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爱的本质是偏心眼（二）
刘元柊有点诧异，他没想到青空居然还知道这种讲究。
不过他也没多想，想来应该是乔晨跟他说过。
乔晨的特制晚饭非常丰盛，但刘元柊像是非常忙，吃完饭就跑回了书房里。
乔晨操作界面把餐厅收拾好后，坐在了壁炉边的地上。
青空跟在他身后，拿起一个抱枕递到他身边，有点无奈的问：“你为什么在家里，总喜欢坐在地上？”
乔晨抬头看他，五官在壁炉的照映下发着柔光。
他接过青空拿来的抱枕，塞在了腰后。
火光摇动着，乔晨穿着宽松的深灰色羊绒衫，锁骨在领口处若隐若现。
“我喜欢坐的矮一点。”
乔晨这幅样子，让青空觉得心尖有些痒。
青空盘腿，在他身侧坐下。
两人靠坐在一处，神情是难得的放松。
有个问题，青空忍了好几天，他觉得现在适合问出来。
“刘元柊为什么要故意抬高保命道具的价格？”
乔晨看着壁炉里的火，火光中不时出现干柴爆裂的轻微声响。
他非常简短又直接的回答：“赚钱。”
青空：“我们不缺金币。”
“我们是不缺。”乔晨看他：“但除了我们，还有很多人，缺。”
乔晨掰着手指头，给青空算了一笔账。
“一开始的游戏《灵魂审判》，你和我分别获得了1000金币，刘元柊完成时是困难模式，所以只获得了500个。”
“第二个游戏初始就是深渊模式，也不论从面板还是剧情，都几乎是个不可能正常攻略的游戏，我们获得了5000金币。”
“第三个游戏虽然难度变低，但作为获得真实结局的条件，必须有玩家选择和李蕊一样跳楼，才能到达她所在的空间。奖励中规中矩，是第二个游戏的一半。”
“所以，在这些游戏里里，除了难度，危险度也是评定奖励数额的一项标准。”
乔晨托腮，歪了下头：“你认为，一条命在拍卖行只能拍到1000金币，这合理吗？”
青空看着乔晨，脑海里是一个小男孩装老成的样子。
青空觉得，自己想伸手捏捏乔晨的脸。
他想了想：“可就算你们把道具的价钱提高，还是会再掉下来的。”
“不会。”乔晨：“保命道具的价格一旦涨高，就不会再变低。”
“对于很多人来说，价格是最直接的价值体现。随着每条命的价格上涨，高等级玩家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形成阶层’，是人类最原始的社会现象。
“而当人们一旦开始追求除了自由以外的东西时，保命道具的需求就会越来越高。价格在震荡过后，会随着金币获取基数越来越大，一直保持缓慢上升。”
“更重要的是，这些道具的来源，就在需要这些道具的副本里。所以，这是一个闭环。”
青空不太同意：“人类是非常胆小的。”
乔晨眼中泛着壁炉里的火光，此时晃了晃：“你不是人类吗？”
没等青空回复，乔晨自己又接着说：“你的确不太像人类。”
青空：“……不像吗？”
青空脸上，有一丝难得一见的紧张。
乔晨觉得自己是天生心软，所以见不得有人为难。
也可能是因为他可以接受所有秘密，所以他不会过问青空的来历。在演艺圈待了多年，每个人对乔晨来说，都可以是既亲密又疏远的。
但此时，他看着青空嘴角边的一点僵硬，提起了两人的约定：“在上个游戏里，我们是不是约好，你要把你自我怀疑的原因告诉我。”
听着这个，青空的眉眼反而不那么紧绷了。
所以他还有多余的心思，看看乔晨靠着的软垫是不是歪了。
“当时，我在和张哲昌聊关于‘爱情’的话题。”
“爱而不得让他非常难过，但他说痛苦的原因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的心。”
青空的表情，并没有当时的疑惑。
“在我看来，爱是负面情绪的根源。但张哲昌把爱和人性剥离开，无条件的为爱开罪。所以我当时很疑惑，到底哪种说法才是对的。”
青空尽量说的置身事外，好像他只是被张哲昌的奇怪逻辑所影响，丝毫没有提及他当时自我怀疑的真正原因，是他发现，他讨厌的不该是一种莫须有的感情，而应该是他自己。
没有人会不愿意把自己的付出说出来，从而得到夸奖和回报。
但当青空选择将乔晨拉进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他就没有立场，再把那些过往说给乔晨听。
乔晨没说任何话，只是伸手，突兀的摸了摸青空的后颈。
青空看着身边人的动作，随后，感觉到后颈处传来一阵被触摸的奇妙感觉。
他坐着没动，但表情变了变。
乔晨：“如果我们还没出来，你现在已经在掉hp了。”
他的语气微轻，如同停留在青空皮肤上的指尖一样。
在安静的客厅里，青空原本暗红的眸色深处，有一团涌动的血色。
青空抬手，抓住了乔晨的手腕。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一秒过后，微微松了些手心的力度。
乔晨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脸上倒是没有惊色。
“很痒？”
青空握着乔晨的手，向自己的肩后拉，让乔晨的身体向自己靠拢过来。
随后在乔晨的面前，青空说：“乔老师。”
“你为什么对我动手动脚的？”
乔晨除了在拍戏时，极少跟人靠得这样近。
他整个身体向前探去，靠着青空手上的力量将将维持着平衡。
“……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吗？”
青空觉得，乔晨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像一只藏不好尾巴的小狐狸。
“也没有。”
乔晨问的理所当然：“那干嘛不让撸？”
青空：“……撸？”
乔晨睫毛颤颤：“你没撸过小动物吗？就是摸一摸、揉一揉之类的。”
青空维持着这个有点暧昧的姿势，闻言松开抿着的嘴。
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放在乔晨脖颈下方露出的锁骨上，支撑住这具不好维持平衡的身体。
“……就是我现在对你做的事吗？”
青空偏凉的手触摸在乔晨的身上，分走了温热的体温。
如果忽略掉他说的话，他的表情看起来的确就像一位听话又认真的好学生。
乔晨停了两秒，之后故意将声音压低：“不要转移话题，主动交代问题，做一个有觉悟的好队友。”
伴随着话语，乔晨呼出的气息轻轻扫在青空的手背上。
在青空眼中，乔晨说话时嘴唇微动，舌尖在齿后一闪而过，整张脸看上去，有种无法言说的蛊惑。
青空非常“老实”的说：“我没骗你。”
乔晨侧头，做了个苦恼的表情：“可李蕊说，你的自我怀疑与我有关。”
青空快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是当时我还想了，如果不是我，是乔老师在这里的话，就可以好好劝劝张哲昌了。”
乔晨的表情，显然是没有完全相信：“是吗？”
青空点头：“嗯，不骗你。”
几秒后。
“好，那就算你没骗我。”乔晨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腕：“还不想松手吗？”
青空像是听不出乔晨的言外之意，认真的回答：“嗯，不想。”
乔晨笑：“可我腰快断了。”
青空一怔，随后，无奈的将人慢慢放开。
乔晨将探出的身子收回，重新靠在靠垫上。他故意歪着身子，翘起二郎腿，像个在家作威作福的大爷。
“我现在把刘元柊叫下来，我有话想跟你们两个说。”
青空的眉心紧了一下，回道：“好。”
乔晨瘫得极其舒服，所以他懒得起来，只打开好友列表，给刘元柊发了条信息。
不多时，木质楼梯发出声音，刘元柊走了下来。他看见两人都坐在地上，脚步顿了一下，走近后，无语又不解的也坐在了旁边的地板上。
刘元柊：“我们不是买沙发了吗？”
乔晨牌伪科学金句重现江湖：“久坐沙发对腰椎不好。”
刘元柊：“……”
真的吗？
乔晨：“我明天打算去开新游戏了。”
青空和刘元柊闻言，同时顿了一下，随后青空说：“我随时都可以。”
刘元柊没说话，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纠结。
乔晨看着刘元柊，知道他应该很难说出来，只好自己主动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对上刘元柊惊讶的表情，乔晨平静的说：“我小的时候最严重，坐车不能坐副驾驶。因为我会忍不住，去抢方向盘。”
他语气轻松，像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我长大以后就好很多了，至少到目前为止，你们觉得奇怪的那些举动，我都是有认真考虑过的。”
乔晨调整了下姿势：“至少，我不会因为我的问题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拿你们的生命去冒险。”
内心起伏不定的刘元柊，觉得乔晨康复的很不彻底。
至少的至少，最后一句他也应该说：不会拿他们和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刘元柊：“我把目前到手的所有保命道具研究了一遍，有不少道具有debuff属性，比如说使用后短期内无法恢复血量上限，或者装备后会保持虚弱状态等。有一部分可以正常使用的，我打算留下咱们自己用。”
他看看乔晨：“进游戏后，你必须要带几件能被动生效的。”
乔晨态度极好，一板一眼的说：“是，长官。”
刘元柊：“……”
……
绝不能生气，要体谅病人。
乔晨眼睛弯弯，最后问道：“那明天一早，一起去游戏大厅吗？”
山间夜晚的风，比白天时冷了许多。
三人并没有聊多久，就解散各自回了房间。
几天以来，三人都挤在三人间的旅店里，此时有了自己的房间，正在难得的体会安静。
刘元柊在浏览交易区的帖子，查找乔晨升级装备所需道具《圣经节选》的信息，以及恢复道具可用次数的方法。
青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正在落地窗前，遥望窗外远处的雪山。
乔晨从浴室走出，一边擦头发，一边闻着系统预设的甜腻香波味。
他透过房间的窗户，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圆月。
整个山谷，都是浓浓的墨绿色，那些鲜艳的小花散落在草地之中，就如同穹顶上那些点缀的星辰。
山谷里的风从窗口轻柔吹进，拨响了窗边的风铃。贝壳碰撞的叮咚声细闪着，整间房间，都是山间的清凉。
乔晨躺下时，耳边响起了消息声。
他打开面板，发现是青空发来的好友信息。
青空：“你开窗了吗？”
乔晨不解的回：“开了。”
等了一会，青空发来信息。
“风里有你的味道。”
停了几秒，青空又说。
“也可能，是我衣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