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无法言说的名字
“太好了,终于弄清楚这桩事。诗妹你真是厉害。”
阿煦有些雀跃。恰好是个岔路口。
晏诗顿了顿足,“我最近有些闹肚子,去拿些药,你先回去吧。这离不远了。”
“不要我陪你?”
“不必了,我去去就回。”
“好吧。你早点回来。”
晏诗摆摆手,头也不回转身走远。
……
翌日,烂霞坡。
她们到时,柳叶刀已经先一步到了。
繁盛的花树下,清隽的背影端直立在风中,面向无边云海,缥缈似仙。
“嘿,师兄,”阿煦跑到跟前出声大叫。
青年转头过来,“你们来了。”
“师兄在想什么?”
“没什么,开始吧。”
“噢。”
阿煦很快就哼哼唧唧败退下来,晏诗却扔兀自盯着柳叶刀发愣神游。
“诗妹,该你了。”
“咳咳,诗妹!”阿煦见晏诗目不转睛,自己先红了脸,赶紧拉拉晏诗的衣袖。
“嗯?”
“噢,来了。”
晏诗收起心绪,率先出招。
一番争斗过后,晏诗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有心事?”
柳叶刀站在原地,微微皱眉。
“没,没什么大事。”
晏诗颇为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伴随着一阵胸腹间的剧痛。
“明日考核,你还有心想别的。比昨日差太多,不练也罢。”
柳叶刀面如寒霜,回头便走。
“等等,嘶!”晏诗忍痛追上去,“对不起。师兄教训得是,耽误师兄了,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
“是啊,柳师兄,”阿煦也跑上来,开口解释,“诗妹这两天闹肚子。”
“噢,那便好好休息,不应勉强。”柳叶刀面色微缓,施礼便欲再行。
“等等!”
晏诗忽的急喊。忍痛几步跑到柳叶刀面前。
语低声促,“我知道是谁了。”
柳叶刀目露疑惑。
晏诗眼睛反射着初升的烈日,亮得耀眼,“虐杀山猴的是……”
“等等!”
晏诗倏然住口,愕然看向柳叶刀。
“是谁?”
阿煦小跑过来,目光炯炯望着晏诗。
“别说出来……”柳叶刀目光看向自己脚尖,好像那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不是这样,也许晏诗还没有清楚的看见他垂下的长睫毛在急速颤动。
“你,都不知道我要说的是谁,”这也太敏感了吧,晏诗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了柳叶刀的异样,逐渐确定他心中的黑洞,一片雷池,连望都不能望向一眼。
阿煦识趣的瞟瞟柳叶刀,又无声的询问着晏诗,没再说话。
“我……”柳叶刀似乎鼓起了勇气,转瞬却又泄走一空,“对不住,我先走了。”
晏诗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面色微凝。
“柳师兄,这是怎么了?说的又不是他,他跑什么?”
“话说凶手是谁?”
“霍倚秋。”
……
当夜,晏诗正念清心咒努力睡个好觉,一个声音轻轻敲响房门。
“诗妹,你睡了吗?”
阿煦压低的声音透着股压不住的兴奋。
“睡了,”晏诗说着打开门。
“嘁,别骗人了,我在隔壁都听见你翻身压床板的声音了。”
阿煦关上房门。晏诗这才看见她手上提着个食盒。
“晚饭没吃饱?”
“什么呀,”阿煦没好气的白了晏诗一眼,打开食盒盖子,“是我听说为了明天考核,膳食处特意做了些夜宵呢。我不得赶紧替你去拿?哇,看起来可真不错,快来尝尝。”
一碗清粥,一份糕点,简单精致。晏诗摸了摸肚子,竟似真有几分饿了。
“好香,快,快尝尝。”阿煦眼巴巴的看着。
“一起吧,”晏诗抄起汤匙,将筷子递给阿煦。
吱呀一声,温寒突然推门进来,几缕碎发四散扬起。
晏诗停住嘴边的汤匙,展颜笑道,“温姐姐来啦,一块……”
“等等!”
温寒关门后忽的厉声制止阿煦。
阿煦被吓得喉头一动,囫囵就将一口糕点吞了下去。
温寒脸色微变。
晏诗心思如电,顿时眼疾手快便将阿煦压弯了腰,“吐出来,快点!”
阿煦眼泪汪汪不解的看向晏诗,“是你让我吃的……”
“别废话,快点!”
阿煦扁起嘴,用手指拼命挖喉咙,愣是不行。
“用筷子!”
晏诗将筷子递给她。筷尖长,晏诗又趁机推了把阿煦的手,阿煦还没来得及抱怨便一阵呕吐,房内顿时便泛起腥臊。
眼见阿煦面色正常涨红外别无异色。晏诗便将水杯毛巾递给阿煦,看向温寒,“怎么回事?”
温寒不料晏诗反应如此剧烈,有些赧然的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担心。”
“咕噜噜,噗!就因为这?”阿煦脸红还未完全退去,便嘶哑着声音埋怨。
晏诗看了眼温寒欲言又止的神情,又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清粥糕点,关上了散气的窗户,“温姐姐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吧。”
温寒抬眸看了眼晏诗,“方才我回来,路过膳食处,看见霍师姐。”
“本想上前招呼,不料她并未看见我,转过弯角便消失了。我这一路想来,她行色匆匆,又远远看见阿煦端了吃的朝你这来,就有些不安。”
说罢温寒赶紧摆摆手,“许是我多心了,倒害了你们一场。我去收拾了吧。”这便起身。
“这……不会吧……”阿煦不由得看了晏诗一眼。
晏诗想了会,将剩下的粥点尽数泼进了屋后的草地上。
“别想了,睡吧。”
“噢,”阿煦又看了眼那片草地,回了房。
……
第二日清晨,很多人在钟声响起之前就已经醒来。
又是一年一度内门考核的日子,所有准备充分的弟子都充满热望。只要表现稳妥,基本都能招进内门,就看是哪个师父选择自己了。
凤鸣楼三个长老,除大长老佑安外,还有二长老文远和三长老怀平。
二长老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一双眼睛永远半睁半闭,抱着手,一派仙风道骨,不喜是非,待人最是和善,弟子们最喜欢他。
三长老恰好相反。豹头环眼,须发如针,名字怀平,可长相性格都跟怀平称不上。稍有不满便瞪眼喝骂,三个长老中年纪最轻,可武功却是最高。历来有“武痴”之称。传言中楼主明霄武功也不如他,然则他一心只放在武道上,并无向权势之心,才让明霄当了楼主。
大长老佑安虽武功不如怀平,人缘不如文远,然则他在楼中资历最老,就连明霄也要看他三分薄面。平日里明霄时常不在山上,楼中大小俗物均由他打理,何况他经营多年,江湖中颇具人脉,就连官府也有门道。这些习武的弟子若是想谋个好前程,谁不多敬重几分?因而他座下弟子也不少,仅此于三长老怀平。
明霄坐在最东边,一轮晴日从他头顶洒下万千金针来,使得他的面目有些模糊,眯着眼也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坐姿衣袍一丝不苟无可挑剔,虽没说话,但举手投足自带一股威严,令人不敢小觑。这同晏诗印象中的明霄又有了些不同。那个初次见面,言笑晏晏的师父,显得有些高不可攀。
今天照例停课一天,几乎所有凤鸣楼的人都集合在校场上。时值仲夏,晴空丽日,弟子们皆换上了轻薄的凉衫,外门弟子颜色各异,少数几个女弟子衣着鲜艳,在人群中犹如花枝。更不提所有内门弟子均到场,齐整整的一排金凤校服,武器随身,气势非凡。尤其霍倚秋今日妆容格外精致,十七八岁的年纪,配上淡金颜色的校服,顾盼间竟隐隐有如凤凰睥睨,令人忍不住心悦诚服。
听着耳边弟子们对于霍倚秋兴奋的议论,晏诗忍不住想起,早晨出门前有意无意看到那一眼——那片草地已经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