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曲终人散
可能是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带着点女人天生敏锐的第六感，康雅思近期也变得极其沉默，不再闹腾和撒娇，每晚安静地等待自己丈夫回家，迎接他进门，给他除去外套，仿佛一只无害美丽的波斯猫——乖顺得让贺峰心疼，他通常都会在她额头扣下一吻，道一句，“我回来了。”
……
而该来的总是会来……
当某一天，康雅思被贺峰叫进书房的时候，他正疲惫地按揉眉心，见她进来轻轻戴回了眼镜……
与贺哲男一样，自他病后，康雅思也不再喜欢这里，贺哲男是想起小时候每每挨父亲训话的场景，而她，这里更多是让她想起他的病，他们曾经的否极互伤……
贺峰冷冷地看她，问她在她心目中，自己算个什么。
“什么什么？”康雅思莫名。
贺峰却摆出了一副与她干到底的架势，“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装傻？！你以为我是那个对方出轨，丈夫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傻瓜吗！”
“martin，你在说什么？这些天我每日等你回家，哪有功夫去出轨？”可笑她还一本正经向他解释些莫须有的罪名。
见他手又颤得厉害，一时顾不得他话中恶毒含义，急急上前攥紧他的手握在掌心，试图止住他的微颤，却徒劳无功，“martin，你是不是……又病发了？”
贺峰咬了咬牙……
“不怕的，martin，我带你去看医生，不要紧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我不会再放弃你了……”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已然湿润的脸颊上蹭着……
贺峰不作声了……
半晌康雅思眼泪汪汪地抬起眼睛看着他……
“怎么？”他温柔着眉眼，说着冷酷的话语，“被我说中心事了？我成全你们不好吗？跟着他，你未来可能是第一夫人，跟着我，你未来可能是个寡妇。”贺峰把左正羲对她说的话抛来，“你和左正羲暗中勾结，妄想在我背后动手脚，霸我的家产去帮他竞选？！”
“不是……我……”康雅思站起身……
“不是？”贺峰扔了张纸给她，“这里通话记录，你看清楚，b市那边来的电话有多少？我找人check你电话记录，你够胆说你跟他没联络？”
“没。”
“那这些照片你怎么解释？”贺峰又扔了一沓照片给她……
“是，我是跟他有联系，我只是叫他别来骚扰我。”
“哼，说得好听，不是han介绍你跟左正羲认识，至于会惹上这种人？自此以后你们一直不清不楚，以为我都不知道？！以为我是眼瞎还是痴呆？”
“你说够了没？！你乱说什么？我在你心中，一直就是这种女人？！”
“是！”
“……”康雅思眼泪一下又翻滚出了眼眶……她立刻抹了个干净……因为他说过，凡事都要勇敢去面对。
“我已经联系了乔律师，明天他会联系你，离婚一切事宜，我都全权交给他处理，他会跟你联系接下来的事，你有问题都可以和他说。”
很奇怪，这一次，都谈到离婚这一步了，但无论贺峰如何刺激她，她情绪都未再被裹挟，而是始终冷静温柔……
“可以，随便你。”往门口走的时候，“你想和我离婚，完全可以直接点说，没必要泼我脏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跟他。”她关门离开书房。
当晚随便收拾了一些行李，搬去了酒店……然后和han通了一夜电话……han对贺峰破口大骂，将康雅思想骂的话都骂出了口，反而让躺在酒店床上的康雅思哑口无言，只剩心头一片空落落的感觉……
……
第二天是lynn和乔律师一起在场，乔律师请她一条一条看清楚，自己可以给她解答，康雅思大致看了看，她对财产分配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这数额似乎过于巨大，现金、存款、基金、物业、地产、股票、债券一大堆——贺峰在财产分配问题上倒没亏她，她不知道贺峰对半分的财产都有这么多……可惜……有什么用……她要的都不是这些，她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抱歉，贺生天堃股份鉴于他主席身份的需要，不想和康女士……对半分割，所以……”lynn十指交握，略微紧张道，“贺生会用多给康女士财产的形式，换取康女士本该得到的天堃股份，希望康女士理解并不作过多纠缠，好聚好散。”
康雅思点点头，了然的样子，“那我手头有4的天堃股份，他要吗？”
lynn不敢看康雅思眼睛，“那些……贺生请您自己留着。”
如果贺峰需要对公司进行绝对控制权和话语权，那4的天堃股份对他应该很重要……
“我认真的，他要不要？你现在问下他，我等你……我可以给他，不需要他额外钱，他给的已经很多了。”
“干嘛白给？当然是拿钱来换！”han不忿。
“贺生真的明确表示过他不需要，您留着吧，就当，一个念想也好……”
康雅思轻嗤一声，“哼，念想，我恨不得跟他断干净才好，从此不再想起。”
无人搭话……
“钱真多啊……”忽然听han在一边感叹了一句，看着成叠的财产清单，“jessica，只是清单啊，就这么长，真不愧首富……看这阵势梳理清楚得花整年时间……”
“……”康雅思转头继续对lynn道，“好啊，那既然他都面面俱到，儿子的抚养权也给了我，看来我也没什么提出异议的理由了……只不过，那只柯基，是他的安抚犬，他从小养大的，比他亲儿子还宝贝，给我干嘛？托孤啊？”
lynn仿佛被戳中心事般，“……贺太您说笑了……小少爷年纪还小，不适合和小伙伴分开，贺生可以一直去看他们，其实，问题不是很大。”
康雅思点点头，在最下面签了字。
“好的，那我们今天的一套流程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根据协议内容，康女士需在一个月内离开香港……”
“放心，我不会留下……”
她会和han去纽约发展……
“多谢，贺太，那再见。”lynn觉得还是叫她贺太顺口，仿佛一种习惯，康雅思也未予纠正。
……
之后冗长的离婚程序，贺峰一次都没出现过，都是签好字后由律师在场帮他办理各项手续，与康雅思对接，法院过堂……
“尊敬的法官阁下，关于离婚财产分配，我client将于康雅思女士自行私下协商决定。”
法官询问康雅思方律师
同不同意。
“同意。”
……
康雅思彻底断了与他见面的途径，听lynn说他最近公司也没去，一直人在内地……贺宅在半山不是市中心，顺路看一眼的想法也不是这么容易实现，最近左正羲倒也是很久没打电话来骚扰她了……
离婚程序一办完，还需分居一年时间正式生效，两人联合对外发布了正式的离婚声明……
康雅思带着儿子和查理，坐上了飞往纽约的私人专机……
天空忽然下起瓢泼大雨，康雅思抱着迅迅，豆大的雨点不间歇打在飞机窗上，空乘告知康雅思，飞机将稍作停留……后座的查理忽然叫个不停……
迅迅也开始在怀中吵闹，康雅思无动于衷，望着飞机窗外正对的候机大厅发呆……
迅迅忽然挣脱了她的怀抱，康雅思一惊，一声“迅迅”已然脱口而出……
待见他只是跑去后座，抱住了查理……
“我要daddy，我要daddy…”迅迅大哭。
查理也“汪汪”乱叫，仿佛可以看见瓢泼中的主人……
贺峰负手站在贵宾候机厅中，望着雨中的私人专机，矗立笔挺的身姿，不见一刻稍懈……
康雅思忽然眼中蓄满泪水，她拼命忍耐，她隐约觉得他是有苦衷的，他要和左正羲缠斗到底，等他赢的那天，他会来接自己回家……
她愿意等，她真的愿意等，她也会乖乖听话的走开……不烦着他……
可惜，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martin，你到底还爱着我吗？
……
定居美国后，她开始着手处理离婚财产，理清手头物业、基金、股票、现金、银行存款，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数额之巨令人咋舌，当初签字时候都没发觉！一些基金公司、投资公司、资产管理委员会，整日打电话给她，汇报收益，建议投资，日常关怀等等……
……
和贺峰分开后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缺了一块……
入住了之前贺峰在纽约接受心理治疗时的豪宅——创普大厦16层，她就是打心底愿意与他藕断丝连，即使今天的房产写着她的名字，她也盼他一天上门，说他后悔把这房子给她了，要与她打官司……他们就又能见面了……
她站在贺峰曾经站过的落地窗前，看着他俯瞰过的风景，她坐在露台藤椅上，吹过他曾经吹过的风……
再哭再闹又能怎样呢？她是成年人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为各自负责，愿各自安好……
等迅迅熟悉了这里全英文的生活环境，她会给他联系幼儿园……
查理自从离开主人后，拆家行为愈发严重，康雅思知道它心中不安，联系上了许敦儒，准备给查理找个媳妇，不多久就安排上了，是只很漂亮的黄白双色长毛柯基……
现阶段只是偶尔见面玩耍，等查理再长大些，就准备接媳妇来，让它俩住在一起……
martin，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宠物的……
许敦儒很健谈，不过在不谈话的时候，康雅思还是能发现他神色中的一丝慨叹，仿佛对她与贺峰这段关系的终结感到遗憾，她装作一无所知，白天，人前人后，她依旧很乐观开朗的样子……
却原来，各自安好这个小小的愿望对她与贺峰来说，也并非容易实现，待她再听到挚爱消息的时候，是他的死讯传来……
“各位观众早上好，昨日在内地b市x路口发生两车相撞交通事故，今日被内地警方证实事故造成车上其中一名男子死亡，而死者正是上个月刚传出婚变的香港天堃国际集团主席，现年64岁的城中富豪贺峰。今早本台记者上门探访，天堃总部高层人员予以确认，并对主席的意外离世表示震惊与悲痛，正积极联系家属处置善后事宜，之后集团将面向公众发布讣告，其他情况暂不便对外透露……”
“叮当……”康雅思霎时脸色惨白，本在行尸走肉般布置早餐的手剧烈一颤，餐具脱手滑落……
她机械地望向电视机，资料画面里的贺峰气宇轩昂、仪表出众、谈笑晏晏——她的martin一直是这般上镜……
“一年前首富之子死于车祸，一年后的今天本人同样死于车祸，不得不说是一种宿命……本台三十秒时间，带你了解港城首富传奇一生……”
后面的话在康雅思耳中已经化成了一阵耳鸣……
在怔愣了十分钟后，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迅迅房间，泪流满面地抱起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