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超凡之道
博阳城，是东海郡中部的一座城池，管理着方圆近万里的土地。
在这里，生活着上千万的凡人和数以万计的灵师。
而墨龙，就是这成千上万的凡人中的普通一员。不过，过了今天，可就不一定了。
清晨，在太阳还未升起之时，墨龙就已经醒了，他立刻翻身起床，没有任何拖沓。
他捧了一把清凉的冷水，洗了洗脸，然后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铜镜。
镜子中的人有一张还算俊朗的脸，欣长挺拔的身材，眼神平静如清幽的小潭。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从那眼神中看出一丝隐藏起来的激动和紧张。
他简单的吃过早饭，便出发前往福运酒楼。
刚一踏出大门，来到大街上，皆可以感受到今天博阳城不同寻常的气氛。那空气中弥漫的并不是日常市井的热闹气息，而是一种激动人心甚至是有些狂热的热情。
人们和平常时完全不一样，不再是忙碌地做着生意，或者兴致勃勃地逛着集市，而是非常一致地在准备着同一件事情：灵力测试。
走在大街上，随处都可以看见形形色色的凡人在叮嘱自己刚刚成年的孩子无论什么身份的凡人，皆是如此。
来到了福运酒楼，墨龙发现即便是这个特殊的日子，生意依然是无比兴隆，来吃早饭的客人坐了一楼大半的桌子，非常热闹。
他来到柜台处正低头打算盘的莫掌柜面前，轻声道：“莫叔，我去了。”
莫掌柜立刻抬头，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哎，好好，你去吧，今天我算账。”
说完，莫掌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额……祝你好运。今天客人还挺多，我得赶紧的。”
然后，莫掌柜才低下头，开始继续打算盘，看那满头大汗的样子，似乎是不太会做这项工作，挺吃力的。
墨龙点点头：“借莫叔吉言。”
说完，他便转身向酒楼外走去。
酒楼的门口处，莫掌柜的女儿莫安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眼神一直在墨龙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候墨龙。
待墨龙走到门口处，他停下来，温和的对莫安玉说道：“安玉，怎么了？”
莫安玉一脸的欲言又止，脸上有些红，看上去极为含蓄。她长得又比较娇小，一低头，墨龙就能看到她头顶的发髻。
墨龙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微微笑了笑，摸了摸莫安玉的脑袋，说道：“这不是还没测试吗，先放宽心，等我回来了，有结果再说，好吗？”
见莫安玉乖巧的点了点头，墨龙这才放下心来，离开了福运酒楼。
博阳城占地广大，被分成了许多不同的区，从福运酒楼所在的商业区，到城中央负责管理凡人的行政中心，有着相当远的距离。因此，当他来到行政中心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半上午了。
墨龙站在外围，打眼一望，行政中心周围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可谓是人山人海。
其中，在行政中心周围排起一队队长龙的，便是前来参加测试的凡人。
而在广场的最外围，则是形形色色的小贩们抓住机会摆了一圈的摊位，既有卖小吃的，也有卖玩具的，甚至还有卖生活用品的。其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胜过集市，以至于行政中心需要专门派出政务官来维持秩序。
对于奎木星的凡人们来说，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在每年的今天，所有乡级以上的行政中心都将举行“灵力天赋初测”，对所有刚好成年的凡人进行测试，来鉴别一个凡人是否具有成为一名灵师的天赋。
而灵师，则是整个奎木星最令人向往的身份。
灵师，是奎木星文明自古以来就一直存在的一群超凡的存在。顾名思义，他们掌控着一种名为灵力的神奇力量，又称灵能。借助这种力量，他们可以超越凡俗，获得无比悠长的寿命和强大至极的力量，个个都是陆地神仙，与凡人完全不同。
而一个凡人一旦通过了初测，就意味着他有资格去追求那些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力量了。
此外，奎木星的律法规定，通过初测的人，还必须要参加“灵能学院招生仪式”，若是通过，则证明天赋上佳，就必须进入由灵能理事会牵头、奎木星各地联合建立的唯一官方灵能学府——“灵能学院”修习九年。而若是没能通过，那么就可以自由选择去拜入那些大大小小的宗门了，不再会有人特意监管。
眼下，墨龙见队伍已经排成长龙，也就没有心急，排在队伍里不紧不慢地等着。
墨龙一边等，一边心里盘算着：若是能成为灵师，那自然是好，从此便去追寻超凡之道；但凡人中有灵力天赋的毕竟是凤毛麟角，若是没那个福分，那也正常的很，他便回去继续在福运酒楼做那份账房的活计。
很快，墨龙所在的队伍已经慢慢挪到了行政中心的其中一道大门处，墨龙和前面的每一个人一样，在门口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填写和确认了身份信息，然后领取了一张卡片。这小小的一张蓝色卡片，据说就是灵师们的手笔，它可以方便的记录个人信息，尽管卡片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原理。
桌子后面的政务官一直在跟排队的人们强调：这张身份卡就是他们新的身份证明，里面存有他们的关键信息，待会测出来的灵力天赋结果也会被保存在里面，千万不能丢失。
有灵力天赋的人，必须要凭借这个卡片参加灵能学院招生仪式；而没有天赋的人，也不能丢失，因为这就是他们成年以后的身份证明了，未成年时使用的身份手环就可以淘汰掉了。
墨龙跟着队伍继续慢慢前进，中途又分为四列，分别进入了不同的测试房。
进了测试房，墨龙很老实，乖乖跟着前面政务官的引导。墨龙注意到，测试房里面其实很空旷，只有正中间有一台看起来很奇怪的机器，上下有许多不同颜色的水晶石在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光芒。
一旁的政务官熟练地打开一个开关，然后对墨龙说道：“可以了，把身份卡给我，然后过来把手放进这个凹槽里面就行了。”
墨龙听从指示，递上自己的身份卡，看着政务官将卡片插入一个长条形的小缝隙里，然后就上前把右手摆进了那个前臂形状的凹槽里面。
就在墨龙放进去的一瞬间，一股异样的感觉立刻就传了过来。墨龙感到似乎有一股清凉的力量涌进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就迅速扩散到了自己的全身，开始游走起来，使得他浑身的血管有点凉凉的。那股力量就好像有灵性一般，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间流动辗转，弄得墨龙感觉很奇怪。
很快，那股力量就走遍了他的全身，顺着手臂又离开了墨龙的身体，似乎是回到了机器当中。
“啪”的一声，机器上传来了清脆的响声，那是身份卡弹出来的声音。政务官看了一眼侧面的一块水晶，一边将身份卡拔下来递给墨龙，一边转头对墨龙笑着说道：“恭喜你，小伙子，你通过了。过一段时间千万要记得去参加灵能学院招生仪式啊。”
在这一瞬间，墨龙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立刻激动起来，而是突然恍惚了一阵，似乎是没有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转息之间，他就清醒了过来，连忙双手接过身份卡，说道：“多谢，辛苦了。”
政务官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可以回去了。下一个！”
墨龙一边往外走，心里一边尝试冷静下来，整理自己突然有些混乱的思绪，驱散那一份茫然，去仔细体会这个结果背后的含义。
我通过了！
这意味着，他的人生轨迹要就此改变了！摆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凡人的生老病死、平淡一生，而是无比诱人又充满未知的超凡之道！
那可是超凡之道啊！
他从行政中心走出来后，脑中的思绪终于彻底清晰了起来，脸上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心地快步往福运酒楼走去。
轻快地跨进了福运酒楼的门槛，墨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桌子旁跟人打招呼的莫掌柜，也没有着急去打扰，而是径直去了柜台。
柜台处，老板娘莫夫人正在临时顶替墨龙的账房工作，低着头算着什么，不过她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擅长这份工作，好看的纤细眉头正轻轻皱着。
她一抬头，刚好看见了墨龙，出声道：“呀，阿龙回来啦，怎么样啊？”
墨龙尽量平静地回道：“过了，夫人。”
闻言，莫夫人微微一怔，似乎是有些恍惚，然后惊喜道：“呀？！你过啦？那可是件大好事呀！”
莫掌柜招呼完客人，刚一过来，就听到了老板娘的话，惊道：“阿龙过啦？！”
墨龙转向莫掌柜，点点头：“是啊，莫叔。”
莫掌柜的神情也是恍惚了一下，似是掠过了一丝遗憾和可惜，但是又马上被欣喜所取代：“那可真是件喜事啊，今晚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周围来吃饭的客人们一听有人通过了灵力天赋初测，立刻就围了上来，纷纷表示恭喜，也有不少人羡慕墨龙的幸运。
这也很正常，毕竟在凡人之中，有灵力天赋的人一万个里面能有一个就不错了。只要是凡人中出现了这种人，周围的人一般都会恭喜庆贺一番，沾沾喜气。因此，莫掌柜也是大方，大手一挥道：“今天我福运楼儿遇到大喜事，所有人一律免单！”
客人们立刻欢呼起来，喧闹的更加热烈了。被这种气氛所影响，墨龙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当晚，莫掌柜一家给墨龙办了一桌子菜，给他庆祝。席上，莫掌柜举起杯，对墨龙说道：“阿龙啊，你如今遇到这等幸事，以后怕是要去求仙问道了。我们一介凡人，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给你庆祝一下，祝你前途似锦了。”
墨龙连连摆手：“莫叔这样说就太生疏了。我幼时双亲早亡，莫叔一家帮了我很多。日后若是能有所成就，必定回来看望报答莫叔。”
莫夫人笑着说道：“阿龙的脾性，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只要阿龙能平平安安，我们就放心了。”
莫掌柜的独女莫安玉似乎有些伤心，低声说道：“阿龙，以后你是不是不能回来娶我了啊？”
酒桌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莫掌柜和莫夫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还能说什么？难道要求墨龙一个以后注定要活几百年的人，娶一个寿命顶天只有一百年左右的凡人吗？
即便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即便两人感情甚笃，暗定终身。但这些在超凡之道面前，就都没有了意义，他们的寿命相差甚远，他们的生活内容更是几乎毫不相干，这是无解的仙凡殊途。
墨龙笑了笑，拉着莫安玉的手说道：“安玉，你明年不是也要参加初测了吗？万一就有天赋呢？再说了，就算你没有天赋，也没人说灵师不能娶凡人为妻啊。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娶你的。”
“可是……”莫安玉有些犹豫，“人们都说仙凡殊途，凡人的一生对灵师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转眼就化作一抔黄土，消失在天地间了。”
墨龙认真地说道：“无所谓，只要能保证你这一生都有我陪伴，保证你过完安稳幸福的一生，我就满意了。”
莫安玉的眼睛渐渐溢满了泪水，莫掌柜和莫夫人相视一笑，都感觉此生已经无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