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老王和馄饨
于是，林千威就这么多了个便宜小弟，不，准确来说是一帮。
“大哥好！”一帮十五六岁大的小孩齐刷刷站在林千威面前，脸上还挂着些许朴素的笑容。
“大哥你们个头！你们叫我大哥，又叫我大哥作大哥，这辈分不就乱了吗？以后叫我赵哥，这位就是你们的老大！”赵信当即就走上去，没好气地一人给了一个爆栗。
“不对啊赵哥！你是我们的大哥，你的大哥也是我们的大哥啊。这不就是我们排老三，你排老二，大……老大排第一嘛？”一个小胖子吃痛地捂着头，委屈地说道。
赵信眼珠子一转，照他这么说，好像又有点道理？不对啊，自己是他们大哥，说一就一说二就二，哪能这么多质疑？
“好啊你个肥波，反了是吧？”赵信说着，当即走上前拎起了小胖子的衣领走到角落去，准备跟他畅谈人生和理想。
不到一会儿，角落那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肥波，你不讲武德！”
“大……我呸！是二哥你先不讲道理的！大家快来帮忙，我抓住二哥的命根子了！”
站在原地的几个小孩眼前一亮，一溜烟儿地跑向角落的方向，之后就是更恐怖的惨叫声了……
林千威站在原地，自己都未曾发觉看向那头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角却闪着光。
“大哥，你怎么了？”捂着腰的赵信走过来问道。
“风沙大，闪了眼睛。”
………
昏暗的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味，赵信每天都会给家里的祖宗上香，他说这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习惯。不能在他这里就断了。
一旁的赵信四仰八叉，张得圆大的嘴巴一上一下，口水在枕头上画成了一片地图，也不知道一个晚上嘴里要进多少只蚊子。
林千威看着窗上倒映着的月亮，入了神，脑子里满是今天赵信和他的小弟们打闹的情景。
这就是羁绊吗，我在这个时候也曾拥有过吗？
似乎这是他最近以来第一次触碰到了那些被尘封的记忆。那时他还没和林叔一起去矿场打工的时候，每天能做的就是到村子里蹭吃蹭喝，有时也会有几个村民给他点脏活累活，完成了能得到一顿不多但是很满足的剩饭。
也许那群曾经将自己踩在脚下的小孩子，在别的地方也有着赵信和他小弟一般的羁绊存在吧？
那么我呢？他忽然觉得面前的世界又一次陌生起来，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阂将他与美好隔绝。
林千威摇了摇头将那些思绪抛开，睡意也跟着被抛到了脑后。心血来潮，他忽然想吃一碗馄饨，就是现在，一碗馄饨。
他翻身下床，动作停在了半空中，扭过头看了眼仍旧熟睡的赵信，将动作放轻些许，起身出门了。
“也不知道老王有没有收摊。”
林千威照着记忆的路线，很快就走到了馄饨铺子的位置。出乎意料的是，那辆推车上的小提灯依旧亮着，炉子里的水雾冉冉上升与光线交织在一起。
老王独坐在角落的位置上，背影有些孤单。
“来碗素馄饨，加个煎蛋。”林千威走到往常的位置坐下。
“臭小子，没蛋了，就馄饨。”老王把手上酒瓶放到桌面上，骂了一句走向了推车。
………
寒冷的夜晚中，即使是一丝温暖都能让人向往，哪怕是一碗馄饨。
馄饨和葱花在奶白的汤水中漂浮，在林千威面前却如临大敌，按他的话来说，当初对上王力的压迫感都不及眼前的半分。
咔嚓！终于，筷子还是在他伸进碗之前，完成了它生命的终极意义。
“你的心，不够静。”老王又喝了口啤酒，淡淡道。
林千威放下手，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人们在异能出现之后，便舍弃了许多从前的东西，无论是治国、治人还是治己。静心，是治己的一部分，越强大的力量发挥出来的作用就越恐怖，曾有异能者以一己之力平山，亦有异能者以自身之势冲破云霄。
既然异能都这么厉害了，我们为什么还要修心修己呢？这个问题，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这一片区域里异能等级分化大的问题。a级的很多，s级的少之又少，b级的不多，c级与d级的几乎满大街都是。
这些人不想突破吗？不，他们想，只不过是心中急于求成，反而做了无用功罢了。”老王说道。
“那这些关力量什么事啊？”林千威问道。
老王忍住一酒瓶子砸他头上的冲动，深呼吸过后接着说道，
“人的力量就像一根弦，每一次拨动琴弦发出的声音就好比你用出的力量，想要轻一点的声音，便拨动幅度小些，想要重一点的声音，便拨动幅度大些。那些厉害有经验的异能者在战斗的时候，琴弦便是收张有度，与其说是依靠异能的强度，更不如说是将战斗化作了一场音乐盛会，每一次出手，每一次攻击都是一个独特的音符，将其串联起来，便是真正的战斗。”
林千威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琴弦是啥？”
“……是你个头。”
…………
天将渐亮，晨雾再度给白色的城市蒙上了一层面纱。
一老一少就这么在桌前聊了一个晚上，林千威问得口干舌燥，老王解释得生不如死。
“天亮了喔，老王来碗馄饨，加个煎蛋。”林千威说道。
“没了！有也不卖给你小子！”老王骂了句，起身收摊回家了。
原本今晚是因为没什么心思，想着喝点小酒就收摊回家的，结果遇上了林千威这么个家伙，跟本活的《十万个为什么》一样，这一说就是这么一个晚上。
“你很不错，真的，但方法不是最好的。”老王拉着推车远去前的一刻说道。
“老王，你不是这里人吧？”林千威没有回答他，问道。
“何以见得？”
“心中有预感。”
老王讪笑了几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人一推车就这么消失在街道尽头。
“力量的运用么……”林千威喃喃道，昨晚老王说过的话让他受益匪浅，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更多的是依靠身体上的蛮力战斗，要说技巧性的东西的话……
对了，我身上的格斗技巧是从哪来的？林千威猛然想起曾经在脑中忽然出现的格斗技巧，就像是曾经在他身上刻下了肌肉记忆一般，当时只不过是一个触发的契机。不仅仅是是肌肉记忆，还有人体的构造，原本一无所知的他在肌肉记忆苏醒的一刻，也拥有了这份不知来自何处的记忆。
不过关于这一方面的事情，连被深藏在心底小时候的他也未曾提及过。
“我可真是个怪人啊。”看着面前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他仿佛又成了那个置身事外的人，不属于任何地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话说老王不是个卖馄饨的吗？怎么懂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