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我帮你看你爹的神情
咔、咔、咔、咔。
沈振衣的动作,故意放得很慢,那被他控制的剑光金龙,几乎是温柔地在收紧身躯。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只是…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戈钟吾就像是傻了一样,甚至没有出手相救。
——也许,这是儿子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故意给沈振衣一点希望,然后再将他彻底消灭?
有的时候戈小盘就喜欢这样。
然而…金龙消散,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砰然倒地,戈小盘圆睁双目,面孔扭曲,早已不成人形。
他甚至连最后的遗言都来不及留下,就已经彻底断绝了生机。
一股臭气熏天。
浑身骨折,血肉撕裂,眼珠爆出,屎尿失禁。
正如戈小盘预言的死状,一一实现在他的身上。
沈振衣悠然而立,以袖掩鼻。
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很难看的东西。
不过,既然是对方要求的,那他也就勉为其难满足
别人一下。
除此之外,沈振衣还特意转过头,看着戈钟吾的神情变化。
——这同样,也是戈小盘喜欢的。
戈钟吾一开始是愕然,他始终觉得这是个障眼法,是儿子在欺骗他,是世界在欺骗他。
也许下一秒钟,戈小盘就会从地上跳起来,哈哈大笑,这只是个拙劣的玩笑。
——神人境第三重的高手,怎么会被人这样杀死。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嘀嗒、嘀嗒、嘀嗒。
明月楼中,如同死一般沉寂,时间缓缓流逝,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在几秒钟之后,戈钟吾才从最初的愕然中恢复过来,绞痛从他的心脏泛起,一直蔓延到全身,好像全身发冷,悲凉与恐惧的感觉笼罩全身,好像是被鬼攫住了一样。
他的儿子——
——死了。
神人境第三重的戈小盘,死了。
“不——”
戈钟吾发出声嘶力竭地嘶吼,在别人的亲人死亡之后,他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但当厄运降临于自身,即使是什么七宗盟主,十九外城第一人,也会凡人毫无二致。
几乎是一刹那间,他浑身的毛发竖起,脸上的皱纹聚成一团,就像是一朵皱皱的菊花。
而几百年不曾流出的眼泪,也夺眶而出,甚至是可怕的鲜红色!
这种催人心肠的悲痛,是自从他父亲和师父死去之后,再未体会过的感觉——不,甚至比那更痛。
戈小盘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最疼爱的儿子,而且还是雄真门的继承人,他的未来。
他们要进入内城,戈小盘得到更多资源之后,一定能够更进一步,到时候才算是光宗耀祖,飞黄腾达。
——而现在,一切都没了。
憧憬的未来,戛然而止。
悲痛过后,就是愤怒,他的脸上一下子充血,觉得脑袋有点发懵,根根白发竖起,当真是怒发冲冠。
“沈振衣!我要杀了你!”
他放声怒吼,哪里还有七宗宗主的风度,完全就像是混迹街上的泼皮无赖。
仍然没有想通,沈振衣到底是怎么杀戈小盘的。
但戈钟吾也不打算去想。
他只是本能地向前扑出,双手平推,想要抓住沈振衣,将他撕成碎片,才能泄心头之恨!
“戈宗主,慢来!”
这时候普惠师和卓流风,一左一右拉住了他,他们脸上也都堆满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但毕竟死的不是他们的亲人,所以他们恢复理智,要比戈钟吾稍微快一点儿。
“现在是七宗论武,并非私斗,宗主现在杀他,落人口实,实属不智!”
这是普惠师冠冕堂皇劝退的理由。
而卓流风则压低了声音,私下传音道:“戈兄,三思而后行,小盘公子的火候未足,真动起手来不是你的对手。但他毕竟是神人境第三重武者,便是戈兄你要杀他,也不是三招两式的事儿,小心有诈!”
这就是利益有关的劝说了。
他当然不好直接说,沈三公子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过吓人,你一个人上不但未必能赢,说不定还要被人连儿子带老子一起宰了,只能说是有诈,希望戈钟吾能够明白。
戈钟吾当然明白。
其实他刚一出手,心里就开始发虚。
对方…可是不动声色间斩杀戈小盘的角色。
这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不…不可能是武功,一定是有诈,他的弟子都精通阵法、元磁、毒素等等下三滥的本事,沈振衣自己,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他若是布下了阴谋诡计害了小盘,那自己冒冒失失冲上去,就算不是自寻死路,那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一点,戈钟吾就冷静下来了,只是羞刀难入鞘,幸好有两个老朋友拉住,他才能下台。
“等我们回去,七宗合力,一起将这人拔了。戈兄,先不要着急。”
普惠师也开始传音劝解。
“他就算再有手段,也不可能挡得住我们七人一起出手,你放心来,你儿子的仇,我弟子的仇,都会一起报!”
普惠师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的弟子被当众杀死,他也无力阻止。现在戈钟吾死了个儿子,他反而觉得幸灾乐祸,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了。
不过弃剑山庄,确实诡异,他们心里已经将弃剑山庄沈振衣的地位放得很高,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这块硬骨头,还真不好啃!
看来就算是夜袭,也会是一场硬仗。
普惠师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沈振衣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戈钟吾。
看着他从麻木、不敢置信到悲伤痛苦,再到怒不可遏,然后因为恐惧而停止——这短短时间内的神情表现,也实在有趣味。
“好了,小盘公子,我已经按照你的希望,将你杀成这样子。再帮你看了你父亲脸上的神情变化,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有这种变态的心情。”
沈振衣耸了耸肩,“不过,我还是懒得多看。”
踩死一只虫豸,又怎么在意虫豸的心情。
这种蔑视,让戈钟吾胸腔的火几乎要喷出来,他大叫一声,呕血萎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