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只剩下两人的化妆间内，康雅思一时控制不住情绪，颤抖的手指扣在贺峰脸上，已是泪水涟涟……
“对不起……要你担心……”贺峰唯一难过的就是这点，唯一难放下的也就是她……
“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她喃喃自语。
贺峰持续摇头，“jessica，不要这样，我不会有事的，例行问话而已，相信我好不好？”
“你让我怎么放心？”她情绪难抑，“他们摆明来者不善，好好配合他们，真的可以换来他们手软吗？凡事退一步，真的可以海阔天空吗？”
“jessica，jessica…”贺峰晃晃康雅思，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睛，让她冷静下来，“相信我，他们奈何不了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正常情况下你可以应付得来……只不过……我担心你情绪……”康雅思哽咽，“我担心那边环境……”她说不下去……
“我已经好了，不怕的，没事的没事的，相信我。”贺峰只能一遍遍重复，第一次觉得，面对爱人的关心，语言的力量如此苍白……
康雅思看着他的眼睛，稍显平复，点了点头……
“只不过，今晚可能还要辛苦你了……替我主持下大局好不好？”
康雅思点头，擦干净眼泪……
贺峰心疼地抱住她，轻拍她后背……
“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呢，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她扣着爱人双肩，紧紧贴向自己……
“其实，整件事都是我错，如果不是当初我跟你怄气，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事，走到现在这一步，完全是我自作自受……”
……
商会晚宴如期开始，节目表演照常进行，康雅思作为嘉宾从善如流地配合台上主持人为整场晚会站台，这种场合对于现在的康雅思来说已经可以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台下商界大佬云集，出于近两年贺峰已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原因，众人已习惯于康雅思代表天堃出入各种场合，今日也是如此……
整场晚会筹款并不需要康雅思多费什么唇舌，大手笔拍卖便层出不穷……虽然有不少同行表示自己好像晚会开始前还见过贺峰……
“说起来，我肯定我丈夫今天一定是，到场了，不过临时临脚，好像又有件什么急事走开了，真是不好意思，具体什么事他没和我交代过……”
台下顿时吵闹起哄起来，主持人也帮起腔来，康雅思一笑而过，和风如煦，“好啊，回去我会罚他的……”
……
她一身名贵，珠光宝气，少了份顾盼招徕的灵动，清冷独坐主桌，神情漠然地看着舞池里众生跳舞……
今天的晚会算得上成功，至少此刻来说，无任何对天堃不利的传言流出……
“我可以请康女士跳支舞吗？”
可是谁人忒无眼力见？看不出她此刻心情不佳？
康雅思冷目看去那邀请手势的主人，原来又是他……
终究是钱财露眼，招惹了些不该招惹的人……自己的好友花一整个童年摆脱原生，而自己，一旦被这种人盯上，又将付出怎样的代价？
“sorry，刚刚台上站得久，有些累。”
“还是……”左正羲在她身旁空位坐下，“康女士有心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很小事。”康雅思淡道，他甚至有脸，来耀武扬威……
“但看你脸色好像有点沉重。”左正羲指出。
自己丈夫短时期内第二次，被有心人调走，康雅思仰首叹了口气，目中阴霾忽而散开，“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
“你的确已经做得很好了，临危之际受命，做到真假虚实不露半分底色……任何男人得到像康女士这么有本事的女人在背后支持，都会是种福气。”
“过誉了，无非在其位，谋其政。左议员，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这种挂心的感觉，他是我丈夫，我很担心他……”
左正羲深深被康雅思吸引……
可惜，他不懂……
“我以为他和你年纪相差这么多，并不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话题讨论仅仅是当下环境、心情的一种选择。而爱情是彼此灵魂的一种吸引，没得选择，感情更加是爱情与亲情的成倍累叠，我与他五年感情，育有一子，直到今天，我依旧可以说一句，我很爱他。”她再次郑重重申，“爱了就是爱了。”
“女性都喜欢讲感觉，柏拉图式的唯心主义，或者过个几年回头，你会嘲笑现在自己的幼稚，没什么是非他不可的。”
“或许是，但每次我一想到，当初在我最落难的时候，是他愿意伸出一把援手，没用有色眼镜看我，爱我护我……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愿用我所有一切能用的办法，捍卫他。”
“真的这么拒绝……”
康雅思突然站起身，有些话不想听他说出口，心中也知沟通无望，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左议员关心，我还有些应酬，失陪了。”
……
过道中，左正羲再次拦住康雅思，“jessica，你知道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如果不是看在他家族权势和担心影响贺峰内地生意，她早就对他的百般无理纠缠翻脸了……
康雅思无奈地举起左手无名指，一枚闪耀的钻戒，宣示着某种名花有主，心之所向，“sorry，左生，或者十年前我没结婚，听到左生说这话，我会高兴，现在，请让一让……”
“据我所知，你和贺峰关系并不好，你们之所以还未离婚，只不过是因为要顾及他的公司。”
康雅思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和我丈夫的关系始终要你们来告诉我？是我不够你们了解吗？还是你们自大到，觉得在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掌握真理？！”
“你冷静点，我想你有点感情用事了。”左正羲依旧平淡无波的声音。
“sorry…我以为左生就是在跟我谈感情，怎么原来我们在谈生意吗？况且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已婚人士，左生这样未免有些无礼了，请你自重。”
康雅思绕过他刚走了几步……
“如果贺峰死了，你愿意考虑下我吗？”左正羲站在康雅思身后问道。
康雅思停下脚步，刚要发作……
“你不用先激动，先听我说完，政商联姻，自古是最完美的利益最大化，我是将才栋梁，未来仕途坦荡，如果有你的资本加持，强强联手，我的竞选之路会更加顺畅，我才四十三岁，未来你很有可能成为首辅夫人，感受爱戴与拥护……民众都很健忘，或许不到三五年，所有人都不会记得，你的钱，我的地位，是怎样来的……你没天堃缠身，资产运作自由，更加不会有董事局来对你横加干涉，样样事需要董事局批准，另起炉灶建立自己的商业事业，投资生意风生水起，这些以你的能力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为什么不能忘记贺峰，自立门户？为什么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为什么你们女人的眼光，从来不会放长远些？”
……
贺峰沉默地坐在桌边，在对方抽出第一根香烟准备点燃的时候，就明确告诉对方，自己闻不惯烟味……
问题循环往复无非那几个……
为什么要卖荣讯达，为什么要卖给晏崇礼，为什么以这个价钱卖，为什么其他子公司不卖卖这家，当中是否涉及内幕交易……
酒店的咖啡不错，贺峰已经免费喝了三杯了，不敢继续了，因为jessica说过，喝太多咖啡对心脏不好，他听话地拧开一支矿泉水……
除非抓到晏崇礼，否则谁也奈何不了谁……
贺峰看看表，十一点四十了，如果到十二点还没问完，他也会即刻自行离开……就凭他香港籍的身份，不受内地法律约束，well，通俗点说，接受询问是礼貌，不接受也是合理，毕竟，他有四国护照……
他之所以现在还坐在这，也是想要一些日后向董月芊诉苦的资本，比如，有人故意为难他，平白无故，将他扣押在一家酒店房间里整整四个小时……顺便问问老友有什么办法，帮助自己——他一直懂得适当示弱……
……
出了酒店lynn已经等在了门口，给他披上风衣护送他上了车……
“没什么事吧？贺生。”
贺峰摇了摇头，“快回去吧，太太该等急了。”
路上贺峰从lynn处了解到晚宴一切顺利，只是后半场有个男人以某富豪邀请的贵宾身份，低调入场，一直在跟贺太说话……贺峰拿着相机，翻看着那些照片……
……
那晚康雅思真的坐在贺宅沙发上等待他回家，幸运的是她等到了，贺峰深夜两点多到了家……
“没事的。”他吻着她额头，又说了一遍，“我回来了。”
“累死了吧？”她轻轻为他除下外套，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好，倒是你，应酬局结束还专门等我到这么晚，内地香港两头跑。”
康雅思欲言又止，她不知该怎样向他解释左正羲的事，明明毫无瓜葛，却好像她在偷情一般难以启齿……
“人参乌龙，快趁热喝点。”
“好啊，多谢……你先上床休息吧，我洗个澡就来。”
……
作为一个控制欲和占有欲都如此强烈的人，告诉他这件事，无疑会让他发疯吧？天啊，爱情就是会让人发疯吧？康雅思坐在床上胡思乱想，把柔软蓬松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鸡窝，同时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贺峰洗完澡出来，床畔一灯如豆，暗香浮影……丽人弓影杯蛇，看向他的眼睛，白兔般惊神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