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爱的本质是偏心眼（七）
午膳时分，乔晨在床榻中睡得安稳，青空坐在院子里，守着正在煎煮的药罐。
青空不愿意将自己的攻略对象是乔晨这件事告诉他，原因非常简单，他不想让乔晨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知道乔晨心里有喜欢的人，所以不愿让他为难。
青空的继承的记忆量非常庞大，直到乔晨清晨出门后，他仍在接收那些剧情动画。
在他的剧情中，将神明记忆抹去的人，正是他的角色。
在一场师徒之间禁忌不伦的双修过后，堕入魔道的弟子，将神族师父心中与自己相关的所有记忆，一丝不留，尽数抹去了。
孑然一身留在房间里的青空坐在棋盘一侧，神色阴晴不定之时，他接收到了第一个剧情分支。
粉色面板充满恶趣味的甜蜜感，在他面前倏地展开。
【师父离开已有一会，此时渐渐起风，你心中有些担忧。】
选项一：找冬葵询问
选项二：在此等待
选项三：动身找寻师父
青空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他看着三个选项，毫无犹豫的选择了“动身找寻师父”。
宿怡那卷关于千寒草的竹简，最后两片补录上去的竹条，就是青空的角色在叛师前书写的。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乔晨现在的身体状况。
冬葵端着药膳前来，一进院门，就看见药罐边的青空。
青空对来人道：“他睡下了。”
冬葵将药膳放在院内的石桌上：“我炖了一盅淮山乳鸽，师尊神体渐虚，我也不知药膳能否有用。但不管药效如何，师尊需得按时用膳才好。”
青空朝她礼貌的点点头：“我叫他起来。”
冬葵行了一礼打算离开，但她走了两步，又停在原地。
她回头看向青空，问道：“……你是，大师兄吗？”
青空有些疑惑，在他所属角色的记忆里，冬葵应该并没见过他。
青空：“你如何得知？”
冬葵的脸上浮出一些考量，像是不知当不当说，片刻后，她薄唇微动：“师尊常看一幅少年画像，你虽比那画中人年长一些，但不难认出。”
众弟子皆知，师尊在收宿怡为二弟子之前，还有收过一位大弟子。
青空神情微动，冲冬葵回复：“如此，多谢告知。”
冬葵：“你此番回山，可是单纯看望师尊？”
青空：“师恩如山，理当尽孝。”
冬葵并不确信：“你……既以堕入魔道，魔族近日动乱，可知晓一二？”
青空：“我知大概。”
冬葵细眉微皱：“那你此时现身于此，魔族动乱，可会波及师尊？”
青空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将手中扇火的蒲扇放下：“有我在，不会让无苍山受到波及。”
冬葵：“你当真，并无恶意？”
青空：“嗯，没有。”
冬葵闻言，眼底的怀疑散了些：“那我便先回万苍殿了，烦请早些叫师尊用膳。”
青空觉得，神明教出来的徒弟，似乎都与他很像。
都有些……天然呆。
待冬葵走后，青空走至石桌前，端起药膳回到房中。
屋内一片安静，乔晨像是还没醒来。
乔晨的睡相很好，安安静静的仰面躺在那，薄毯丝毫未乱。
青空伸手顺了顺他耳侧的长发：“吃饭了。”
乔晨闻言，慢慢睁开眼。
青空见他醒了：“起来吧。”
乔晨吸了吸味道：“鸽子汤。”
青空：“……这也能闻出来？”
乔师尊老神在在：“我听见你俩说话了。”
青空：“……”
青空：“起来吃饭。”
乔晨慢慢坐起，披上外袍，走在圆桌边准备吃饭。
但其实他嘴中苦涩，头也昏昏沉沉，丝毫食欲都没有。
冬葵准备的午膳非常清淡，除了药膳，还配了青粥与蛋羹。
乔晨硬着头皮，塞了些汤品和粥食，但与他正常的饭量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而后，他刚勉强吃完饭，就眼看青空从门外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乔神明：毁灭吧，烦了。
青空将药放在乔晨面前的桌上：“喝了。”
乔晨低头看向药碗，棕褐色的水面中，倒影着他削瘦的下巴，和一脸的倒霉相。
乔晨：“还有的商量吗？”
青空：“没有。”
乔晨端起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口中最后一口咽下后，乔晨微微张开嘴巴缓缓呼吸。
突然，一颗圆溜溜的东西递到他的嘴边。
乔晨低头看去，发现是一枚很小的果子。
青空：“甜的，我尝过了。”
乔晨一听，张嘴从青空手上咬过。
微凉的甜味溢满口中，苦味被冲走大半。
乔晨：“哪找到的？”
青空：“后山。”
乔晨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后山有果树？”
青空：“‘我’小时候，‘你’带我去摘的。”
乔晨：“……是我在上个游戏卡bug，搞了场开卷考试，所以得到报应了吗？”
乔晨决定通过青空这个人形讲述机，把他莫名其妙失去的记忆补充一下。
“你把你知道的事，跟我讲一遍。”
青空将手里握着的几粒果子都给乔晨：“之前的事情很重要吗？”
乔晨返回床上：“反正无聊，就当讲故事。”
青空给两人倒了茶水，白瓷的杯子触手生温。
他将杯子递给乖乖盖好毯子的乔晨：“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
“一万年前，你在无苍山下的海岸边，捡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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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数人眼中，他被神明救起，于神山中长大，是不可多得的造化。
但对于青空的角色来说，他的一生，就像是被天道诅咒的命运。
他生来体质寒凉，许是还有在海水中漂泊已久的缘故，寒邪侵体深入骨髓。如果不是被神明救起，即使他被人类所救，也不可能存活下来。
神明救起他后，想了许多种方法，但他年纪太小，根本无法试药。
神明自行服用千寒草，在寒疾发作之时，以己身试药。摸清效力后，再用于他生机微弱的身体。
如此多年，他逐渐长大，成功逃脱夭折命运。
他的医术经年精湛，渐渐发现师父时常发作的寒疾不同寻常。
同时，神明见他年纪见长，便允他下山出海游历。
在大荒之中，他游历三年，终于在一处云游医者处得知有关千寒草的效用的缓解之法。
他前往北荒，在人迹罕见的冰层之中，找到了另一位即将陨落的神族。
他在神族之侧守了三月，记录了神陨的全部过程。
最后，他回到了无苍山。
师父的脸一如分别之时，但他已经不是当年离开时的无知少年。
神明问他：无苍山外，如何？
他答：千山万水，茫茫大荒，心绪所思，唯有无苍。
翌日，他在日出之际，乘船不告而别。
神、仙二族无迹可寻，灵族与人族血脉相隔，鬼族又与人族相生相依。
想逆天改命，只能堕入魔道。
他的极寒体质，只有在魔族的血池熔岩中，方可淬炼出一丝火心。
对于继承神明所有剑术的他来说，屠杀，易如反掌。
在血流成河的村镇之中，在神明身边长大的少年，以同族的性命为祭，召唤了入魔的命魂。
他花了万年时间，饱受火炙之苦。
最终，在他阴寒的魔体深处，燃出了一簇青蓝色的火心。
万年中，偶有魔族问他为何如此。
他答：为了一人，不再饱受寒疾之苦。
魔族众人听闻哄然大笑，唯有魔君知晓后，在他功成之时派人传话于他。
千寒草于神族，有加速陨落之效。
不辞而别的弟子时经万年，面色阴寒，以魔族之身，风尘仆仆，重返无苍山。
神明于云海之上遇见来人，手中的药罐幡然坠地。
在他亲自记录的神陨过程中：
【神族之陨，始于畏寒。】
【神陨之时，体、神、魂、忆，皆尽失，不论何人，无术可止。】
他看着眼前万年未见的人，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此人的身体、神识、魂魄和思忆全部消失，会是何等的光景。
是夜，师徒二人促膝长谈。
神明并未因他的魔族身份而显出任何不同，仿佛万年光景与两人而言，只是一次游历。
更深露重之时，神明寒疾复发。
神族微热的体温与他的寒凉之体相触，就仿佛两人天生便该如此贴合。
但神明拒绝了之后的一切。
神明说：唯他，决计不可。
他的万年之苦，直至此时，竟全然无用。
师徒二人各执己见，发展为剑刃相向。
神明纵水，将他逐于万苍山外。
然而，魔道之心，偏执狂烈。
师父既说唯他不可，火属之人成千上万，总有师父愿意接纳之人。
人族，在他的带领下于万苍山聚集。
自此神明现世，访客络绎不绝。
宿怡为渔民之子，父亲于海浪中丧生，母亲死于药石无医的疑难杂症，流落至无苍山后，被神明留下，其为开始。
彼时书写“问苍”的山顶小院逐渐扩大，为人族广传，称为，问苍宫。
乔晨手中的茶杯渐凉，青空给他续了一杯新茶。
乔晨适时的问：“那昨晚发生的事，是因为残血师父打不过叛逆徒弟了吗？”
青空倒水的手纹丝不动：“是。”
乔晨看他：“那‘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