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信息素
第二天清晨, 星舰终于回到了主星,给这趟过于奇幻的勘测能源矿之旅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除了少数极亲近的亲卫军雌,没有虫知道帝国皇帝如此匆忙返程的理由。
短短一天时间, 艾诺克斯的周边气场就发生了翻天地覆的改变。
原本冷冽如霜雪的威压在一朝之间融化成水,上挑的眼尾带上了柔和笑意, 红玛瑙般的眼瞳里波光粼粼,与之前沉凝的面色相比,简直判若两虫。
整只虫都收敛起了往日的寒芒,变得平易近虫,非常好说话。
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艾伦等虫心照不宣,将那天发生的事敛之于口。没有陛下的允许, 他们不会向任何虫透露祁渡的存在。
只是在心中隐隐激动, 为他们陛下的苦尽甘来而高兴。
虽然脾气显而易见地亲切温和了许多, 但一大早,艾诺克斯眼下微微发青,似乎略有疲惫。
这是因为某些重要的问题实在过于困扰, 直到成功返航,他也没有想出正确的答案。
而祁渡的精神状态却很好,起床之后, 它就和艾诺克斯坐到卧室内的桌边, 准备一起吃早饭。
现在的它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骤然拥有了与生命体无异的身躯,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什么东西都想试探着触碰。
昨天晚上,祁渡第一次体会到了“睡觉”的感觉。
这又是一个很新奇的概念。
“睡觉”很舒服, 身体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像是躺在一朵云里。它盖着被子, 能看到自己的脑中无数神经末梢发出莹莹的微光。
在“睡意”弥漫而来之后,那些微光便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意识彻底沉于黑暗尽头。
第二天,温热的阳光落在眼皮上将它唤醒时,祁渡感觉到自己的肢体处在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虽然还有些发麻,但并不是那种不舒服的麻痛,而是由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变造成的僵硬。
很奇妙,甚至让它产生了一种不想起身的冲动。
当然,这股冲动只存在了一秒钟,没有赖床这个概念的人工智能就迅速起了床。
但“吃饭”却不太舒服。
营养液是某种透明浆状物,没有味道,却很粘稠,顺着食道流入胃中,让它感到食管似乎都被黏连在了一起。
祁渡还不太会进食,只会有规律地做出吞咽动作,寻找到合适的进食节奏也让他费了不少功夫,于是觉得“吃饭”对生命来讲,可真是一件不轻松的事。
“那是专门用来给仿生雄虫食用的营养液。因为仿生雄虫是没有意识的,所以营养液只满足了为肌体提供必要营养的作用,制造者完全没有在口味上下功夫,觉得难喝是很正常的事情。”
早饭时,从祁渡口中听到有关营养液的反馈后,艾诺克斯语气自责无比:“请您再忍耐一下,我已经让艾伦紧急发布了悬赏,再过不久,生产商们就可以调配出有味道的营养液了。”
“您这具躯体的肠胃并没有被精心培育,如果食用营养液以外的食物,就无法很好地消化吸收。我会立刻联系相关的顶尖专家,让他们想办法帮助您改善体质,到时候您就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看起来很是为没有给祁渡提供优质的生活而抱歉,但祁渡其实并不在意,因为它现在还没有好喝难喝的概念,进食只是一种尝试,所以什么口感都可以接受,反正都是新鲜的体验。
相比起来食物的口感,另一个问题更值得它关注。
无机质的灰黑色眼睛看向眼前军装笔挺的俊美军雌,祁渡道:“其实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仿生雄虫?这是二十年间产生的新名词,我的芯片在二十年前就停止了与外界的连接,所以并没有相关记载。”
听见这个问题,艾诺克斯拿着刀叉的手指微微一顿。
祁渡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艾诺克斯帮自己解答疑惑。
虽然明知道祁渡不是生命,也没有道德感与羞耻观念,但如实告诉它“仿生雄虫被发明就是为了满足雌虫的欲望,是被雌虫随意使用也随意丢弃的玩具”,对艾诺克斯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困难了。
更何况,虽然祁渡的身体是仿生雄虫,但在艾诺克斯心里,它绝不是可以被随意支配的玩物,而是自己唯一认定的、愿意等待一生的伴侣。
他不想因为这具仿生躯体的特殊,导致祁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曲解。
于是,斟酌片刻,艾诺克斯泰然自若地温柔笑道:“您是知道的,虫族雌多雄少的问题目前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现在的法律也不像二十年前一样允许一雄多雌,所以不少雌虫仍然很难找到雄虫伴侣。”
“所以为了保障雌虫的身心健康,仿生雄虫被研发出来,让无法找到伴侣的雌虫也能拥有心仪的伴侣。同时,仿生雄虫也可以为他们提供虫造信息素,帮助雌虫抑制精神力的暴动,一举两得。”
这个解释很合理,只是祁渡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仿生雄虫都是没有独立意识存在的,也无法提供米青子和dna。”
“生命的情感是双向的,需要反馈和回应,雌虫可以接受这种没有思想、无法做出回应,连后代都不能留下的伴侣吗。”
“……”
艾诺克斯的表情微微僵硬。
他镇定地放下银质刀叉:“现在的军雌大多无心于生育,他们更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所以对后代的需求暂时没有那么迫切。而且帝国成立了米青子库,如果雌虫愿意生育后代,那么他们可以通过试管受孕,成功生出幼崽。”
“至于仿生雄虫没有思想的问题……”
顿了顿,艾诺克斯含糊道:“也许是因为从前的雄虫所作所为太过恶劣,所以现在的很多雌虫觉得自己不需要他们的独立思想吧。”
说完这句之后,他迅速转移话题,不让祁渡再继续追问:“星舰马上就要落地了,我直接带您回主星宫殿可以吗?如果您有什么其他想去的地点,也可以随时告诉我。”
只不过他不会给祁渡独自出行的机会。
祁渡无所谓去哪里,而且它现在有任务在身,跟在艾诺克斯身边自然是最优的选择,于是点头:“好。”
艾诺克斯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欣然站起身,银色的长发像是一尾漂亮的游鱼,在灯下反射出璀璨的亮光:“那太好了。请您再稍微休息一下,我去将一切安排妥当,很快就会来带您下星舰。”
祁渡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走,始终牢牢黏在白发军雌脸上。人工智能不知道什么叫保持距离,和谁说话它就看谁,眼神毫不遮掩,也不会委婉,仰着脸直白问:“等到了主星,我还是需要隐瞒自己的存在吗?”
从艾诺克斯的种种行为来看,对方似乎把祁渡当作了什么精致稀有的宝物,带上星舰时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无关军雌窥见半点行踪;并且看他的意思,下星舰时也会继续避开其他军雌的耳目。
但自己目前只是一只仿生雄虫,还是一只“并不稀罕”的仿生雄虫,理论上讲,并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的保护。
它的问题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情绪,只是单纯地发出疑惑,想确认在离开星舰之后还需不需要继续隐藏自己。
艾诺克斯却误会了祁渡的意思,以为它在表达被强行隐藏的不满。
毕竟祁渡的智能程度太高,交谈时条理清晰,像极了真正的虫族。所以很多时候,艾诺克斯还会下意识把它当作活生生的雄虫来对待。
他有点慌乱地抿直唇角,刚刚要离开的脚步一转,又走回祁渡身边。
灰黑色的无机质瞳仁里,军雌的身影慢慢放大。
祁渡的视线下移,他低下头,从仰视变成了俯视。
因为艾诺克斯单膝跪在了它的面前。
这是一个效忠宣誓的姿势,也是帝国其他虫族很难想象的一幕:他们至高无上、从不低头的皇帝俯首,心甘情愿地向一只专门用来取悦雌虫的仿生雄虫称臣。
银丝像银河一样流泻,迤逦在平整的军装外套上。艾诺克斯漂亮的红色眼瞳紧紧注视着祁渡的双眼,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了人工智能放在膝头的手,轻声道:“我很抱歉……但我只能这么做。”
“帝国现在并不是铁板一块,许多虫的眼睛还在暗处盯着主星,我的一举一动都被窥探。所以我担心,如果他们发现了您的存在,很有可能会对您不怀好意。”
“在我彻底处理干净那些藏于暗处的虫族之前,可能还要再委屈您一段时间。”
因为长时间睁着眼,祁渡的眼球微微发酸。他眨了眨眼,不明白艾诺克斯为什么会觉得在委屈它,只道:“没关系,按照你的意思来就好。”
艾诺克斯紧紧注视着祁渡,确定它确实没有任何在意的意思,终于缓缓放下心来,手指恋恋不舍地擦过温热光滑的皮肤,才站起身:“我很快就会处理好一切……请您等我回来。”
他说到做到,果然不出半个钟头就再次返回。祁渡没有什么异议,被艾诺克斯领着离开了星舰,直接进了他的皇宫。
艾诺克斯的皇宫在旧皇宫的遗址上被重建。相较于旧址的奢华颓靡,新皇宫更加偏向于实用,真木仓实弹的军雌纪律严明,随处可见。
虽然祁渡的红外线探测装置已经消失,但是凭借着来自本能的战斗经验,它能感觉到皇宫里处处有重兵把守,还有热武器藏于暗中。那股有如实质的威压让它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做出了战斗准备。
不过艾诺克斯很快注意到了祁渡的异样,立刻明白了什么,于是抬手招来艾伦,声音不大不小,并不避着祁渡:“那些额外调来看守的军雌可以全部调回原岗,以后不再需要了。”
艾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呼吸微微急促,恭敬地低头:“谨遵您的命令!”
他匆匆领命离开,艾诺克斯回身看向祁渡,脸上的表情重新从含冰凝雪变成柔如春水:“让您受惊了。其实之前皇宫里没有那么多守卫,但皇宫深处藏着的事务对我而言太过重要,以防万一,我还是加派了亲兵和火力看守。”
祁渡其实并不在意艾诺克斯藏了些什么,这毕竟是个虫隐私。但当对方柔声问它想不想去看看时,祁渡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同意了艾诺克斯的邀请。
但它没想到,会在皇宫深处看见自己曾经的躯体。
那具身躯躺在巨大的、类似于培养装置的圆柱形容器内,双目闭合,面容安静,如同死物。
也确实是死物。
它身躯上因伤露出电路的部位已经被修复了个七七八八,忽略掉背后插着的几根能量运输管,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或者是雄虫。
很难想象在科技远远落后于平行时空的虫族,艾诺克斯是如何想尽办法将这具身躯的破损修补完善的。
祁渡静静地望着那具被它使用了很多年的身体,目光中照旧没有什么情感,让始终站在一旁的艾诺克斯心情忐忑,主动为它解释:“当年,您的这具躯体停止活动之后,我就擅自将它带在身边,藏进了皇宫里。”
“那时候我还抱着希望,认为您只是因能量耗尽而关机了。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尝试寻找各种新能源,想重新把您唤醒……”
艾诺克斯的红眼珠颜色黯淡两秒,他抿唇,没有继续往下说自己当年的心路历程,而是看向祁渡:“现在您已经换了一具新躯体,所以旧躯体就没有被继续严密保管的必要了。它是属于您的,您想怎么处理它?”
闻言,祁渡从那具身体上移开目光,回答:“你们可以把它拆卸掉,仔细研究一下。这具身体的制造过程涉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某些顶尖技术,也许会对你们的科技发展有所帮助。”
虽然彻底失去了红外线探测装置让它有些遗憾,但反正自己也没机会重新使用这具躯体了,倒不如物尽其用,让它发挥一下最后的价值。
艾诺克斯没想到祁渡会给出这样的答复,顿时愣在原地,倒是紧跟在他身后的奥尔本瞪大了眼,狂喜而不可置信地出声:“真的吗!您真的愿意吗!”
说实话,身为一名狂热的科研工作者,奥尔本已经眼馋这具身体很久很久了。放眼整个星际,他也没见过如此完美的智械,毫不夸张地说,制造出对方的科技水平已经远远领先了他们所在的星系一百年。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被陛下眼含冷意地瞪了一眼,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低下了头。
祁渡却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平静道:“是真的。它现在对我已经没有用处,留着也是白留,给你们研究也算物尽其用。”
奥尔本越听越是狂喜,但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他们的陛下,用眼神小心翼翼地征求对方的意见。
艾诺克斯眉头却还是皱得很紧。
虽然祁渡没什么心疼在乎的意思,但他却不能不在乎——毕竟这是祁渡曾经的身体,也让他始终如一地守了二十年。
二十年间,他全靠着那一丝微末的、“也许对方会醒来”的希望,才撑过了这度秒如年的岁月。
他颜色单薄的唇轻轻颤动着,像是要挽留;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而是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如您所愿。”
祁渡转头看了他一眼,但它分辨情绪的能力实在是差劲,只能大致感觉出对方是在不舍。
这有什么好不舍的?
它这个曾经的身躯拥有者都没有感觉到不舍。
想了想,祁渡放弃思考,直白道:“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听到它平直的话,艾诺克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眼珠一亮:“您……在关心我吗?”
原来这就是关心。
祁渡默默把这句话记录到自己的记忆库中:“嗯。”
艾诺克斯的眼睛更亮了,他立刻从原本的沮丧情绪中挣脱而出,对着祁渡展露出温柔的笑颜:“多谢您的关心,但我没事,只是刚刚想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原来如此。
于是祁渡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追问下去:“那就走吧。”
想到什么,它又对奥尔本道:“我对那具身体的构造还算了解,如果你们在研究过程中遇见什么不明白的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奥尔本喜不自胜,只觉得自己就是那虫生赢家,立刻深深鞠躬:“非常感谢您的慷慨!”
祁渡并不在乎对方的感激,它径直看向艾诺克斯:“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艾诺克斯正目光不虞地盯着自己的下属,直觉他会在日后大量侵占祁渡的注意力。
他其实还想再多被祁渡“安慰”两句,有些不舍得就这么走,但没想到对方的下一句话,让艾诺克斯恨不得现在就插翅离开这里:“回去帮你检测一下精神力状态,以及看看如何使用虫造信息素。”
短暂地愣了两秒之后,喜悦瞬间淹没了艾诺克斯的眉眼。他立刻把奥尔本丢到了脑后,疾走几步跟上祁渡,与他并肩而行。
很快,两虫就回到了艾诺克斯的寝殿。
在开始使用虫造信息素之前,军医巴德为帝国皇帝检测了目前的身体状况。
意料之中的,艾诺克斯的精神状态并不理想,甚至比祁渡预想中的还要糟糕很多。
他从底层军雌一步步成为帝国上将的过程中参加了大量战斗,给精神力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害。在成为帝国皇帝之后,又亲自率领虫族在星际征战多年,让本就不稳定的精神力更加雪上加霜。
没有雄虫的信息素安抚,雌虫产生精神暴乱只是时间问题。而艾诺克斯又始终不肯使用任何信息素,就连虫造信息素也没用过。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靠自己的毅力苦苦支撑,忍耐着无穷无尽的痛苦,摇摇欲坠地维持着残存的理智。
雌虫的忍耐力当真是强大,单从平日里的表现来看,完全看不出艾诺克斯的精神海已经千疮百孔。
祁渡不能理解对方拒绝使用虫造信息素、放弃求生的想法,但正像艾诺克斯所说的,它并不了解生命,不能理解也很正常,所以并没有对他之前的选择过多置喙。
只是很快做出了判断:它必须立刻开始为艾诺克斯提供信息素。
这个判断一出,艾诺克斯和巴德都表现出了强烈的支持。
巴德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医疗设备告辞,贴心地将独处的空间留给孤雌寡雄。
房间宽敞明亮,艾诺克斯坐在祁渡对面,俊美的面容镇定,但屈起的手指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与不平静,静静地等待着祁渡的动作。
信息素是种很特殊的分泌物,它既是有效抑制精神暴乱的良药,同时,又具有诱导雌虫发青的功能。
曾经的雄虫利用信息素掌控雌虫;如今的雌虫却把虫造信息素当成了助兴用品。
艾诺克斯没有使用过虫造信息素,但是他在教育片里见过其他雌虫的用后感。他们纷纷表示这种信息素的效果很好,往往在刚闻到的一瞬间,身体就出现了相关反应。
艾诺克斯是一只身体机能正常,并且已经孤寡数十年的单身雌虫,所以他很难不担心自己会因为信息素在祁渡面前暴露出丑态,只能绷紧身躯。
雌虫的本能已经让他开始下意识寻找空气中的信息素气息,但祁渡却始终这么平静地坐在自己对面,与他大眼瞪小眼。
漫长的沉默之后,艾诺克斯忍不住问:“……您,不开始释放信息素吗?”
祁渡眨了眨眼,它现在已经找到了眨眼的乐趣,因为这样可以有效缓解眼睛的干涩症状,是很舒服的行为:“我没有释放吗?”
艾诺克斯愣了,开始怀疑自己的感官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毕竟在他的感觉中,现在的空气干干净净,没有半分信息素的味道:“……您释放了吗?”
“那我应该没有释放成功。”
一边说着话,祁渡一边打开了新光脑,灰黑色的眼瞳折射着莹莹的光:“资料中显示,仿生雄虫是可以自行控制释放信息素的。我刚刚一直在脑海中想着主动释放,但是似乎并不管用。”
顿了顿,人工智能有些苦恼:“没有一篇文献详细地说明到底该怎么主动释放,这对仿生雄虫来说似乎是天生的本能。”
艾诺克斯恍然而悟,终于明白到底哪一步出现了问题,有些哭笑不得。
他刚想开口指点对方如何正确释放,话到了嘴边,却猛地一顿。
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不到一秒,艾诺克斯便紧跟着皱起了眉头,担忧道:“这样吗?那就比较麻烦了。”
祁渡迅速作出决定,刚想说“我去帮你寻找一只新的雄虫”,就听见艾诺克斯继续道:“不过我知道,除了主动释放信息素以外,仿生雄虫还会在某个特定情况下自发释放。”
“只是这种情况……”
俊美的白发军雌垂下眼帘,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祁渡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催促道:“这种情况如何?”
艾诺克斯藏在白发里的耳尖慢慢红了。他闭了闭眼,一鼓作气道:“需要您的身体出现一些反应。”
祁渡不清楚要出现什么反应,但总归是死不了虫的,于是干脆地拍板:“那就试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