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左膀右臂归位
天堃主席办公室
“lynn，你来公司几年了？”
“今年第七年，贺太。”
“听闻，你是贺生的亲戚是吗？”
lynn略微无奈的笑了下，看来这个问题，很多人都直接或者间接问过他，“是啊，其实是很远的远房亲戚，上海老家宗族关系，超过三代了。”
“贺生介绍你进来天堃，带你入行，提拔你，让你年纪轻轻就做了市场部总监。”康雅思的语气就差直接问一句凭什么。
lynn点了点头，推了下眼镜，“是的。”
“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贺生决策的忠实执行者，你一直都很欣赏和佩服贺生的商业眼光是吗？”
一般现任领导问起你对上任领导的感觉，总是需要谨慎点回答……
lynn也很坦然，“是的，贺太，我读书，选择专业，毕业之后来到天堃工作，都是因为贺生，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眼光魄力，值得我付出全部努力去为他做成这些事。”
康雅思不再说话，低头看了会人事资料后放回桌上，双手交握显得饶有兴致，“你也是上海人？”
“是。”
康雅思眼神鼓励他说下去，渊源，缘起必有因，lynn是个聪明人，但这世界永远不缺聪明人……
“我爸比贺生小七、八岁，宗亲关系得以小时候有过数面之缘，听老家人说，十六岁的时候，贺生母亲带着他去东南亚那边投奔他父亲，那时候信息很不发达，其实和老家这边就没什么联络了，所以一直都没人想到，几十年后出现在香港的印尼华侨富商贺峰，就是小时候的玩伴，就算亲戚朋友间有人怀疑过，也没确实证据，而且贺太应该知道贺生为人，是非常低调的，所以直到十几年前，我高中毕业考大学的那阵，宗族里的一位九十几岁的四姨婆，接到贺生助理打来的电话，想安排大家一起吃顿饭叙叙旧，贺太你都想不到，那位姨婆接到那个电话，心里有多激动，当时九十几岁的老人，亲自一个个打电话，通知老家亲戚朋友在外滩华尔道夫酒店聚会，那次见面真的……”lynn想起那画面兀自有些湿了眼眶，康雅思也有点物是人非、时过境迁的感慨，“很多老人家拖着贺生的手哭，我想大家的变化应该都是天翻地覆的，那时候贺生已经是个很成功的商人了，一桌桌的敬酒聊天，问起大家的生活情况，不过很少说起自己的事，后来有长辈含蓄问起贺生，愿不愿意回来认祖归宗，贺生明确摇了摇头，说现在上海，已经和他小时候记忆里的，差别很大了。”
“他当时和谁一起参加聚会的？”
“就他一个，我爸问起老贺生，他说已经走了有近三十年了，他第一位太太那时也已经过身了一年多了。我爸算算他阿爸死的那会，他可能刚刚二十岁出头，问他为什么不回来，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说现在在香港挺好，有个儿子，刚刚送去国外读书了。”
康雅思点点头。
“我那时候刚刚十九岁，正在考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我爸把我指给贺生，说我不争气，年纪轻轻，想去学兽医专业，怎么劝都不听，气死两老了，贺生很认真的看了看我，没有成功人士的倨傲或者是在看一个不成器的孩子，仅仅是一个长辈和蔼地看着一个朋友家的孩子，良久他对我父亲说，人各有志，不能勉强的，terrence都整日气他，觉得我应该是个乖孩子，还肯陪着父母来参加饭局。看着他的眼神，那一刻我有点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后来他去洗手间我跟了过去，他保镖拦住没让我进去……”“我就等在外面，他出来之后我看着他，他也笑看着我，用上海话问我为什么不听父母的话，要去学兽医专业，只有父母才会无条件为子女好，我也用上海话回说兽医是我的兴趣，他说我上海话说得好像不是很标准……”
“是吗？说两句我听听。”
lynn模仿贺峰和自己当时神态说了两句，康雅思展现了这个身份下能展现的最大笑意，最后擦了擦眼角笑着道，“好像真是不太标准。”并示意lynn继续。
“然后我说大概是我在学校都说普通话，他摇了摇头，想了想，说他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说家乡话，可能是时代变了，现在的上海话和以前不同了，我不敢再说什么，他亲切地拍了拍我肩膀，跟我说别难过，我父母有天总会明白我的，还给了我一张名片，说如果我哪天改变主意，去学经管、金融类相关专业的话，想读什么学校都可以找他，他都会替我想办法，将来学成归来更加欢迎我来天堃工作，那天就这么结束了，之后大家因为生活圈子、环境、人脉的不同，还是不会有什么联系。”“后来我因为他没报兽医专业，我爸之前怎么劝我都没用，但我因为贺生的几句话、几个眼神，就改变主意，努力考了国内一所好的大学读了工程管理，硕士收到美国常青藤offer读了市场营销。学成归来之后我找了贺生，他还认识我，把我安排在了市场部工作。”
康雅思此时站起身走到吧台说道，“你都做得不错，我相信天堃做得这么大，贺生不会是个任人唯亲的人，那，最近关于贺生的很多传闻你都看过吗？”
“看过，我觉得，那些传媒失实的报道……”
“都是真的。”康雅思递给lynn一杯红酒淡淡打断，“所以过几日他会去纽约那边接受顶级医学专家团队的心理治疗疏导，缺个左右手，我打算安排你过去。”
“真的病得这么严重？”lynn还沉浸在康雅思那句都是真的里。
康雅思点了点头，“你知道我这个主席怎么得来的吗？”
lynn略加思索便抬起了头，眼神里已经带了警戒，“难道真的如公司高层里流传的一种传言一样，是你将贺生逼下台的吗？”
康雅思又点了点头。
“即使他有病，贺太，我想你应该带他去看医生，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他不肯呢？”
“你多陪陪他，花多点时间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他的公司怎么办？”
lynn张口结舌……对他来说，再大的公司也比不上另一半的身体健康，但求同存异，他没这么大公司，这点他并无发言权……
“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人、妻，轮不到外人来评判，我亦都不会care，天堃是他一世为人的心血，他比谁都在意，我不把话事权拿走，他永远都不会放下，永远都不会有时间去看医生。你记住，他病得很重，已经不可以用常人的眼光去揣测他的行为方式了，医生说，到他这个程度，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话，他反而听不进去，所以我希望你尽你最大的努力和耐心，帮助他走出目前的困境。”
“我不知道贺太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为你自己的行为开脱，是不是真像你自己说得这么单纯为贺生好，而不存有任何私心，这些需要时间才能验证，但是，贺太，你这样做，伤了贺生的心，他病好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其实她无所谓，他能病好是她现下最大心愿，与之相比天堃及两人之后的关系何去何从，对现在的她都没什么关系，甚至可以说无足轻重，但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展现出任何一丝弱点与真实想法。
“我还想知道一点，如果将来，你夹在他我之间左右为难，你会怎么做？听我的还是听他的？帮他还是帮天堃？”
“sorry…贺太……我不做无间道，贺生是我愿意为之效命的人，不过，如果在我知道的范围内贺生要做任何伤害贺太的事……”
“不要紧，你尽力帮他就行，我身边大把可以用的人，而他身边能帮手的人，实在太少了。”又激道，“这一盘棋，对手有将无相，总是胜之不武，要棋逢敌手，下起来才有意思。”
“没问题，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贺生的心理疗程大概在半年到一年，视进展情况而定，你在公司市场总监的位置我还是会给你留……”
“我想这点贺太无需为我考虑太多，一切以公司发展需要为重，我跟着贺生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东西，我只是愿意这么做。”
“那就在美国注意保护好贺生，在美国他关注度没这么高，而且他去美国的消息目前没人知道，lynn，做好这件事，回来之后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好的，多谢贺太。”
“没其他事你就先出去吧。”
lynn放下酒杯……
“不要背叛他，希望你能经受得住利益诱惑，他最憎人背叛。”康雅思最后提醒。
lynn点了点头。
……
这个周末，康雅思推了一切社交应酬，专心在家……
懒洋洋地叠抱着双臂支在梳妆镜前，兴致缺缺，镜里的自己肤若凝脂、朱唇皓齿，不去工作社交场合，她总也会略施薄脂，居家浅色真丝睡裙，腰间松松系个蝴蝶结，慵懒气氛下，整个人线条都显得柔和些，她喜欢这样的自己，一只手点点点地戳着镜子，想着一个词——独守空房，不是，是怎么再次好好开口，和贺峰谈去美国的事……
这很难，几乎无法做到……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贺峰站在她身后，镜里他的脸和平时不一样，不过只要他在微笑，总是不丑的。
有力的十指分工有序地点着她的太阳穴和脑袋各处穴位，轻压按揉，她似个猫咪般地仰起脖子、眯起双眼，就是这样的力度，真舒服……
按摩完毕，他干燥薄茧的手指止了动作，中指贴着她的脸颊一路向下来到侧颈，五指张开，渐渐十指扣拢，康雅思顿感窒息，睁开眼，贺峰依旧温和的笑容，像看待一件艺术珍品，在镜中与她两两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