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爱的本质是偏心眼（十二）
人族占领大荒各地，尽管毫无神通，却如劲草一般生生不息。
乔晨：“一般人类吸收不到灵气，会变的浑浑噩噩，甚至产生幻觉，最终五脏郁结而亡。但其中一部分人，会在这个期间变得与魔族十分相似，可受浊气影响，行事变得乖张狠辣，就是所谓的，性情突变。”
青空不解：“但人族还是人族。”
乔晨：“你这么想，除了你这种脑子打结的，会自己选择堕入魔道，如果魔族想要更多人跟你一样堕入魔道，是不是首先，需要有更多性情暴戾的人魔，再给他们制造堕入魔道的机会。”
青空道：“你是说，有人在用这个办法，增加魔族数量。”
乔晨抬手，用水流包裹住凶兽头颅。
“郯驰说过，北荒许多偏远村落都被魔族全灭了。后来听你们说魔族将要内战，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正值备战之时，为何还要分出额外的人手，去向人族下手。”
“除非，他们能从人族身上获得什么与大战有益的东西。”
青空停顿片刻，问道：“这只凶兽的怨气，你有办法化解吗？”
乔晨难得没有主意：“……我是个山神，不是念经的。”
他看着箱子里的凶兽头颅：“要不，带走？”
几秒钟的安静后，青空有点迟疑的问：“扛着它……一路去魔都？”
乔晨：“不不，不是带头走。”
乔晨捏出玉符，微微弯腰，将玉符凑近凶兽头颅。
他想了想，以传音之法说道：“此地灵气已被吸食殆尽，我虽不知你究竟为何在此，但如果你不愿留在这里，可进玉符，随我离开。”
传音之法的声音，像是在乔晨原有的嗓音上，蒙了一层柔和的软纱。
但一段安静后，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乔晨和青空对视一眼，乔晨解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青空：“嗯，不赖你。”
青空微微抬起魔剑，既然用无法言语破之，他们就只能物理销毁了。
但这时，乔晨见他举剑的动作，拦住了他。
“凶兽吸食的灵气，他们自己已经无法使用，但灵气不会无故消失，定然还在城中某处。晚些再毁，以免打草惊蛇。”
青空问：“有办法找吗？”
乔晨老实道：“没有。”
两人默默对视，这时，木箱中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乔晨与青空愣住，之后看向了那颗头颅。
乔晨：“要不，还是砍了吧。”
青空闻言，默默举起了剑。
见状，一个苍老的年迈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老夫很久，没有见过神族了。”
“只是没想到，神族竟也堕落，与魔族为伍。”
乔晨来不及吃惊，就不高兴起来：“灵族年月悠长，我本以为皆是眼界开阔之辈，不曾料想，竟也有见解狭隘之人。”
凶兽：“濒死之躯，口出狂言。”
乔晨不解：“你已经让人砍了，我再如何，那不都比你强吗？”
青空觉得，有时候乔晨气人的本事也是挺大的。
凶兽语塞片刻，青空问到：“何人将你送到此处？”
凶兽没有回答，但说道：“……老夫与你二人，做个交易如何？”
青空微微蹙眉：“交易？”
“老夫告知你二人灵气所在，相应的，你二人，需将其余三个角楼毁去。”
青空：“我们怎知，你所说的地方不是陷阱。”
乔晨也道：“你自己不愿离去，又为何让我们毁去其余角楼？”
凶兽沉吟半晌，知晓两人不好糊弄。
他缓慢说道：“老夫不可能与魔族串通一气。我等灵族，被魔族骗了。”
凶兽的声音十分威严，却透出浓重的无力。他的语速就像一位迟暮的老者，蹒跚一般慢慢将原委道来。
“十年前，冥河支流的魔族传信前来，他们意图推翻魔君。为了保证战时的有利条件，急需扩大魔族数量，遂打算，从人族下手。”
“人族与我族历来不合，千万年前，互相屠杀更是常事。魔族诸城答允我等，如若他们在魔族掌权，便帮我等将北荒人族全部赶出。于是我等决定，助冥河支流魔族一臂之力。”
魔族计划中需献祭怨气庞大的凶兽后裔，灵族为了子孙繁衍生息，同意了此番条件，于是，四只凶兽后裔被虐杀致死，之后被砍下头颅，送往人族村庄。
一开始，魔族动作如约定无异，人族村庄中的灵气被凶兽怨魂吸食后，渐渐有人魔产生。
魔族同时化为人形，在人魔中激发矛盾，此举果然有效，收获零星堕入魔道的低端凡魔。
经此此番劫难的村庄，多半会被人魔或新晋凡魔屠杀干净，正如郯驰游历所见。
但渐渐，灵族发现不对。
整个北荒的灵气越发稀薄，并正被魔族所育的浊气吞噬。
反应过来的灵族长老，前往魔域索要凶兽残躯及怨魂，却惨遭魔族杀害。
之后，他也成了魔族驱使的怨魂之一。
“魔族言而无信，诓骗我等。北荒如此下去，将会全然变成魔域。”
“灵族不同于其余五族，有天生地域之分，大多无法迁移。如此下去，灵族北方诸脉将面临灭顶之灾。”
“你乃神族，老夫才信你一分，你若心存疑惑，离去也罢。”
乔晨听完凶兽所言，想了想，道：“你所求之事，让我毁去其余三角，解决不了你灵族之危。”
凶兽冷哼一声：“城中暗藏大量魔族，以你残躯，此托怕是都无法完成。”
乔晨不与他争，只道：“为何你不愿离开？”
凶兽道：“此阵为四灵阵，你毁去其余三角，使它们从怨念中消散，老夫便可自行脱身。”
“可你肉身已损，脱离阵法，片刻就会灰飞烟灭。”
“无妨。”凶兽道：“老夫未了之事，片刻足矣。”
乔晨：“可以，但我要加个条件。”
凶兽见他答应，道：“你有何条件，老夫若可以做到，便都答允。”
乔晨觉得，灵族心智的确简单赤诚。
“你角不错，我缺把梳子，能砍走吗？”
凶兽音调微颤：“……无苍山神，可是与我说笑？”
乔晨嘴角细微一笑：“这怕是，你所剩唯一一点作用了。”
凶兽闻言微怔，随后突兀泯然大笑，它修行万年，从懵懂小兽，任一族长老，到最后，竟只有尖角打磨成梳这最后一丝用处。
“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北方雪山静立，无人之地，仿佛一尘不染。
但三人心中知晓，那其中，存有无数生灵。
夜越渐深去，乔晨和青空同乘魔剑，来到了凶兽所说的宅邸附近。
从空中看去，整座宅邸修建的十分壮观，但里面漆黑一片，连半分烛光都没有。
两人在庭院中发现了两组巡逻的魔族暗卫，暗卫每组两人，均是玄魔品级，分别在庭院中的南北两侧来回走动，但有些懒散，偶有说笑，并不十分尽责。
两人轻声落在宅邸庭院中的假山上，躲入山石之中，静静等待起来。
根据凶兽所说，每隔两个时辰，魔族会运转阵法，将凶兽吞噬的灵气转存于秘宝之中。
阵法运行的方位，就在这座宅邸的庭院之中。
此时时间刚过子时，他们还需要等待一阵，才能等到阵法再次运转。
乔晨微微蜷缩，手掌扶着假山棱角保持站立。
山石间的缝隙不大，两人靠的极近，青空扶过乔晨的身子，将他的手从假山上微微拿起，然后将自己的手，垫在了他的手下。
乔晨已经凉透的手碰到青空的手背时，第一次觉得，青空的体温比自己高些。
不知为何，他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触碰僵了僵。
“是觉得冷了吗？”青空低声问。
乔晨动了动僵硬的手：“没有。”
青空：“应该先把你送回客栈。”
乔晨似有笑意：“你把我送回去，我也睡不着。”
“是怕你又受寒。”
“不会，我裹得严着呢。”
月上正中，时间流逝缓慢，乔晨有些无聊，玩起了披风上的毛领。
青空突然耳际微动，按住了乔晨不老实的手。
不多时，从庭院拱门外，走进了一个魔族女人。
她脸上附着黑色的面纱，头饰衣着繁复精美。
乔晨垫脚，点开她的面板。
【怪物名称：魔族祭祀|怪物等级：灵魔|种族：魔】
乔晨：“灵魔。”
青空看他：“好打。”
女人手里抱着一个玄铁所制的长颈瓶，瓶身镶嵌不少宝石，还雕刻着复杂的魔族咒语，看上去既华贵又诡异。
她走到庭院池塘边的露台上，两组暗卫见到她，朝她围了过去。
女人立于池塘边缘，将手中的长颈瓶举到胸前，唇齿微动，念起了魔族咒语。
尖细的嗓音响起后，慢慢的，池塘水面开始出现波纹。
乔晨屏息查看，此时感觉到了灵气所在。
自古以来，水流往复，虽是无魂之物，却能自含生机。
乔晨低沉道：“凶兽所吸灵气暗藏在水脉里，她现在正从水中，把灵气提取出来。”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青空：“我抢瓶子。”
乔晨：“我夺水脉。”
青空从假山之中飞出，径直向魔族祭祀前去。
他的身影在诡异浓重的庭院里，比起魔族诸人，更显一分幽暗。
祭祀正在施法，见此异状来不及动作，好在她身边的魔族暗卫顷刻动了起来。
两人跃起，欲与青空在空中对峙。
但青空使用瞬移，瞬间越过了两人。
他显身于祭祀身边，魔剑剑身，与祭祀在瞬间唤出的弯刀碰撞。
同时，假山之上的乔晨双手掐诀，将神识丝缕注入水脉之中。
池水翻腾旋转，出现多个大小不一的灵动旋涡。
漩涡深处，有清凉之气喷薄溢出。
那两个原本朝着青空跃起的魔族暗卫看见乔晨，转而朝他袭来。
乔晨手腕翻转，将无苍剑握在手中。
两魔持刀，于一左一右接近乔晨，在与无苍剑交手后，刀身尽数折断。
但魔族心思狡诈，攻击毫无章法。
两人魔体膨胀，均幻化出与先前魔族首领相同的丑陋手臂。
乔晨神色随意，突然打出玉符，玉符稳稳停于魔族身前，顷刻间，猛然化为巨大水龙。
水龙张开大嘴，露出尖齿，咬向魔族两人头颅。
同时，剑气从水龙体内刺出，精准穿透体内晶魄。
刹那间，晶魄几乎化为粉末。
另一边，青空周身寒气四溢，渐渐形成霜重之象。
祭祀手握弯刀与他缠斗之际，另外两名魔族看准时机，朝他的落脚点袭来。
但就在三人即将相碰时，两根冰柱从地面钻出，贯穿了两只魔族的身体。
玄魔之躯短短一瞬，被冻结在冰柱之上。
祭祀见此，心道不好，立即转身飞起打算离开。
临走时，她还不忘抛下一枚毒烟，作迷惑视线之用。
但她没料到是，无数根冰柱犹如结界一般，从整个庭院四周向空中攀去。
她无法停止动作，大力撞在犹如鸟笼一般的寒冰之上，转身落了下来。
祭祀落地后，艰难起身之际，冷若寒冰的魔剑从她身后贯穿胸腔，干脆利落的摧毁了颇有些硬度的灵魔晶魄。
青空瞬移出现，伸手从即将倒地的祭祀手中，轻松拿过长颈瓶。
随后，灵魔魔体也如其他魔族一样倒下，渐渐化为粒子消散。
乔晨从假山上踏水飞来，落在青空身边。
他从青空手中接过长颈瓶：“这看着挺值钱的。”
青空：“毁掉角楼之后，再把灵气放出来。”
庭院外围，已经响起了杂乱的喊叫声。
两人方才动静太大，尤其是青空释放的冰封结界，现在只怕是已经被城中所有的魔族发现了。
乔晨飞快道：“我回灵族长老那，把宿怡和郯驰叫起来，分头行动，毁掉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