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死罪
宴清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龙如何,还不是算计不过他一个人,龙在天上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可是到底不是人,不懂人心险恶,更不懂人类的尔虞我诈,还不是要被他给狠狠地拿捏。
宴清脸上闪过一丝冷笑,眼底的蔑视一闪而过,仿佛已经看到他日后的飞黄腾达一飞冲天的一天。
周城安不由得抱紧了怀里虚弱的娘子,几个孩子也不舍得看向娘,村民们也都看着姜然,不舍和担忧从眼神里流淌而出,却又不敢多说。
姜然以前不懂这些神情,可现在,她看着把她抱得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的相公,还有想着张口却又张不开口的孩子们,还有这些村民,她似乎有些懂了。
他们是舍不得自己的。
她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挣扎着让周城安把她抱起来,对着宴清微微一笑。
宴清嘴角牵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声龙啸给差点掀翻在地。
巨大的席卷,让他整个人都站不稳,狼狈的只能趴在地上。
龙啸停止,他身上的狼狈却没有减少,他恼羞成怒的盯着姜然,咆哮出声:“好,好,那你们等着被凌迟处死吧?”
不等村民说话,他得意的爬起来,看着城墙上手持弓箭的人,还有眼前这些身穿铠甲的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私自铸造兵器,视同谋反,这些证据,你们只怕来不及收拾吧?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一时间大家都慌了,村长和里正也慌了。
嗫嚅了好一会儿,里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我们只是想着自保,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山匪横行,我们村子不想成为被人鱼肉的对象,只能自保,朝廷不管我们,难道我们连自保也不能?”
“你们留着这些话被砍头的时候再说,看看谁会相信!”宴清看着他们慌乱害怕,心里只会愈加得意。
“怎么办?村长,里正,城安,龙女,咱们?”
村民不懂,只是看着里正的脸色,心里也不由地发慌起来。
“怎么办?求求你们的龙女,求她跟我走,只要她现在答应跟我走,我现在就让人去拦住官兵,告诉他们都是误会一场。”
说着,他又看向姜然,虽然心里对姜然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克制着:“龙女,你们神灵不是一向都悲天悯人拯救苍生,你倒是也拯救一下这些可怜的人,只要你乖乖的跟我走,我就放过他们,还是说,你贪恋去做一个乡野村夫的娘子,不愿意去拯救黎民苍生呢?”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宴清脸上更多了几分得意,还壮着胆子凑近了一些:“龙女,你纵然是神,无所不能,可是现在不是在天上,你也不能随意的掺和人间的事情,不是吗?你现在只有跟我走这一条,我劝你还是快一点,别等到没机会了,那这些人就要都被你给害死了。 ”
“闭嘴。”
“闭嘴。”
“闭嘴。”
几声闭嘴几乎同时间响起。
有村长和里正,也有周城安,更有周迩三个小屁孩,一时间,大家都愣住,却又齐齐的看向宴清。
最后还是周城安开口:“娘子是我的娘子,你休想觊觎我的娘子,我娘子不会喜欢你这种丑人的。”
什么?!
宴清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周城安,咬牙切齿,却又一时间找不到 合适的语言。
更关键的是,其他人竟然还颇为赞许。
里正和村长还拍了拍周城安的肩膀,一副认可的样子。
该死的。
这时,身后的马蹄声已经到了。
宴清也懒得再废话,留下一句“冥顽不灵,你们自己找死”,就一甩已经沾满了泥土的袍角,颤抖着身子朝着身后的官兵走去。
待看到最前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的时候,宴清怔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就压下心头的微震,挤出一丝笑意走上前,微微拱手:“知县大人,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知县轻轻点头,却不曾下马。
宴清似有不满,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却还是强忍着对着知县把事情说了一遍。
见知县脸色严肃,也翻身下马,宴清心中才稍稍纾解,然后对着知县身后带来的官兵一扬手,喊道:“还不把这些谋逆的匪人给抓起来,全部抓起来,押回去,一个不留。”
说着,宴清得意的转身看着这群他眼中冥顽不灵的贱民,睥睨的目光好像在说: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你们不知道珍惜,那就别怪他了。
尤其是姜然:等你进了大牢,有的是办法抓住你。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县令确实让人抓人,只是抓的不是村民,却是他。
等到他被人押着往后拖的时候,宴清才 恍然回神,大喊大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为一己私欲,勾结山匪屠村,烧毁农田,就算你是国师府的人,也休要颠倒黑白。”县令的声音铿锵有力。
“你?你没有证据,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敢污蔑国师府的人,你放开我,我要告你。”宴清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小的县令的手里。
明明,明明上次去找他,他还一副客气有加的样子,还想让他帮着提升品阶,为什么?
这时,他的目光才留意到跟在后面的一辆马车,这马车,这是吴家的?
“你,你该不会以为一个被赶出朝堂的乡野老匹夫,还能帮你吧?”
“闭嘴,老师的清誉也是你能够玷污的。”县令吴志远抬手就 给了宴清一巴掌,他是武将出身,当年老师被国师府陷害,在朝堂上发狂,后被罢官,老师便让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京城,来到这里做了一个小小的县令,这些年老师也不让他跟他来往,可是他受老师的教导,要不是老师,他一个苦出身的小乞丐,永远不可能有今天,所以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去污蔑玷污他的老师。
“老师?”宴清眼底一紧。
“正是老夫,晏家的小崽子,好久不见,当年老夫被设计离开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没想到时间一晃,你都这么大了,只是,啧啧,你这咋长歪了,唉。”马车里的人一边掀开轿门,一边朝着宴清走过来,还没走到跟前,已经鄙夷声起。
“真的是你?吴青山,你不是死了吗?”宴清不敢相信,吴青山是当年的太子太傅,太子的启蒙恩师,当年的太子还没有登基,已经对吴青山颇为信任,几乎是所有的大小事务都要问询吴青山。
晏家如何能容忍。
老皇帝随时都要驾崩,晏家便设计吴青山在朝堂上发疯,把吴青山赶走了,后来太子登基,晏家又多番运营,只是,晏家气势如今大不如前,加上这几年连年旱灾,陛下也已经对晏家失去了信任。
若不是这几年陛下在晏家的授意下迷恋上了长生之术,只怕晏家更加没有地位了。
吴青山脸色一紧,花白的胡须都飘了起来,只是还不等他发作,身边的得意门生县令吴志远就已经冲到了宴清身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打砸,直接把宴清打的眼冒金星摇摇欲坠。
“哎呦,轻点,轻点,志远,你都做了这么多年的文官了,怎么还出手这么重。”吴青山嘴上埋怨,可脸上一派显然是很受用的。
“恩师,这些年恩师让我多练习书法修身养性,志远一直不敢懈怠,只是这个崽子该诅咒恩师,志远真的是忍不了。”
吴志远说着,就要举起手对着宴清继续拍打,吓得宴清缩着脖子一脸的惧怕后退,吴志远才收起手来。
可是宴清却记吃不记打,还敢对着吴志远和吴青山咆哮。
“你,你们,你们敢 奈我何?!”他是晏家的人,他相信一个小小的县令还不敢把他怎么样。
“你没听清楚吗?你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耳朵比我还不好使。”吴青山使了个眼色,吴志远只好又把他所犯的罪名,还有按照大夏履立处死十次都不为过的事情给说了。
“你,你们敢,我是晏家的人,是国师府的人,你们敢,吴青山,你就算是还活着,也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太子太傅了,你以为陛下还会听你的不成?我们晏家……”
“你们晏家当年惧怕我左右陛下,设计把我赶出朝堂,可你们晏家不是也没有日渐崛起,这些年,我虽然人不在朝堂,可是我也听说了陛下对你们晏家已经日渐不满,甚至早就有取消你们国师府的想法,小崽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宴清脸上的裂缝更大大了,咬着牙,浑身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也就敢在这种地方发一发你们国师府的威风,我听说前些日子,你们国师府的大门,还被京城的百姓给涂抹了鲜美之物呢,唉,我闻闻,你们身上有没有味道,哎呦,真臭啊!”
吴青山这些年,也接地气了很多,当然,其实他一直都是如此的接地气的,想当初,吴青山年轻时候的梦想就是做一名驻守边境的武将,只可惜实在是太多才多艺了,一不小心就文武双全了,家里老母以死相逼,让他留在了京城,后来就一直做到了太子太傅,当年小太子也是个乖乖的小孩子,唉……
好些年了,也不知道当年的小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当年他被设计要离开的时候,太子哭着抱着他的腿,不让他离开。
好些年了。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跑来的不肖子孙吴蔚然。
看看这样子,不像样子。
“你?!你们敢!”
“有什么不敢的,当年,在朝堂上,你们敢用邪术陷害我,如今我一个山野粗鄙之人,又哪里能认识什么国师府的人,见到有人冒充国师府的贵公子跟山匪勾结,屠杀村民,我的门生替陛下分忧,替国师府的老国师分忧,杀之后快,岂不帮了大忙。”
吴青山几句话,让宴清彻底傻了眼。
等他回忆起来自己还带了人的时候,就看到几道和侍卫们也已经被擒住了,从未如此失魂过,宴清竟然直接摔倒在地上。
许久,他才 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吴青山,你,你,从未?这些年,你都是装的?”
吴青山头也没回,只是冷哼了一声。
装?
他本就不在意什么名利,他在意的只有在意的人和事情。
原本已经不打算掺和了,一把年纪了,可是谁让不肖子孙非让他不得不掺和。
唉。
只是,没想到,当年他让那些门生收敛锋芒,门生竟然都离开了京城,这些年在地方上也做的不错,算起来,真的 还有不少的门生。
老娘当年让他留在京城,一边教导太子,一边开坛授课,如今看来,也是不错的。
只可惜,他教的好学生,没有教好自己的孙子,想到这里,吴青山对着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吴蔚然,大喝一声:“吴蔚然,臭小子,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