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黑色的绳子越收越紧, 何小晴双手拽着,双眼翻白,嘴里不断地发出“嗬嗬”的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何小晴浑身抽搐着, 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对抗脖子上越收越紧的绳子。
她本就是怨鬼,不需要呼吸, 可那绳子似乎是想要直接把她的脖子绞断。
裴予离不为所动地望着这一幕,看向何小晴的眼神冰冷无比。
他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杀伐果断,毫无悲悯,为了利益不顾一切,人命在他眼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要不怎么可能在强者为尊的魔界里活下来然后夺得魔尊的位置。
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大概是不屑于去操控这种恶鬼帮自己办事,何小晴背后或许是魔界的某人。
裴予离冷笑一声,他不过才走了几天, 就这么沉不住气。
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予离这样想着,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身上黑色的气却蓦地消散。
他不动声色地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然后一并将黑绳抽了回来。
何小晴垂坐在地上, 无措又惊恐地看着面前满是煞气的人。
裴予离嘴里念叨了一句咒语,紧接着何小晴的身体逐渐虚化,变得透明, 似乎随时都要消散。然后用他那惯用的上位者的语气命令道:“饶你一命, 头七来这里的时候, 忘了你刚刚看到的这些。”
他说完抱着闻初站起身,没看何小晴一眼,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闻初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白天, 身上传来阵阵疼痛。他往周围看了一眼,裴予离倚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坐起身,裴予离听到动静后就把目光转了回来,走到床边,说:“何小晴已经离开了,宗真派的人也到了柳宅,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闻初皱了下眉:“离开?她是怎么离开的?”
裴予离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从闻初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再开口时话里就带上了刺:“师尊放心,以前有幸在家里了解一些有关怨鬼超度的法术,此时恰好可以用上。”
闻初还没说什么,裴予离又说:“若是师尊不信,可等七天后再来看看。”然后转身拿起桌子上的包袱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门派吧,你身上还有伤。”
随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了。
闻初看着裴予离的背影,总觉得这人有点怪。
两人坐在马车上往宗真派走。
闻初忽然问:“何小晴为什么会忽然攻击我?问出来原因了吗?”
裴予离冷着脸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闻初不知道自己哪招惹这人了,他托腮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裴予离,问:“你在生气吗?”
裴予离抱着手臂愣了一下,他说:“没有。”
但心里好似总有一股莫名的火气。
闻初起身坐到裴予离身边,他自认本来不是什么多有耐心,也不是多宽容大量的人,但此时也许是想到了自己这个“师尊”的身份,又或许是想到昨天晚上有些熟悉的那句话,他对于裴予离的话也没在意,只是用懒散的语气问:“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裴予离蓦地攥紧了自己的手:“徒弟不敢。”
闻初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没说什么。
半响后,裴予离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只是觉得……师尊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着实没什么必要。”
“我开心就行了,”闻初说,“管什么讨好不讨好。”
裴予离猛地看向闻初,语气急切:“那师尊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吗?”
两人同时呆住了。
闻初默默地移开视线,他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会,他小声说:“你不是说都交给你吗?”
裴予离终于明白那股火气来自哪里,他敛去原本在魔界可以毫无顾忌暴露出来的狠戾和残忍,装作一个正常人的模样蛰伏在门派里,为了夺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他是在气自己多管闲事,气自己手下留情,气自己要和闻初一起“善良”,抛弃那在魔界行走的立身之道。
可他似乎……有些心甘情愿。
事情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原本的预想,可自己却又无从下手,无从改正。
马车里没了叽叽喳喳的陆奇,显得格外安静。
但幸好很快到了地方,裴予离撂下一句:“我去拿药。”然后下了车连房间也没进就离开了。
内伤吃些丹药就可以,但是闻初身上还有外伤,治疗外伤的草药可以在宗门的内务府购买兑换,或者去门派的后山采集。
赶来接风的陆奇听了这句话后立刻提起了大半心神,再看闻初苍白的脸色,紧张兮兮地问:“药?什么药?师尊你受伤了吗?”
闻初朝他摆摆手,满不在乎道:“没事,一点外伤。”
他回到自己房间后脱下外衣,刚刚颠簸了一路,现在只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下。
陆奇看着他,说:“师尊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做些。”
闻初说:“随便吧。”
饭菜很快被端了上来,陆奇把饭拿到了闻初房间里,摆在低矮的小桌上。
闻初被香味吸引了过来,他坐在桌前,目光忽然顿了一下。
他伸手握住陆奇的手腕,看着小手臂上的一片红肿,问:“这是怎么来的?”
陆奇愣了一下,然后把手缩了回去,支支吾吾地说:“不小心碰到的。”
原主在宗真派的人缘并不好,除了那几个讨厌他的长老,就连宗门派的小辈也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没有金刚器,就别揽瓷器活,但楚云汐没本事就算了,还偏偏占个这么大的位置,屁事没做一个,也不怪乎别人讨厌他。
但原主平常不怎么出门,这份有理有据的讨厌就发泄在了他徒弟身上。一个刚筑基的小徒弟,最适合讨回所谓的公道了。
再加上这孩子一旦听了有人说他师尊不好的话,也不管打不打得过,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和人干起来,所以最后吃亏的总是他自己。
这伤估计是他不在的时候又被人欺负了。
闻初看着上面的淤青,说:“把手伸过来。”
陆奇不敢违背师命,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把手递了过去。
闻初把裴予离买给他还没用完的药拿出来,也没问什么,只是动作很轻地把药抹在陆奇手腕上。
陆奇看着这幕呆了片刻,大脑霎时空白,他说话也不利索:“师、师师尊,我……我、这就一点小伤,不碍事。”
他这么说着,手却没动。
闻初说:“哪来这么多废话。”
陆奇沉默下来,等过了会闻初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没抬头,手上“啪嗒”一声落下来一滴眼泪。
陆奇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大声哭出来。
原主并不怎么在乎这个得来的便宜徒弟,陆奇性子倔,有时候被人欺负了也没告诉人,自己默默地把苦都吞下去。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师尊注意到他身上的伤,还为他抹药。
藏了很久的苦被人发现,甜得让人心暖。
闻初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只好把药放在一旁,安抚地拍了拍陆奇的后背。然后这人却忽然紧紧抱住了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竹门忽然被打开,裴予离看到面前这一幕时愣了下。
陆奇听到门响后立刻直起身,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裴予离没说话,他走过来把自己刚拿的药放在桌上,目光瞥过另一瓶药,还有陆奇受了伤的手腕。
眼神紧了一瞬,裴予离顿了顿,说:“我先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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