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无心插柳
“噢?”
昱王停下搂着身旁一位美貌女子的手,好奇道,“为了什么打起来?”靠近些的将领听见了话里内容,也都转头看向这边。
那侍卫憋住了笑,古怪道,“为了凤鸣楼的霍倚秋霍姑娘。”
此言一出,全场哄然大笑。
昱王久经人事也忍不住笑道,“好好说话!怎么回事,平章那小子是个情种不假,可不会糊涂到为着个女人打架。更别说薛家小子还病着,两个都不是缺女人的,你说女人为他们打起来我还相信。他们为女人打架我是不信的。”
那人便开口将事情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原来霍倚秋先前回帐换了身新衣服,又将头发妆容重新打理了一番,许是酒兴上涌,头有些发沉,直到酒宴那边欢声传来时,她才甩了甩头,加快了动作,重施脂粉,袅娜着出了门。
经过薛家帐前,恰好碰到薛鳌亦被远处酒宴乐声吸引出来观望,她自不会去做视而不见这种事,便近身前来问候。
“世子身体可好些了?”
薛鳌看见是她,惯常的迷人笑容浮现在脸上,他称病不出多日,不过是低调的借口罢了。开口道:“不如你矫健,一曲剑舞技惊四座啊。”
薛鳌语带双关,霍倚秋不知他是否对自己欲害晏诗表示不满,只觉头脑越发晕眩,此处无风,竟有些闷热,而那边欢闹声更响了,她不欲在此多停留,于是打个哈哈就要走,“世子过誉了。还请早点回去歇息吧。”
话至后来,已是呵气如兰,软绵无力。勉强转身离去,亦如弱柳扶风,脚步虚浮。
“你怎么了?”
薛鳌敏锐地察觉她有些异样,忽的出手拉住了她。
岂料霍倚秋猝不及防下身子一软,就此扑入薛鳌怀中,亦是将他吓了一跳。
往素二人来往,霍倚秋虽也会偶施媚态,但实则却自矜得很,绝不会轻易让人得了甜头。是以薛鳌乍然间亦颇为意外。
不过薛鳌出身王侯,又是久惯风月,感受着身上娇柔软而温热,和霍倚秋面颊渐渐浓郁的红晕,当下便洞若观火,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嘴上仍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抬头四顾,推测着这会是谁人主使,是否还是针对自己的陷阱。
可四下无人,薛鳌丢出一个眼色,阴影中有四处动静以薛鳌为圆心,向外扩散开去。
霍倚秋只觉薛鳌声音自头顶传来,独有的熏香混合着男性气息钻入鼻腔,身上是其胸膛处清晰和强有力的振动,让她觉得浑身舒服不少。
她不自觉的深深呼吸,嘴里发出含义不明的娇喘。
美人入怀,本就是人生一大美事。何况又是在这荒凉萧索的冬夜,纵使丧失了功能的太监能把持得住,这一声娇喘之后,也再无人能不把怀中的娇躯紧紧拥住。
尤其薛鳌还是久耽声色的个中老手,这又是确确实实是个美人,对于薛鳌而言,对于美丽之物,不享受便是种罪孽。因而在得到属下安全的回报后,他没有任何理由,违背天下男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
手落在了霍倚秋身上,又一声娇喘响起。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异状,似挣扎又似痛快。
薛鳌拨起霍倚秋的头,望着对方在迷蒙与清醒间挣扎的双目,缓缓笑道,“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能从这事上得利。”
仿佛听懂他的意思,霍倚秋眼神倏然迸发出一股怒意,挣扎起来,几乎要从薛鳌膝盖上离开。
若换做别人也许会愿意体察她的意愿,但薛鳌绝不是那样的人。他笑着逐渐收紧揽住纤腰的手臂,“其实你想要,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口中说着,手上将她往帐中带。
霍倚秋因那坛原本下药给穆王的酒,泼洒了头脸,才中了酒中催情药物。然所中毕竟有限,她本身亦有武功傍身,因而虽体内欲火升腾,使不上劲,却理智未失,尚有余力,于是便反抗拉扯起来。
“你放开……”
“薛鳌……你……乘人……之危!”
“无……耻!”
“我无耻?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侍郎之女又怎样,想要跟我薛鳌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我不过是发发善心,帮你一把。我还能帮你坐稳掌门之位,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本就是待价而沽,还装什么清纯?”
薛鳌眉飞面俊,嘴里却字字诛心,不留情面。手下动作更是粗鲁,见她反抗颇烈,直接将她横空抬起,不顾她双腿重重撞击轮椅,转身回帐。
“救命……”
痛苦使得霍倚秋药性暂退,身体又增加了些气力,一边呼救,一边猛推了薛鳌一把,滚落下地。
薛鳌岂容到嘴的肥肉再次飞走,伸手便想将她拉回怀中。
“住手!”
一人从远处奔来,嘴里呼喝有声。
薛家侍卫立时上前拦阻。
却见那人上前一步,将脸庞显在亮处,“看清我是谁了么?也敢拦我?”
薛家侍卫看清那人,知晓自己主子目前的行事风格,便有些犹豫,没有一如往日的豪横。
来人撞开侍卫,从中大踏步来到二人近前,“将人放下!”
薛鳌抬眼,心下也是一咯噔:原是窦平章。
他同霍倚秋之间不清不楚的事,薛鳌明了得很。知道这不过是霍倚秋又搭上的一个靠山。只是如今现下薛家的局面,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别得罪沐州豪族为好。若是窦家果真得了天下,薛家少不了还要巴结联盟,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当。
念及此处,薛鳌便要服软放手。可这心火烧起来,凉下去却不那么容易。且身上这躯体玲珑浮凸的质感实在让人难以释手。
他忽而想到一茬:
窦平章此时该在宴会之上,为何偏偏来到此处。且霍倚秋好端端参加宴会,若非意外怎会回来。虽是她主动出手才导致衣衫浸湿,可这催情之物……
想来想去,薛鳌觉得自己抓住了答案,目光大有深意的看向了眼前看上去愤愤不平的窦平章。
若不是他,还有谁会给她下药,且又如此赶巧。可行如此伎俩,哪怕对付一个草莽人士,声名上也显得极为下作,被人诟病。尤其身在彼此这般豪门贵族,此事家家皆有,但唯独不可被人发觉捉赃。对于声誉胜过一切的世家而言,这是不可饶恕,重则除籍的重罪。
薛鳌底气便又硬了起来,当着对方的面,便对霍倚秋上下其手,似乎要以此狠狠打对方的脸面。
“没想到自诩风流的窦将军,也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候。”
“你说什么?还不放手?薛家是要无法无天了吗!”
“无法无天的是你吧?你看看她这副样子,莫不是你窦将军的杰作?”
薛鳌说着,手上尽挑一些敏感处拨弄,惹得霍倚秋紧咬牙关,也止不住一声声娇呼从唇齿间漏出来。这方面,他自认天下第一,便无人敢称第二。哪怕多情倜傥的窦平章也不足为敌。
“见她逃回,你还不死心,追到此处来。好好看看,此处可是你沐州军的驻地?”
窦平章闻言,脸都气绿了,自己单独离席,虽确是存着能与佳人独处幽会之意,可从没想过行此下流手段。明显霍倚秋被人下了药,自己前来相救,没想竟然还被倒打一耙。
他与生俱来对于清名的在意,令他怒意涨到十成十。“你休要贼喊捉贼!”
“明明是你给她下药,反倒给我泼污水,要我看,我看你才该好好看看,现在是你强拉霍姑娘在怀,欲行不轨。霍姑娘如此挣扎反抗,你却仍要霸王硬上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纵使你是侯府世子,也难以只手遮天!”
薛鳌观之面色,心下犹疑起来。似乎真凶并非是他。那又是谁?此人目的为何?一时沉默。
窦平章见他不答,便道果被自己说中,薛鳌痴迷声色,早已闻名京城。阵前始终称病不出,还以为终于收敛了本性。不料暗地里行事如此疯狂。难怪坊间对他,有个“薛疯子”的称号。
又转心道:天意怜我,假借他人之手,送这么大一个便宜给我。我将她救走,于情于理,也应替她解了这毒。倒也不枉我俩一番情意。且薛鳌自知有愧,必不会将此事大肆宣扬。一切如此完美,正中下怀。
于是软了口气道:
“你将人放了,我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只要霍姑娘不追究此事,我便当今日没见过你。”
自己如此,已经是非常之大度了,也不待薛鳌应声,若换做薛鳌是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去扶起霍倚秋,欲揽入自己怀中。
这边薛鳌尚拿不定主意,见窦平章出手抢人,心中大急:
人若被他带走,霍倚秋若为报自己落井下石之仇,胡乱攀扯,将此屎盆子扣在他头上,这下自己就真是跳进乐水也洗不清了。
没吃到肉却莫名替人背了黑锅不说,薛家前途弄不好就要毁在这一个女人手里,这是古往今来天大的冤屈耻辱。自己绝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顿时心下一横,箭在弦上,只能将错就错,一口咬死对方下药。事后查出若真不是,也不过就是误会一场。
于是他骤然发力,又将几乎脱手而去的霍倚秋强势拉了回来。
霍倚秋一声痛呼,淹没在他的质问里:“你说带人去查就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带她走,去个无人的地方继续你这未完成的奸计。事后好威胁她栽赃给我?”
窦平章没想到薛鳌丑事败露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自己亲手替他搭好了台阶,他竟然不下。顿时再良好的风度也维持不住,加之被挑破心事,更是恼羞成怒。他脸色铁青,指着对方,“薛鳌!你如此颠倒黑白,冥顽不灵,简直是无耻!”
“无耻之尤!”
“救……救我!”
霍倚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望着美人看向自己的哀怜眼神,窦平章心都要化了,越发笃定薛鳌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真凶就是他无疑。于是越发坚定了要将人救出来的决心。
“你先放手!咱们找王爷说理去!”
“要放也是你先放!”
薛鳌说着再次紧了紧对霍倚秋的拉扯。
霍倚秋被一人一边手臂,在沙石地上来回拖拽,疼痛自不必说,处境更叫她不堪忍受。又羞又怒,蓦的心口一痛,“哇”地一声喷出口血来!
窦平章见状,再也顾不得许多,手指往嘴里一放,尖锐的哨音裂空而去。
不多会,他的亲卫便循声而来,同薛家侍卫斗作一团。
这阵仗闹得大了,想不惊动旁人都难。于是这才有了士兵前去酒宴前禀报一幕。
后头离得远的听见前头骚动,自然是要问,这下一传十十传百,消息风一样传遍了联军大营,有些好事者已先一步快了腿,在昱王派人调停之前,赶去当地看热闹去了。
此事于旁人听来自是风流韵事一桩,正是应景不过。只是入得当事人耳中,却显得有些无地自容。
凤鸣楼诸位一听,尤其是邱敏谭涛等人,面色既尴尬又愤怒,堂堂一派领队师姐,未来的掌门人竟然如此不堪,被人下药,还沦为了两个男人争夺之物,饶是最冷漠的李愗亦觉面上无光。当即便要离席去救。
“好机会,快拦住他们。要求彻查!”
晏诗低声催促道。
“怎么回事?你搞的鬼?”
穆王声音在喧闹中显得那么轻,就连在侧的独眼女子也没有听到。
晏诗冷笑,“那人是冲你来的。那坛酒,是他们代你受了过。”
赢舒城顿时明白了个大概,既然背后那人想害自己,如今事情闹大,何不顺水推舟,还一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