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青子衿
那一战不算惨烈，在战事平起的寒城，这样的攻击叫做家常便饭。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攻击人虽不多却都是精英，带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战后高将军清点战场，敌军只出动了一万人马，我军伤亡却达六千多，还不算损坏的武器和伤员。
祁桐带出去的突击队最终只回来了六十七个人，祁桐受的伤虽不重却也不少，被抬回来昏睡了三天才清醒过来。
“四月，我还活着吗？”
“小姐你说什么傻话呢？”四月抹了一把眼泪，祁桐睁开眼的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住的阁楼，四月匍匐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神志有些不清楚，脑海里还满是战场上的厮杀与搏斗，她见四月哭的这样伤心，以为自己已经是魂魄离身了。
“若我还没死，你哭成这样干嘛？”四月这才擦了眼泪强颜欢笑道“小姐你昏迷了三天，口中一直反反复复的喊着父亲，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还发着高烧，这叫我怎么不担心嘛！”
祁桐动了一下，发现全身像是要散架一般哪儿啊都疼得她龇牙咧嘴，却还是温柔的说道“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你放心，你家小姐我在寒城这五年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了？每次不都活下来了吗？死不了的，别担心了。”
“小姐下次一定要带上我，绝对不能把我支开了！”
“好！”祁桐微笑着点头“这次事出有因，我不过是去跟高将军汇报一下我们的发现，没想到戎狄突然来犯，只能立马迎敌了。”
祁桐忍着痛抬起手握着四月的手，原本就吃力的双手疼的更加明显，四月见状更是心疼的落泪，一个劲的责怪自己。
“好了，别哭了，我还没死呢！”祁桐是知道四月的，她平素冷静，从不这样哭哭啼啼的，这次只怕是自己也过于凶险了些，否则不会如此失态。
这个蒙面将军确实有两把刷子，这次进攻不像攻城更像是试探，原本突袭的祁桐更像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一样。
“高将军，我很是担心，父亲这次像是被胁迫了。”休息了几天祁桐身体恢复了些就迫不及待的去找高世仁。
驻守在这里的都是祁桐父亲多年的心腹干将，虽然受他调度，但没有人不关心镇北侯的安危。
彼时高世仁正在营中巡逻，经此一役他也发现这个蒙面将军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若不将镇北侯救出来，这寒城他会守的十分辛苦，而且还有守不住的危险。
“皇……女先生与他交过手，你觉得此人如何？”
“我也摸不清楚。”祁桐摇头“这人十分狂妄，原本与我交手有数次机会将我掳走，但是他并没有，临走时还不忘嘲讽我一番。可这人我又不认识，不应该与他有什么私仇才对，想来想去，只能是他关押着我父亲以此刺激我罢了。”
“此战虽胜，但戎狄只派出一万人马而已就胜的这样困难，我不敢想象若是戎狄全军出动这个寒城我们还守不守得住。”高世仁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祁桐父亲在此与戎狄斡旋多年才与戎狄达成平衡，他虽临危受命但对他的布防部署并不了解，戎狄用兵习惯他也不知道，若一味死守也不是个办法，可若主动出击他又没有克制这位蒙面将军的办法。
“我军与戎狄对峙这么多年，从没有现在这样被动过。”温客行摇着扇子说道“我军将士听说这蒙面将军杀人如麻还狠辣异常，给他起了个罗刹将军的外号，如今我军士气低迷，大家都害怕这位罗刹将军，若不能鼓舞士气，一旦戎狄发起大面积进攻，我军必败。”
“罗刹将军？”祁桐冷笑一声说道“倒是个好名字。”
“那温先生可有什么法子？”高世仁说道。
“下次戎狄来犯，便让我去吧！”邺王殷承礼不知从何处找了一身战甲穿着，银白色披风被微风吹起，倒是让人觉得威风凛凛。
“你？”大帐里的人用质疑的眼光看着刚走进大帐的殷承礼，高世仁客气的说道“殿下金贵之尊，能在营中对将士们便是最大的鼓舞，不必拿自己冒险。”
“皇嫂乃是中宫皇后，比我还尊贵都还拿命拼搏，我一个男人没有躲在营中的道理。”殷承礼固执的说道“再说了，若我能身先士卒，将士必定会同仇敌忾，若能鼓舞士气，何愁敌军不败？！”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祁桐点头“身居高位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你是王爷，是万民的表率，你若能与他们一同出征，我想他们一定会更加卖力。”
“但是，”高世仁还是担心，“殿下从未参加过战争，我是怕……”
“无妨！”殷承礼知道高世仁要说什么，他信心满满的说道“人总要成长的，戎狄屡次犯我边境，我身为皇族，守卫疆土本就是我的使命！”
“好！”祁桐看着眼前脸上写满坚毅的殷承礼，直觉告诉她他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毕竟一个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不可能像温室里的花朵一般娇气。
“小姐，有二爷的消息了。”祁桐刚从中军大帐回到她的小院，四月就急匆匆递给她一封密函。
“是哪边传来的消息？”祁桐匆匆打开，上面只写了“已有消息，老地方见面。”几个字。
“是兖州那边传来的。”四月回答。
“好。我知道了。”祁桐点头，这句话不过是提示，真正的消息要去城中的福来客栈找店小二对上暗语才能跟传信之人见面。
祁桐认识许多江湖中的人，其中有个暗金门就是专门收集天下信息的。她托其中的一位朋友帮打探，如今果然有了消息。
“小姐，老爷现下确定是在那蒙面将军的手中了，二爷也有了眉目，相信用不了几日就能见到二位老爷了。”
“未必。”祁桐利落的脱了身上的铠甲换上一身松软的罗裙，她身上的伤还没好，现下被铠甲捂了一整天有些伤口已经发红了。
“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四月麻利的给祁桐上药，她随祁桐出生入死多年，第一次给祁桐上药还会流泪，如今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已经无动于衷了。
“既然有了消息就是好事，我们做的这一切也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