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猝不及防之下, 两人四目相对。
宴巡看到乔景熙的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乔景熙见宴巡已经发现了自己,再躲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就默默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对服务员说:“谢谢,我已经捡到了。”
服务员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omega,红着脸点点头,轻声道:“好的,如果有需要尽管喊我。”
在服务员离开之后, 宴巡总算回过神来, 忍不住问乔景熙:“你怎么在这里?”
宴巡身后的几个人立即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站在一旁安静如鸡地围观着。
乔景熙眨了眨眼,视线看向宴巡身后的几个同伴,问:“你呢?我听到他们喊你……老大?”
宴巡脊背一僵。
事已至此,实在瞒不下去了。
不过宴巡没有给其他人看戏的机会,喊来服务员又开了个两人间的包厢后, 就和乔景熙进了包厢,将其余人隔绝在外。
楚渊等人看着紧闭的包厢门, 一个个伸长脖子, 抓耳挠腮般难受。
“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记得老大一直都还瞒着公司这边的事……”
“能出什么事?我们是合法经营的公司,又不是违法犯罪需要躲躲藏藏!我之前就想不通,老大为什么要瞒着人家!”
“我怀疑老大是不是在撒谎, 就是为了把这个omega藏起来不让我们看到……”
“我也怀疑, 话说回来,这个omega未免也好看过头了吧?”
……
外面的人在插科打诨地闲聊,里面的宴巡却远没有那么轻松。
此刻他正心情忐忑地向乔景熙解释:“其实, 我的经济状况可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困难。”
乔景熙安静地看着宴巡,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宴巡不知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眼前这情况,除了顺势解释清楚外,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几年前,我和几个发小一起创业,公司创办得还算成功,积累下一点原始资金后,我又投资了几个不错的项目,目前来说,收益都还不错。”
宴巡大致介绍了一下他目前的收入情况,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还拿出手机点开了几个app,包括银行卡的账单记录等信息,一个个翻给乔景熙看。
乔景熙:“……”
好家伙!
原来这一点是“亿点”的意思!
乔景熙是个天生对数字敏感的人,可这一串串的余额,晃得他眼晕。
想到自己之前觉得宴巡很“穷”,抢着买单的样子,他都觉得无比羞耻。
乔景熙看完app上的信息后,忍不住问:“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在学校里装穷?”
他以前就听说过有富豪为了寻找真爱,特地扮演穷人只为考验爱人的真心,避免接近他的人其实只是冲着他的钱来的,该不会宴巡也是这么想的?
……这也未免太狗血了。
宴巡立即解释说:“其实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刚开始我装作公司破产是为了麻痹戚家,我和戚家有一些私人过节,所以戚嘉树和他父亲戚修竹明里暗里都在打压我,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我和朋友们就商量好将公司化明为暗,暗中收购了另一家公司后就将资产转移了过去,营造出破产假象。”
乔景熙对宴巡的商战策略没什么好指摘,他不太懂这块,反而有些佩服宴巡能在戚家打压下暗中将公司发展得这么好。
乔景熙回想起很久之前在图书馆里撞见戚嘉树刁难宴巡的那一次。
他本以为戚嘉树就是这种猫嫌狗憎喜欢惹是生非的性格,所以也没细究他为什么找宴巡麻烦,因为自己也被他无故招惹过,就以为他只是逮谁咬谁而已。现在看来,他当众嘲讽宴巡的背后还有别的原因。
“所以为了伪装得更逼真,你还特地去当服务员了?”乔景熙有些不解,心道宴巡为了演戏逼真也是够拼了。
宴巡:“……”
宴巡:“这其实是个误会。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只是衣服不小心弄脏了,随便借了个地方换衣服。后来在紫金会所碰到的那一次,我其实是去见了戚修竹,约在那里是因为那里的老板背景很深,就算是戚修竹也没法带太多保镖进去。后来我们闹翻的场景,你也看到了。”
乔景熙惊诧:“原来他不是想对你图谋不轨的变态alpha?”
宴巡点点头,解释道:“虽然他确实没什么好心思,但不是你想的那方面的。严格来说,我和他还有一点血缘关系。”
说到这里,宴巡也就顺势将他和戚家之间的纠葛告诉了乔景熙。
他本以为自己说起这些事会很艰难,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些隐藏很深的秘密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他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我原来姓戚,是戚家的嫡系子孙,从小生活在戚家老宅。戚修竹是我大伯,戚嘉树是我堂兄。”
乔景熙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宴巡竟然是戚家人?那他后来为什么会改姓呢?
“其实在我小时候,我们家与大伯一家的关系就不算和睦,平时不怎么往来,只有在长辈面前好歹会维持一下表面功夫。后来,在我十岁左右,突然有一天,我的父母双双死于一场车祸。”宴巡缓缓说道。
乔景熙眼皮子一跳,但对宴巡没了父母这点并不感到很意外。
两人相处这么久以来,乔景熙从没听宴巡提起过他的家人,也没见他联系过任何亲人,对此乔景熙心里早有猜测,宴巡要么就是和家里人关系都很差,要么就是亲人早已离世。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虽然心里悲痛,却也无可奈何。但有一次,我不小心在爷爷的书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他和大伯之间的谈话才知道,原来我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造成这场惨案的真凶,就是我父亲的亲兄长,我的大伯,戚修竹。”
乔景熙光是听着宴巡的话,就感觉心惊肉跳。
他难以想象,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听到这些后是怎么过来的……
“听到这件事后,我哀求了爷爷三天,希望他能做主替我父母讨回公道。可爷爷明明已经查到了真相,却因为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第二个,不但没有答应我的请求,还帮着戚修竹抹消了证据,让这场凶杀案彻底死无对证。”
宴巡回忆起他在戚家的种种,想到他在爷爷房门前跪了三天,跪到双腿失去知觉,整个人晕厥过去都没有等来爷爷的松口。那时起他身体里属于戚家的那部分血脉就彻底凉了,他开始明白,想要为父母讨回公道,只能靠他自己。
“后来,我与戚家决裂,去了外祖家,也改了姓,跟着外祖姓宴,自此就与戚家没什么往来。直到我和朋友一起创办了公司,戚修竹做贼心虚,生怕我得势后对他打击报复,就开始不停针对我的公司。”
“不过现在,他应该没有余力再做这些事了。我找到了一些他在经营公司时从事违法产业,偷税漏税,以及对官员行贿的证据,现在正在面临调查。”
宴巡清楚,以目前的证据来看,戚修竹后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但让他遗憾的是,他纵然努力让戚修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却无法以杀害父母的凶手的名义将他送进去。
得知真相的时候他只有十岁,根本做不了什么,而当年的证据本就被抹消过一遍,这么多年过去,更是难以根据那些零星的线索来戚修竹定罪。
乔景熙有些心疼宴巡,他清楚这几句话说起来轻描淡写,但背后付出的艰辛绝不是一般人能想的。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宴巡的手,正寻思着要说些什么时,就听宴巡说:“对不起,这本来是场误会,我想过对你坦白,但是因为害怕你得知真相后不肯原谅我,就一直拖到现在……”
乔景熙怔了一下,他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想了想,问:“……等等,为什么你觉得我知道真相会不肯原谅你?”
宴巡一直暗暗观察着乔景熙的态度,见他没有要拂袖离去的意思,松了口气,说:“因为你之前说过,你很讨厌有钱的alpha,觉得他们面目可憎,没一个好人。我担心你知道我也属于那类‘有钱的alpha’后,会不愿再与我接触,就像对待戚嘉树、温之淮那些alpha追求者一样。”
乔景熙:“……”
乔景熙:“……这可能也是个误会,其实我主要是对人不对事。”
他对戚嘉树、温之淮那些alpha的态度还真与他们是不是有钱没关系,只不过本就品行不端的alpha有钱有势后杀伤力更大而已。
没想到当时说的那些话竟会引得宴巡误会,甚至不惜继续伪装成一个贫穷大学生。
乔景熙刚开始得知宴巡非常有钱时,确实有些气愤,但这气愤的根本原因不在于宴巡有没有钱,而在于他欺瞒自己,不够坦诚。然而在听到宴巡解释了来龙去脉后,就只剩下心疼了。
宴巡本以为omega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自己,已经做好了直面暴风雨的准备,可没想到迎来的只是一场和风细雨。他甚至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你不追究我隐瞒你的事了?”
乔景熙见他表情有些傻,忍住了笑意,故意板着脸说:“谁说不追究?”
宴巡闻言顿时紧张起来:“那你准备怎么办?”
乔景熙说:“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宴巡立即说:“除了分手,我都可以答应你。”
乔景熙转头从购物袋里拿出那对情侣手链,将其中一条给宴巡戴上,说:“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手链就不许摘下来。”
宴巡看着手腕上那条精致的情侣手链,神色不禁有些恍惚,满脑子都是: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原本都以为omega要揍他一顿出气,他已经做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迎来的不是棍棒而是糖。
宴巡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整个被浸泡在温水里,他忍不住抱住了乔景熙,在他耳边呢喃:“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乔景熙被他说话的气息勾得耳朵痒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快放开我,在餐厅里别做出这种举动。对了,你的朋友都还在吗?你们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宴巡在乔景熙耳垂上落下一个吻,随后才放开他,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景熙身子一僵,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是上课有些无聊,随便出来逛逛。”
或许是沉浸在愉悦之中,宴巡没有对乔景熙找的借口产生什么质疑,他拿起桌上另一条手链给omega戴上,随即牵着omega的手,说:“既然没什么事,那要和我朋友一起吃个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