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爵的心愿（六）加更
高速移动的眩晕让乔晨短暂的失去了意识，睁眼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房间里。
布拉德将他放在一旁的床上，传唤进两名侍者。
侍者拿来了新的衣服，还有一本乔晨见过很多遍的相似日记本。
乔晨环顾周围，这是一个圆形的房间，与古堡里其他的房间都完全不同。
这里的墙壁是深灰色的大块石砖，地上也是石砖拼叠的，只在床沿边铺了几块不规则的地毯，整个房间看上去十分阴冷。
床边的帷幔旁是一扇圆顶的落地窗，晚风缓缓吹动帷幔，带进来一股寒意。
布拉德的左眼一直闭着，已经不再流血了。
他接过侍者递过的毛巾，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他眼睑下几人合力好不容易造成的伤口，正在吸血鬼强大的自愈能力下逐渐恢复。
整个屋子里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张木床，一套桌椅和一面镜子。
布拉德走到落地窗前看向外面，天边只剩下最后一点阳光，马上就要变成黑夜了。
乔晨见布拉德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这里是哪里？”
脱离了战斗的布拉德公爵，此时再次展示出了他的高贵与优雅。
晚风微微吹动他的头发。
布拉德：“我会从每一批人类里挑选出最好的一个，在仪式前，他们要待在这里。”
乔晨微微探头，也通过落地窗向外眺望。
这间房间所在的位置非常高，向外看去，只能看见远处森林茂盛的顶部。
乔晨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位于城堡顶端的高塔之中。
这里的确是非常适合，用来当做牢房。
乔晨：“我不用再做其他训练了吗？”
布拉德看了看这个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男人。
“你不用，你很好。”
乔晨的确总能在一干人中，成功成为被选中的那个。
有和他熟识的导演曾经说过，他非常懂别人想要什么。
乔晨在发现物理伤害不能奏效的同时，就想到了他们缺少关键道具。
而寻找关键道具最需要的时间，要从布拉德本人这里争取。
他必须要成为继承者的候选人——如果刘元柊他们找不到有效的攻击方法，也可以靠他，按系统的要求，成为一名最好的继承者来完成任务。
他必须想办法，表演出所有布拉德想要的特质。
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就是青空，他本来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想到了这个办法。
乔晨想，应该是从布拉德第一次说出“喜欢”时，青空就想到了这些，所以后面他的攻击才会格外主动。
布拉德看着走神的乔晨，他很少见到像乔晨一样毫无惧色的人类。
“你在想刚才那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吗？”
乔晨微楞，他不明白布拉德是怎么猜出来的。
“没有。”
布拉德：“那你在想什么？”
乔晨：“想怎么才能成为你优秀的继承人。”
布拉德笑笑。
“如果你不行，我会再去抓那个银色头发的。”
乔晨表现出不快：“你不是已经选择我了吗？”
布拉德：“我选择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在这里，那个男人不会走。”
乔晨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作为当事人，他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青空对他的不同。
一开始，他以为青空是他的忠实影迷。
影迷在某种层面上，的确不同于普通的粉丝，可能会更多一些感情上的崇拜。
但慢慢的，他也觉出不对了。
他还记得，一开始见面时青空说过，是有事找他的。
但后来，青空除了找他组队，也并没有找他问什么事。
乔晨问：“你为什么觉得他不会离开？”
布拉德想了良久，想到了一个恰当的比喻：“……他就像，你的一条护卫犬。”
乔晨：“……”
是吗？
没有养过任何宠物的乔影帝，着实不太能理解布拉德的比喻。
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跟游戏里的boss聊天。
布拉德再次开口：“你们是情侣吗？”
乔晨快速的否认：“不是。”
布拉德：“……可怜的银发男人。”
乔晨试图和boss讲道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是队友，队友之间也会互相保护、互相帮忙——就像你和你的手下一样。”
布拉德不置可否：“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可真是个迟钝的人。”
房门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布拉德冲门口喊道：“进来。”
一位侍者推开门，向布拉德行了个礼。
“公爵，用餐的时间到了。”
布拉德垂了垂眼，摆摆手：“撤了吧，我不想吃。”
乔晨的观察力向来是非常好的，战斗的时候他注意到，布拉德在抵抗安子芊最后发出的火球时，用的是他掌心发出的血雾。
那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血。
所以他此时，应该是很饿的。
侍者得到回复，退出了房间。
乔晨：“……你为什么不吃饭？”
布拉德不解的看向乔晨：“我不吃饭，怎么了吗？”
乔晨：“你不饿？”
布拉德反问：“你饿了？”
乔晨回：“……没有。”
布拉德十分贴心的说：“城堡里有人类的食物。”
但乔晨还是回复：“我也不想吃。”
布拉德做出一个随你的表情，随后把日记本递到了乔晨的面前。
“写下你今天的日记吧。”
乔晨结果日记本，打开，看见名字那一栏是空白的。
他想到那些相同名字的日记本，和那些被划掉的名字。
乔晨从布拉德的身上，闻到一股很相同的味道。
布拉德十分执着于一个名字，他让那个名字重复的出现，但又出于某些原因，被重复的划掉。
那名字背后，一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乔晨故意的说：“是在第一页写名字吗？”
布拉德：“你不需要写名字。”
乔晨：“不写名字？那你回头还分得出来哪本是谁写的吗？”
布拉德：“我不需要分出来。”
乔晨心想，替身文学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乔晨空出第一页，在第二页上端端正正的写了几句。
“今天就要成为吸血鬼了，很荣幸，同时也很遗憾。”
“还没有机会，和那个人再说几句话。”
“希望成为吸血鬼之后，可以让心里所有的遗憾，都随着人类的身份，一起被遗忘。”
“如果很不巧，我没有得到永生的话。”
“——希望在下辈子，还能遇到他。”
他吹吹墨汁，将本子还给布拉德。
布拉德没有顾忌的当着乔晨阅读了起来。
而后在乔晨意料之中，布拉德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布拉德：“你写的‘他’，是谁？”
乔晨：“你不认识的人。”
布拉德：“是你的爱人？”
乔晨想了想：“不是，是我的一个朋友。”
“那为什么说，想再遇到他？”
乔晨抿着嘴，轻轻笑了笑：“他是我小时候最要好的朋友。”
布拉德沉默了几秒。
乔晨在他的沉默里，闻到了一丝很熟悉的绝望。
曾经在很多个夜晚里，他也是这样，不停的复制、修复、重启……
他买了无数台设备，在各种各样的系统和主机里，试图复原那款损坏的游戏。
当他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得不到结果时。
就连发现可以尝试的新方法，都令他无比心酸。
当听见别人也有遗憾时，这份沉痛的哀伤就会从心底被唤醒。
遗憾与遗憾，会一起共鸣。
晚风从落地窗吹进，乔晨看向布拉德微垂的脸。
他问：“你的心愿，真的是培养出一个继承者吗？”
布拉德没有回答。
阳光慢慢暗下，整座森林好像变成一潭深绿色的湖泊，吞噬了城堡外所有的一切。
整点的钟声肃穆的响起，惊飞了附近林中的鸟。
布拉德走向门口，拉开门后，他对屋里的乔晨说：“你好好待在这，月亮升起后，我们开始仪式。”
乔晨望着关上的门，眸子里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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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空和沙利叶在古堡中穿行，青空走在前面，见到任何的高帽人或佣人，就在第一时间扼住他们的喉咙。
在怪物痛苦的窒息表情对面，青空一遍一遍的问城堡怪物：“布拉德去哪里了？”
又一遍一遍得不到任何结果。
沙利叶跟在他身后，皱着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沙利叶作为特殊npc，他只有在被需要时，才会被召唤出来。
但他仍然拥有独立的人物设定、和完整的记忆。
在他的记忆里，他是认得青空的。
说“认识”似乎并不准确，因为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不是眼前的这个样子，也不叫这个名字。
沙利叶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此时此刻，他看着青空阴暗的神情，觉得更不适合问了。
青空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在队内语音里叫其他人的名字，但他一直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可能是因为他与其他人隔的距离太远了。
在将近半个小时没有结果的搜寻后，青空看向了他身后一直跟着他的沙利叶。
“刘元柊在哪里？”
沙利叶：“你不是要先找乔晨吗？”
青空：“没有有效的线索，只能等剧情展开了。”
沙利叶点点头，闭上眼冥想了几秒。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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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寻副本关键道具的刘元柊、杨江、安子芊和彭鹏四人，在古堡中已经探索了六层了，能打开和不能打开的房间数量基本对半开，他们搜查了至少上百间房间。
期间他们碰到了几波高帽人和古堡佣人，都轻松的合力解决了。
但他们除了重复的笔记本、和刘元柊眼熟的油画外，一无所获。
在刘元柊感觉到沙利叶冥想的意识时，几人正好走到一扇房门前。
这间房间的门异常精美，门上有留空，留空处镶嵌着蔷薇图案的七彩玻璃，连门把手都是金质的蔷薇造型。
杨江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
靠着城堡外立面的一侧，是接连的巨型落地窗，大片的月光从外面照进来。
房间里是一地冷清的月色，素白的光像蒙在暗红墙壁上的一层柔纱，整间房间都变得柔和了。
房间的正中有一副巨大的画架，上面摆了一幅将近两米高的油画。
众人走进房间，停在了画架前。
油画上，画着一位俊雅的青年。
他穿着得体的现代西装，神情像是刚好被人叫到名字，所以抬头看向了来人。
他的眉眼微微含着一点笑意，是十分温暖的感觉。
彭鹏看着这幅油画，觉得十分眼熟。
随即，他狐疑的看向了身边的刘元柊。
而本该在他身边的刘元柊，此时已经楞在了一进门的门口处。
刘元柊万分震惊的看着这幅巨型油画，嘴里喃喃的喊了一句。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