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小二将两碗面和小菜放到了桌子上，“尹先生，你再等一会儿就好了。”转头走了两步之后，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对劲，再次转头，眨着眼睛问三人：“咋不说话呢，我们尹先生人很好的，连路边的乞丐都可以和他聊两嘴。”
“那个尹先生。”汤拿云哈哈笑着看着尹若虚的眼睛指向李绍年，“他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来着，千万不要被他头上的发色迷惑了，这是他染的发色。”
也不怪尹若虚和小二会认为李绍年是外国人，主要是他的五官很立体，面色白皙，身形高大，加上那一头的白金发，进门之后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就是一个语言不通的洋人。
“染发……这不是女人干的事情么。”小二在一旁悄悄的开口。
本来火气就很大的李绍年看向小二，“我就染了，怎么了？你管得着？”
“误会，都是误会，小兄弟，怎么称呼？”尹若虚立马笑了起来，分外豪爽：“今天都是我的错，小兄弟仪表不凡怎能是那些个洋人能比的，金色头发也不是他洋人独有的，这顿饭尹某请了，您就原谅我吧。”
“你说话算话。”提起钱，李绍年的火气降了些，再怎么着他是不会和钱过不去的。
“绝不食言！”
“我是李绍年。”李绍年伸出手，主动表示了自己的善意，尹若虚也递上了自己的手，小矛盾就这样化解了。
“来，小闵，给我们再上两个菜。”尹若虚看见两人的面见底了，便招呼着小二再上了两个菜。
三个人渐渐也聊的熟悉了，汤拿云从尹若虚的话语中得知，这货真的是一个包租公，就他自己所说：尹某不才，靠祖上财产纳租为生，平时研究文学之事，却是一事无成。
再聊的深了，两人知道北市华居街四分之一的房产都是面前这个“不拘小节”的先生拥有的。
都是二十多岁，有人家财万贯住高楼，有人身无分文差点睡大街，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为什么这么大。
……
“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我一般住在华居街最高的那栋楼里。”在面店门口，尹若虚向着两个人摇了摇手，在阳光的照射下，两人看着他潇洒的背影逐渐远去，手上还提着李绍年给他的糖果蜜饯。
李绍年羡慕的看着尹若虚，感叹道：“我也想要这样的生活。”
咔嚓一声，汤拿云将这一幕照了下来。
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有一个穿着长袍的清瘦男人，阳光有些刺眼，但正好模糊了主角，徒然而生一种仙风道骨之感。
“你又随便照别人。”李绍年在一旁默默的吐槽道。
“这次我问过了，他不介意我随时拿出相机照他的，而且我会将照片送给他的。”汤拿云手拖着相机，挪动身体，仿佛还想照几张照片，最后转到李绍年的时候，她再次的按下了快门。
李绍年无奈的看了汤拿云一眼，用下巴挑了挑前方，“走吧。”
汤拿云暗暗窃喜，收起了相机，走到李绍年身边，回应了一句：“走啊。”
两人相伴走到了宝玉街，真的如同路三台所说，这条街有很多的太太小姐，还有一些陪着太太小姐的先生们，这里看起来就是很好卖照片的地方。当然这条街不仅吸引太太小姐，还吸引属于这个群体的汤拿云，看到珠宝首饰店和服装店，她便走不动路了，天知道她多想将这些衣服放到自己的衣柜里面。
最后还是多看了几眼，叹了口气，面对了自己并没有多少资产的现实。
“先赚钱，先赚钱！”化悲愤为动力，她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成为富一代的想法。
两人并没有直接摆摊，先去杂货店买了一些必要的东西，最后选择了民国影视剧里面买烟的小孩戴着的盒子。
他们将前几天拍好的照片摆放在了盒子上面，借用杂货店老板的颜料在上面写上了彩色照片4块/一张的价格，至于这个盒子呢当然是李绍年戴着啦。
是的，两个人的价钱卖的比给路三台的便宜一块钱。毕竟遇到富有的人还是要多薅点羊毛。
汤拿云找到了一个比较好一点的背景，两个人便站定。两人的摊在宝玉街的路口，在路口处刚好有一座喷泉。
刚将摊子摆好之后，还没有坐下稍微歇息一下，就有一个穿着很像警察的人，拽兮兮的走了过来，他拿出了自己裤子上别着的警棍，指着两个人的盒子。
汤拿云本来以为这是开门的第一位客人，便满怀笑意的上前迎接，还没将欢迎的话说出来，便被堵住了。
穿着黑色警服的中年男人用很大的声音说道：“这里不允许摆摊，不想惹事的话就赶紧走。”
这声音，顿时吸引了很多在逛街的人，他们都驻足，向着这里看过来。
坐在喷泉旁的李绍年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汤拿云前方，挡住了警察看向她的凶狠眼神，凭借着身高优势，至少在气势这方面，两人并没有输。
“好好的少爷小姐不当，来这摆什么摊啊？”警察用讽刺的语气评价着两个人，再次拿起了自己的警棍，一双手指向了宝玉街，一双手伸向了两个人的盒子，弯腰拿起一张照片，“实在想卖你们这些破东西……进去开个店玩玩呗。”
李绍年看到警察这样的动作，紧紧的把住了他的手，将他手里拿着的照片夺了过来，他在前方感受到自己后背传来软软的声音，像是有些受到了惊吓：“路叔叔好像没说这里不能摆摊啊。”
此时的另一边，坐在桌子前正在查看文件的路三台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我忘记给他们说了，当时修南市这里的时候是不允许摆摊的。那些警察……可能要两人麻烦一下了。”
三个人定着这里一动不动的对峙着，警察听见汤拿云的声音之后，像是怕错过什么一般问道：“路先生，哪一个路先生？”
“路三台路先生呀。”汤拿云从李绍年的背后走了出来，回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警察的眼神瞬间就变了，试探性的问道：“是路三台先生让你们来这里摆摊的吗？”
“是啊。”李绍年依旧是眼神冷冷的，没有出声，还是汤拿云开口回答。
“有什么证明？”得到肯定回答之后，警察看两个人的眼神都变了，但还是有一些警惕心。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汤拿云一般，她翻了翻自己的斜挎包，从中翻出了一张卡片，当她举出来的时候，警察的眼睛都亮了，手不自觉的伸向了汤拿云手边，满脸横肉的脸上笑容灿烂，仿佛和刚才是两个人。
李绍年的手握住了警察的手腕，挡住了他继续伸向汤拿云的手，他淡淡开口：“看可以，手就别碰了。”
警察嘿嘿一笑，点了一下头，甚至没有看看卡片是否是真的，他低下头问道：“一张照片4块？给我照一张吧。”
他随即掏出了四块银元，交给了汤拿云。
于是一张背景是喷泉的警察照就这样出现了，他站得挺直，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这种姿势的照片或许在民国十分的常见，但在现代就是一个标准游客照的姿势。
不过两个人因为警察之前的行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给他指导拍照姿势。
不一会儿，照片就连拍带打印的出来了，拿到照片的警察看起来很是惊讶，他擦了擦手里的照片，虽有万般话语，还是忍住了，化作了一句，“我姓李，不需要什么美言，在陆老板面前说说我是你们第一个客人就行了。”
转身后，李姓警察，很是珍视的将刚才拍好的照片放到自己的钱夹子里，嘴里还嘟囔着，说是下次一定要带自己的女儿来拍一张。
警察的这一系列行为，引来了很多旁观的人，心动的人已经自觉的排起了队。
于是，在宝玉街口，可以看到这样一个奇怪的现象，一对对的男女挽着手排着一条队，旁边还有警察维持着秩序。
刚到不久的人看着这样的阵势，都以为是什么明星逛街时被人发现，大家围堵他要签名。
两人十分忙碌，不仅要帮忙拍照，指导姿势，还要将照片打印出来。
“先生，离你太太近一点。”汤拿云看着一板一眼站着的夫妻，提示道；“笑一下，开心一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要离婚了。”
说完这些，两人转变了一下动作看起来自然了许多，汤拿云这才再次举起相机，用取景器看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先生，牵住你太太的手。”
听完汤拿云的话，男人有些犹豫的拉起了太太的手，而一旁的女人脸上飞上一篇烟霞。
咔嚓，汤拿云将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最后的成果两人很满意，为了互相作为留念，两人洗了两张照片，这种情况当然是汤拿云喜闻乐见的，一份工，两份钱。
今天来拍照的多是两个人一起的，要么是小姐妹，要么是情侣，但还是有特殊的人存在。
“小妹妹，一定要把我拍得帅一点，这个照片是要给女孩子们看的，我的未来媳妇就看你了。”一个看起来十分轻佻的公子哥，在拍照的时候这样说。
“哎，好！”汤拿云十分痛快的应下，她看见男人手边有一盒香烟，便让他点一支烟。汤拿云走到男人侧面的地方，拍下了这一幕。一个看起来很忧郁的男人眼神迷离，看向远方，吐出了一口哀愁的烟。他戴着礼帽，穿着皮衣，又给他增添了一种神秘感。
只看照片的话，没有人会知道他动起来的气质是轻佻的。
拍完这张之后，汤拿云习惯性的看了一眼相机，顿时间眼睛瞪大，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