑斓的色泽变幻，在这天空大地之间存在某种宏伟的建筑，我有种感觉仿佛我和它的距离越来越近——我曾将我看到是景象告诉我的挚爱，她现在非常担心我的健康。”
“尽管她反对我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回到工作，但我实在没办法扔下隐藏着秘密的样本，这种感觉大概就跟酒鬼看到百加得朗姆或者皇冠伏特加一样吧。事实上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研究很不顺利，那种生物到了一定生命周期没有宿主就会停止生长，我们尝试用过白鼠、猫、犬、羊，甚至骆驼，但是宿主都会很快死亡。我们的工作不得不停止下来——实验陷入僵局，我尝试联系教授向他打探他发现这种生物时周围的环境，但是我的朋友仍然了无音讯。”
“从上周开始我将试验对象调整成了猴子，但效果仍然很不理想——该怎么办呢？偏偏这种时候那个梦境还在困扰着我。这个午后，我终于来到了那座建筑前，不管那是什么，总该有个结果，我想。但是那个建筑仍然深深地震撼到了我：它的形态结构无法被渺小的我所理解，它以不可描述的震撼让我为之动容——动容或许不太准确，没有词能形容我所看到这一切的感受。我开始相信那绝不是我的幻想或者梦境，没有任何的人能够想象出那种伟大场景。待我苏醒重新回到实验室，脑海里便有个声音告诉我了难题的解法——如果是人，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吧。”
“我请了长假，准备在城郊的房子里开启我的计划，我看到了——天呐，那本就是人类所不应该了解的生灵啊，那是神灵，是魔鬼，是天堂，也是地狱，我打开了魔盒，探索真实的路上看到了所不能及的伟大。我的朋友，你也看到这些了吗？我该……可我脑海里的声音告诉我不能，我一次次接近的那个地方，是的，我很确定不在梦里，是现实，就是现实，伟大未知之物啊！不可言明之真实啊！”
叙述逐渐变得混乱、不可辩识，有时还是文字，有时则是刚睡醒之人在纸上勾勒出的图案，记载梦境里的疯狂呓语。这些图案仿佛漩涡连着通荒芜土地以及倾斜天空……
混乱笔迹之中某段文字突然变得清晰而有条理：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的挚爱，我的妻子，你发现了我的秘密，该怎么办呢？”
黑暗里骤然袭来的恶寒叫龙秀毛骨悚然。龙秀猛地合上记录本。
“怎么了？”
龙秀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只听南燕然好奇问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龙秀把记录本递给南燕然，自己则拿起泛黄的纸页：“一个叫人不舒服的故事。”
龙秀见南燕然翻到最后津津有味看着那些混乱图案，比如倒立的城市，布满眼睛的森黑墙壁，挂着茧鹿角样分支的大树，爬满蠕虫的门……
“以后你来读笔记。”
“哈？！“
龙秀突然顿住，他的目光见了纸页上的描述，他的大脑宛如迸溅火星的齿轮分析这些难以理解信息含义：
幼虫期，长28～34厘米，粗06～08厘米，身体分节，呈墨绿到棕黑色，初步排除多毛纲游走目……疑为全新物种……六龄，长09～12米，粗14厘米，头部隆起，无明显口鼻，无视觉、嗅觉，有环节，26对足，目前已知可以寄生在犬、马、羊身上，宿主30天存活率小于1，目前仅发现人类可发生长期共生关系，共生人类出现身体异化，具有特殊交流方式……
龙秀发现南燕然已经把笔记放下了，揉着太阳穴，望着自己说：“时间有限，还是你挑重点给我讲吧。”
龙秀放下纸页，组织了一下语言：“这里可能存在一种以人为宿主新生物，而且它们似乎还能造成精神影响，也许孙雅同学看到的，还有我们碰到的怪物都和这有关。”
南燕然发出了“嘶”声。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直击重点：
“没有提到出口？”看到龙秀摇了摇头，他故意笑了笑，“看来我们得打起精神去另一个地方了！”
“理论上说，这面墙后应该有一条路……”龙秀似乎有些不解，皱着眉头，望着这面墙壁，看着墙上圆形的孔，龙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些混乱、扭曲线条组成的一面长满眼睛的墙。
南燕然似乎也想到了。南燕然看了眼床上的死尸，并把那个惊悚想法压回心底。
“我们可以直接绕过去，没有必要一定要从这条路走，”龙秀回忆一下，说道，“从这边的门绕行，如果不碰到那个家伙，下楼然后连续右转两次就差不多该到了。”
“咚咚——”
话音刚落，他们再次听到这个远处传来沉闷声音，视线条件反射般的惊得撞在一起。
“从这出去，把门闩上！”南燕然指着侧门，快速地说。
南燕然拉了一把孙雅，孙雅魂不守舍地将死尸碰到地上，发出“扑通”一声。
“不好意思！”孙雅回过神来，惊惧地说，南燕然冲她摇了摇头。
“咚——咚咚——”
那个声音逼近之时，三个人迅速地离开。他们合上门后，龙秀把一直没有抛弃“剑”，就是那条金属床腿闩在门后，这样一来多少可以支持一段时间。
他们三人发力狂奔，过了一会，南燕然示意可以停下来。南燕然问：“你还好吗？”
“还行。”龙秀回答完以后才发现这句话是对孙雅说的。
孙雅沉寂地站在角落喘息，想要迈出脚步却又没有迈出，眼神空洞，像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南燕然体谅地问。
“啊，我，我没事，”孙雅说，像是思考很久，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但我可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
“其实我刚刚到这个……这个地方就碰到另外两位同学，后来我们就走散了，他们还不知道出口在哪！”
孙雅手拘谨地叠在前面，停顿一下，突然朝着两人弯下了腰，鞠了一躬：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已经知道怎么走了，请你们先离开吧！”
南燕然望向了孙雅，龙秀见状叹了口气：“分头行动吧。我陪孙雅同学去找人，毕竟大家都是同学，我比较熟悉地图，麻烦你确认一下那边的情况。”
“啊，我没问题！”南燕然听了以后，笑了笑，不等孙雅说话，“注意安全！
“祝你们好运……嗯，也祝我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