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睡睡这事儿过不去了
正在犹豫之际，追月道：“这位姑娘，你家是哪里的？”
她倔强道：“四海为家。”
追月薄唇抿成直线，有耐心问道：“姑娘的家人在哪里？”
“死光了，就我一人。”
柳风柔学着萧沐挑眉，哟，这神情语气，和她当初刚脱离柳家一样，逢人便说家人死光了。
追月已经处在发怒的边缘，咬牙道：“能不能说实话？”
郑玉婷表情淡淡：“句句实话。”
追月怒道：“满口谎言，姑娘，不能收她，她来历不明，万一……。”
她打断追月道：“姑娘，过去的一切已成往事，我现在确是孤身一人。
我也敢保证，我的身世与姑娘绝无半点儿为难之处，今天卖身为奴也绝不后悔。
若姑娘还是不放心，可以在我身上刺字，倘若哪天我令姑娘失望为难，可将我送入最下等的娼院，我也绝不怨姑娘半分。”
在家奴身上刺字是对奴才最严厉的控制，有一点儿不顺心，打死或者卖进妓馆都不会被人说道。
人们只会认为是奴才犯了大错，才会是这种下场。
听到她如此决绝的话，连追月露出惊讶之色。
李大妮不懂，可瞧着姑娘脸上有动容的神色，她也急忙要刺字。
柳风柔问：“你可识字？”
“识得。”
“你可会武？”
“会一招半式。”
柳风柔完好的手扶她起来道：“好，妹子，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这姑娘打动柳风柔的并不是别的，而是她心如死灰的眼神。
她像是从绝望的废墟中爬出来，心死神灭，只剩皮囊。
她眼中没有一丝光亮！像极了柳风柔前世对父母一次次失望后的样子。
郑玉婷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屈膝行礼道：“奴婢郑玉莹，给小姐请安。”
柳风柔摆摆手道：“在我面前不用称奴婢，自然点儿，称‘我’就可。”
她也很干脆改口：“是，我知道了。”
李大妮在旁边急道：“姑娘，姑娘，还有我们。”
小妮以为在玩儿，也笑眯眯的挥手道：“姐姐，我们我们。”
柳风柔好笑道：“起来吧，知道还有你们，以后你们姐妹就跟着我娘做早食卖，每个月都给你们发工钱。”
李大妮险些喜极而泣，她们终于有安定之地了！
小妮欢呼：“工钱，工钱，小妮有工钱！”
追月也被小妮纯真无邪的笑意感染，从暗兜里掏出纸包里最后一个甜甜圈递过去。
闻到奶油香甜的味道，小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不敢接，怕挨打，乖巧的说：“哥哥的，小妮不吃。”
追月满是灰尘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柔声道：“哥哥给小妮吃。”
救命啊将军，他没哄过孩子，用这种语气说话他感觉很羞耻啊！
小妮歪着头看他确实是想给她，便小心的接过纸包。
她先揪下一块儿送到姐姐嘴边道：“姐姐吃。”
真是个乖孩子！
李大妮刚想拒绝，柳风柔道：“吃吧，回到晖县不缺这些。”
既然小姐发话了，李大妮便张嘴，小妮把甜甜圈喂给姐姐，瞪着圆圆的干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姐姐的反应。
香甜的味道布满口腔，这是李大妮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甜的味道。
真的太好吃了！好吃到她想起父母的偏心不喜，想到最近的遭遇，她好想痛哭一场。
鼻子一酸，李大妮毫无预兆的落下泪来。
小妮见姐姐哭了，也憋着嘴努力忍哭，抬手为姐姐擦去眼泪。
“姐姐痛，不好吃。”
李大妮握住妹妹的手，流着泪却笑道：“姐姐不痛，这个好吃，小妮吃。”
小妮不放心姐姐，又忍不住想吃，一会儿抬头看姐姐，一会低头看甜甜圈，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最后还是李大妮把着她的手硬往她嘴里塞，她才不再纠结。
甜甜圈的味道在嘴中散开，小妮眼睛越来越亮。
“好吃，比麦芽糖甜。”
她偷吃弟弟的麦芽糖，差点被娘打死，痛没记住，那股甜味儿她记得清清楚楚。
追月看的感触颇深，笑道：“两个小可怜儿。”
郑玉婷轻声道：“李大妮脸上的伤是为了不让妹妹被欺负，和胖子纠缠的时候被打的。”
妹妹脑子有问题，她不离不弃，人品难能可贵。
那堆女人有人酸溜溜的道：“李大妮惯会伺候男人，我们好歹会挣扎几下，她能自己脱衣服，这功夫可真会装可怜。”
李大妮忙道：“不是不是，我不会伺候男人，我不那样，他们就要欺负我妹妹。
脱衣服是不想被撕坏了，地牢冷，怕妹妹生病。
姑娘，小姐，我是……我是……。”
她不敢说自己是好姑娘，因为她确实为了少吃些苦头，主动做了那样的事。
柳风柔眼睛一瞪，扫向那群女人，刚还不服气的女人们全都消停了。
继续缩着装鹌鹑。
“李大妮，你做的没错，顺从他们，降低他们的防备，伺机而动，为自己和妹妹拼出一条活路哪里错了？
你看你现在有衣服穿，不怕冷，再看看那些嘴上贞烈，却不拍被睡睡的人，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挣扎几下就能表示自己贞烈吗？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也是，反正都是睡睡而已嘛！”
女人们敢怒不敢言。
说了句睡睡就过不去了啊？天都快亮了咋还不能翻篇儿呢？
李大妮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崇拜的看着柳风柔。
她的嘴怎么就那么笨呢？还是小姐厉害！
小妮甚至拍起巴掌叫好。
她虽然智商停留在五岁，但单纯的心性能判断出好坏。
给她好吃东西的大姐姐和哥哥是好人，那大姐姐骂的就一定是坏人。
追月给柳风柔点赞，柳风柔骄傲如孔雀般昂首挺胸。
郑玉婷发现，她家小姐真的是爱恨分明，做事也从不拖泥带水。
如果她也是这个性格，就不会被骗的团团转了。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追月自觉去高处放风，让柳风柔休息一会儿。
白天睡了个好觉，她现在还不困，就和郑玉婷三人小声的说了说她家里的情况，和晖县遭遇的危机。
听得李大妮一愣一愣的。
郑玉婷清冷的面容闪过了然，道：“所以，这个地方是他们的老巢。”
“一开始还不是特别确定，不过刚才在里面不是听那帮人说，头领带着四万人去杀萧沐都败了，这就足以说明我们猜想的没错。”
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亮光，柳风柔还是担心萧沐等人是否成功。
但那个窝点除了燃烧的火苗，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人似乎不少。
追月警惕的在高处看了又看，惊喜道：“姑娘，主子回来了，还抓了不少人。”
柳风柔也高兴的站起来，紧接着就听到追月咦了一声。
“主子身边怎么有个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