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亿万生灵
看着倒悬的豫州鼎，我鬼使神差踏入，昂头看着鼎身内。
这么一口大鼎，内部全是暗青色，那是青铜的颜色，它古朴大气，历经两千多年的风雨，至今不减王威。
我入神地看着，鼎身内并没有镌刻任何东西，豫州的山川地脉、大江大河都刻在鼎身外的。
但看着看着，我就感觉两千年的时光压了下来，整个人不由一阵恍惚，神魂穿越了时间长河，一路走马观花，揽尽了豫州的风光。
天下九州，以豫州为中心，豫州就是中原地带的核心。
因此，九州鼎是最大的，它代表的九州一域，是天下的起源地带！
我此时此刻，看见了“起源”。
古老的山川、汹涌的黄河、原始的献祭、凶悍的部落……随着时光一寸寸拉近，我宛如在天空之上，俯瞰天下的变化。
阪泉之战、涿鹿之战、大禹治水……再到秦始皇一统天下，一切都随着时光的拉近而闪烁着。
这代表着九州的衍化！
我如痴如醉，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摸那梦幻般的时光。
但一伸手，一切都变了，豫州鼎发出沉重的嗡声，九州大地崩塌破碎，自那地底深渊中、黑暗虚无中、山脉河流中，无数的亡灵窜出，人形的、兽形的、无法分辨的……
它们咆哮着，怒吼着，相互吞噬着，再将九州大地覆灭，亿万生灵成涂炭，最后生灵都化作了亡灵，天下尽是啃噬声、哀鸣声，无数双亡灵之手朝我伸来。
我猛地惊醒，吓得倒退了数米，一头将窗户撞烂了。
一切幻相都消失了，豫州鼎哐地一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窗外夜凉似水，竟已经是凌晨了，庆功宴都已经结束了。
隔壁房间亮起了烛光，玲珑的声音传来：“李十一，怎么了？”
“没事。”我嘶哑道，喉咙干涩，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手指竟还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九州演变的历史，包括那些亡灵，都是历史的一部分！
九鼎镇压的不仅仅是九州，更是天下亡灵，准去来说，是亿万生灵！
九州是一个轮回啊！
生与死，轮回不止，这一面是活人，另一面是亡灵，九州鼎横亘中间，镇压了亿万生灵，无论是死是活，都被九州鼎镇压着，如此天下才能安稳！
我使劲儿擦了擦汗，顿觉脚底生寒，我此刻脚下的这片土地，又曾经淹没了多少生灵呢？
“李十一，你到底怎么了？做噩梦？”玲珑再次询问，她撑着窗边，探头看我，疑惑而倾城。
我苦笑一声：“是啊，我怕鬼。”
“怕鬼？你多大的人了？哪有风水师怕鬼的？”玲珑翻了个白眼。
我不解释，我是真的怕鬼，人类最原始的恐惧根本无法消除，只是一直被压制被忽视，一旦某天突然爆发，不可收拾。
“你睡觉吧，我打打坐就好了。”我收起豫州鼎，感觉它更加沉重了，这一尊鼎无论在哪里，无论是什么形态，它都在镇压亿万生灵。
玲珑疑惑看我，然后不理我了，她是个傲娇的人，我不接受她的关心，她绝不热脸贴冷屁股。
我回到床上坐下，数次深呼吸才平静下来，然后默念《金刚经》，打禅定印，渐渐地陷入了沉睡中。
一觉过后，原始的恐惧终于消除了，我恢复了精力，该考虑疗伤的事了。
疗伤是件大事，我需要玲珑的帮助，不然只能去把小雪给祸害了。
“玲珑，你去洗个晨澡吧，水留给我。”我隔着墙壁道。
结果没有回应，玲珑似乎不在房间里。
倒是小竹小双敲门：“族子醒啦？族女已经泡过澡了，她去思过崖陪神鸾修炼了。”
泡过澡了？
我一笑，玲珑还是机灵啊，知道我需要凤凰之气。
就是太傲娇了，就不能明说吗？
“小竹小双，玲珑的洗澡水，我用第二道，你们用第三道，不嫌弃吧？”我打趣道。
“不嫌弃，为了族子，我们愿意付出一切！”小竹宣誓。
不错，我喜欢。
我就去泡澡了，小竹小双不用服侍我，她俩急匆匆地跑了。
我心想这两丫环人小鬼大，不会又在谋划什么吧？
我一边泡着，一边元神感应，发现她俩跑去另一个沐浴房了，直接一脱，往木桶里一跳，爽翻天。
“姐姐，族女明明也给我们分了一桶干净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族子？还说不嫌弃他用过的第三道水。”小双舒服地坐着，问小竹。
小竹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我撒个谎，族子高兴了，我们也有好处，说不定以后族子纳我们为妾，这苦日子就熬到头了。”
我斜斜眼，好你个小竹啊，待会再收拾你！
我收回元神，专心疗伤了。
有了凤凰气的滋养，疗伤速度快了许多，估计连续泡个半个月就能好了。
这半个月权当休假了。
泡完后，我神清气爽，而小竹小双回来了，两人低着头，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我咧嘴一笑：“小双，轮到你们泡了，快去吧。”
“族子，我们不急，我们先收拾您的衣服。”小双甜笑道。
我脸一板：“水都冷了还不急，立刻去泡着！”
见我发飙，两女只能认命，慢悠悠地宽衣解带，想拖延时间。
我就抱手盯着：“快啊，别浪费了，我又不脏。”
小竹一咬牙，可算是解完了，小双也是如此，两人还难得害羞了，捂着身子一脸羞红外加苦兮兮，还要装出感恩的样子。
我哈哈一笑：“进去吧，对了，我刚才没忍住，撒个泡尿在里面，你们不介意吧？”
两女一僵，笑得跟哭似的：“不介意……”
我拍拍手，不折腾她俩了，吹着口哨走人，我一走，她俩绝对不会泡澡的，必定要咒我被玲珑打死。
我心情愉悦地离开了雅风阁，打算去后山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疗伤，结果一出门就看见穹中海过来了。
他脸色有点凝重，过来就叫道：“李十一，跟我去书房，我有事跟你说。”
我心下一动，看来出大事了，穹中海都亲自来叫我了。
我跟他去了书房，到了才发现七脉的首座以及王脉的长老们都陆续来了，显然也有人通知了他们。
众人都很疑惑，见我和穹中海来了赶忙询问。
穹中海示意安静，然后道：“十大门派传来消息，天之极震动，五域之下气流暴乱，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平静，这次的开放时间得往后推迟了。”
“什么？”众人全都大惊失色。
我不解：“这是很严重的事吗？推迟就推迟呗。”
“不是推迟的问题，这两千年来，天之极一共震动过三次，每一次震动过后，域内必定发生大变动，气流暴乱算是最轻的。传闻一千五百年前的那一次震动过后，就连第七域都崩塌了一半，而那一次，进去试炼的年轻一代，仅有十人活着回来，虽然都突破了九重，可代价太大了！”穹中海呼吸都沉重了。
青空大长老补充道：“五百年前也有一次震动，那一次起初安安稳稳，只是人人都看见第九域之内有庞大的人形怪物探头而出，并未造成伤害。可试炼结束后，人人噩梦不绝，那一次有数千人承受不住噩梦的摧残，自尽而亡。”
“这一次，是第四次震动了，必定有大祸发生，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