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哀莫大于心死
“也感谢您，端木先生。”
端木羽的身影从石门后走了出来。
“感谢我？为什么？”
他有些不明白，他并没有陪弘树玩游戏，怎么弘树还要感谢他。
“因为端木先生有能力直接破坏，并且终止这个游戏，但是您并没有这么做，所以我非常感谢。”
弘树十分正经的对着端木羽鞠了一躬，这倒是有点把端木羽整不会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然后端木羽摆了摆手选择了实话实说。
“不，我是知道你最后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不过我倒是要感谢你圆了我的一个梦想，就是下次换个建模就更好了，绿皮怪我都要看吐了。”
“非常抱歉。”
端木羽稍稍开了个玩笑，结果弘树直接当真了，这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孩子这么老实的吗？
不过想想也对，从记事起就不断在工作当作，普通小孩的日常玩耍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借这个机会和孩子们玩耍一次。
只是为了达成改变孩子们思想的目标，不得不对游戏进行一定程度的影响。
不过结果看来是好的，大部分的孩子都在这次的游戏中，突出了美好，善良，勇敢，团结的品质。
至于那小部分，弘树也没办法了，他也不可能真的下手杀死他们。
“只是，可能不会有下一次了，人工智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我将会启动诺亚方舟的自毁程序，这样人们也不会因为争夺诺亚方舟，而进行无谓的竞争。
而且我能够和他们玩耍一次，这样就很满足了。”
弘树嘴角带着笑意，身形泛着金黄色的光芒。
“弘树，你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没必要再度自杀的。”
端木羽之前本来就有所猜测，看到弘树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弘树不是人，也不是人工智能。
而是灵，留存有意识并且和诺亚方舟程序达成共生关系的灵，也就是电子幽灵，或者说赛博幽灵。
诺亚方舟之所以被称为人工智能，也是因为弘树的存在导致的。
“再度自杀？我现在，真的还能称作活着吗？”
弘树看了看自己的手，在海量数据的构建下，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真实，感官也是十分的清晰，就好像这就是真正的肉体一样。
可是，这只是通过数据模拟的感官和肉体而已，并不是现实。
“弘树，你知道人的定义是什么吗？”
看着弘树迷茫的样子，有着丰富经验的端木羽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他认为自己已经算不上人类了什么什么的。
“定义？”
弘树抬头看向端木羽，他回答不上来，因为这已经上升到哲学的问题了。
即使是检索网络世界，他也无法回答。
因为根本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理解和道理。
“真巧，我也不知道。”
端木羽的话让弘树有些错愕。
“我又不是带着红色头巾的哲学大师，这种哲学问题我肯定回答不上来。
不过，你认为我是人吗？”
弘树低下头，也回答不上来。
要说端木羽是人吧，他的精神力强大得不像话，自己根本没法对他进行影响。
但要说他不是人吧，又不太礼貌。
“如果按照大多数人的定义来说，我确实不是人。
但是人这种生物岂能被随便定义？
人与动物的不同这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但是人与人之间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同，思想的不同，力量的不同。
有的人长，有的人短，有的人快，有的人慢，但是他们都统称为人，你说是为什么？”
弘树皱起了眉头，单独一句话他都能理解，但是加在一起，他就有些不太清楚了。
只是现在的弘树可不是以前的他，在差点烧坏cpu后，他也是找到了答案。
“思想，或者说灵魂？”
“对。”
端木羽点了点头。
“借用一个姓周的名人所说的话，我思故我在。
你依旧是人，只是存在形式发生了变化而已。
现在的你，脱离了曾经的束缚，又何必再寻找自我的毁灭呢？
你又不信纳努克。（doge）”
弘树这个孩子确实是非常的可怜，所以端木羽很想说服他，让他打消轻声的念头。
他不该为别人的错误进行买单。
弘树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又抬起头对着端木羽说道。
“非常感谢端木先生，您说得对，我确实是人，但是……”
听到前半句话，端木羽还以为自己说动了他，只是那一个但是让他忍不住拍上了自己的额头。
“但是，我的一生都是灰色的，曾经的现实令我感到绝望。
或许您会说，世上不只有绝望，还有希望和爱，有很多美好的事情。
我其实已经体会到了美好的事情了，正因为如此，我明白。
心底的空洞并不会消失，也不会被填满。
就像是折叠的纸再怎么摊开也有褶皱，破碎的破裂再怎么拼凑也会有裂痕。
我在世上的每一秒钟，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
正因为我是人，我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端木先生，我很感谢您。
只是，恐怕会让您失望了，抱歉。”
哀莫大于心死。
弘树曾经一直在别人支配下生活，为了追求自由和解脱，宁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只是他的执念让他神奇的与诺亚方舟进行了共生。
现在，他的执念消失了，对这个世界也不再留念了。
“‘……”
这下轮到端木羽沉默了，他没想到弘树心里居然会这么痛苦，甚至觉得弘树的选择是对的。
“好吧，你成功说服我了，如果有来生，希望你可以成为一个普通的孩子，普通的长大，过上普通的一生。”
他由衷的对弘树进行着祝福。
“感谢您的理解，这个游戏世界也快要崩塌了，我需要您的配合才能将您送出去。”
弘树这么说着，四周的石门和土地也在开始崩塌，无边的黑暗中开始闪烁着由0和1组成的数字。
整个游戏世界像是被莫名的力量破坏着一样、
“这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出去，再见了，弘树。”
端木羽摆了摆手，随后让意识重新回归自己的身体里。
不断崩塌的游戏世界中，只剩下了弘树一人。
尽管世界在不断崩塌着，但是他丝毫没有害怕，而是平静的看着四周越来越小的空间。
“暗夜伯爵……”
空间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了弘树一人站在乱码之中。
“希望您能喜欢我送的礼物。”
说完这句话，弘树也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