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你想要他活？
“你是？！”
公上容喆满脸的震惊。
他只知天道乃是这混沌初开时便存在的规则力量，却没想到天道居然拥有自己的意识，还能与他们进行交互沟通。
这头公上容喆还沉浸在这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那边天道却又再次开口：
“钟离圭方樾乃吾亲定主神，若非你横生枝节，他也不至如此。”
这声音刺得公上容喆脑仁有些疼痛，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它既混沌又清晰，似远似近，似明似暗，像是在脑中，又像是在耳旁，像是在身侧，又似乎远在天边。
“你可知罪？”
公上容喆抱着钟离圭方樾，顶着这莫大的威压，咬咬牙道：
“本尊何罪之有？！难不成作为主神就必须断情绝爱吗？他不过是爱我，我便有罪？！他不过是爱我，他便该死？！这算是什么狗屁道理？”
公上容喆低头看向钟离圭方樾，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将双眸紧紧的闭上，吓得公上容喆连忙伸手将灵力探入过去。
见钟离圭方樾脉搏并未停息，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又落了回去。
“主神之所爱众生，当如爱己之身。他心中若存小爱，又如何能放得下这天下大爱？”
“谬论！方樾爱上了我，不也没做什么残害苍生之事吗？”
“此时没有，如何说将来没有？自古以来，有偏爱便会有偏私，有偏私便会有不平——而主神应当是这世间最公平的存在。”
公上容喆张了张口，还想要再继续反驳，却又忽然找不到反驳之词。
“我向来不擅长争论。”
公上容喆低垂着眼眸，像是忽然倒塌的围墙一般，颓圮又绝望。
“你想要他活？”
天道沉默许久，久到公上容喆都以为它已经走了，却没想到它又骤然开口问道。
“你能救他？！”
公上容喆忽然抬起头来，双目茫然的望着半空——
他不知道天道究竟在什么方位。
不过既然是天道，那应当是无处不在。
“你，你能救他吗？”
公上容喆激动得话都说得有些不利索，眼中又再次聚集起泪水来。
“我，我求你，我求你，救救方樾好不好？”
“只要，只要你愿意救他，我可以去死——我再也不缠着他了，我替他去死，我求求你了，我求你。”
公上容喆那金色眸子里的眼泪扑朔朔地往下掉。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紧紧抱着怀里的钟离圭方樾，无助地睁大着眼睛四处张望，脸上满是卑微。
“我求您，我求您——我给你磕头。”
说罢，公上容喆轻轻将钟离圭方樾放到地上，随即跪了下来开始磕头。
公上容喆特地把护体灵力给撤去，柔软的额头触碰到坚硬的岩石，不消片刻，那额头上便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可哪怕是额头已经磕得血肉模糊，公上容喆却仍旧像是没有感受到疼痛一般继续机械地磕着头，额头和岩石之间发出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山洞中来回游荡。
“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他一面磕着头，一面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也不知道究竟磕了多久，公上容喆甚至不知道那天道走没走，只顾着一直埋头不断地磕着。
一直到那额头上的血肉被磨得深可见骨，天道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我可以救他，但需要你付出一些代价。”
“可以！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也在所不惜！”
公上容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骤然间亮起了光。
“不需要你去死。”
“只需要你身上的一点东西罢了。”
天道缓缓回答。
“拿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我求您了，快救救方樾。”
公上容喆急切得很，额头上的血顺着肌肤落到眼眶中，将他左边眼睛给染红。
话音刚落，钟离圭方樾的身体便忽然漂浮起来，悬浮在半空中，那空气中忽然闪现出一片白茫茫的亮光来将钟离圭方樾围起来，温和的柔光缓缓进入到钟离圭方樾的体内，修复着他损伤的心脉与灵气。
公上容喆跪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仰着头，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那团白光，鲜血混杂着泪水砸落到赤红色的地面上，额头处传来的疼痛阻挡不住他的笑意。
温润的白光就这样围绕着钟离圭方樾，不断闪耀着不同频次的光亮，白光有些刺眼，公上容喆却依旧瞪大着眼睛，丝毫不畏惧强光。
不消片刻，那道白色光团渐渐消散，包裹在其中的钟离圭方樾也逐渐重新显现出来。
只见他缓缓地飘落到地面上，公上容喆连忙爬起身来跑过去抱起钟离圭方樾。
“方樾，方樾——”
公上容喆再次将灵力探入钟离圭方樾的体内，但见那损伤的心脉与灵气都已经重新修复完毕。
他轻轻摇晃着怀中的钟离圭方樾，可钟离圭方樾依旧紧闭着双眸。
“方樾怎么还不……”
“我将取走你仅存的善意。”
公上容喆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天道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打断了思绪。
“什——么？”
他曾经想过天道可能会要他的命，也可能会要他作为魔神的法力，又或者是一条胳膊、两只眼睛、他的声音、他的视力、他的耳力……
总而言之，他从来没有想过天道居然会想要——他的善意。
一道金色的光芒骤然间从公上容喆的胸膛处破出，那金光直直朝着天际飞去，片刻后，便消散于天地之间再无踪影。
而公上容喆则在那金光被抽离的那一瞬间便闭上了那因为惊愕而瞪大的双目，他抱着怀里的钟离圭方樾缓缓倒下。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同时躺在赤红色的地面上，衣袖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