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第187章
我又在诺达希尔那明亮的树顶上呆了一整天。
我一刻不停的为伟大的世界之树擦拭着叶片,不然,那名化身为鹰的艾伦肯定又要说我偷懒了。
说起来,明明我一直都在忙碌,可他却无所事事的飞来飞去,偷懒的不是他吗?!
当然,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他计较,因为此刻,我的心情好得很!
那名靠在树笼子旁闭目养神的风歌老头向我保证,等我结束了白日的工作后,他将会教我一些潜行之道。
他会教我什么?!
会不会是一些能一击毙命的招式?!
或者让我的匕首凭白无故的发出烈焰的魔法?!
又或者,他会让我拥有一个藏在影子里的暗影仆从?!
天呐!
如果有了这些,没准在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能让那名可怕的费尔南多吃上一嘴臭泥!
我简直期待极了!
终于,通红的太阳也落在了黑色的地平线之下,将光与热交给了茭白的艾露恩与湛蓝的蓝孩。
我哼着歌儿挤在层层叠叠的小精灵之间,等待着树笼子把我送下树去。
我得去村子的南边找风歌老头,因为,在傍晚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得先去准备准备。
喔!需要准备的东西,一般都非常厉害,对不对?!
可就在那时,那只愚蠢的鹰忽然挤了过来,对着我哇啦哇啦喊了些什么,由于小精灵们嘻嘻哈哈的笑声太大了,我只听见了那句,“……你长着红色的头发……”
噢!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又惹着他了?!
只见那蠢货还在那边哇啦哇啦的叫着,也许是见我没搭理,他忽然用力扇了扇翅膀,下一秒,剧烈的风一下子就把我,连带着我身旁的小精灵们给掀飞了!
“噢!”我惊叫着被卷入风里,又被那个大蠢货一爪子握住,朝树下俯冲而去,那速度快的让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
“你想干什么?!啊---”短短几秒钟,我已经惊叫着落在了那座蘑菇亭子的顶上。
那一刻,那只鹰就站在我面前,侧着头,用那只漆黑的眼睛盯着我。
“你有深井冰吧!”我稳了稳飞快的心跳,大声怒骂。
当然,他根本听不懂那唧唧的叫声,但是,那并不妨碍他忽然抬起羽翼,将最长的那一根点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艾伦风歌向艾露恩发誓,我将用我的性命来偿还你的救命之恩。”话音未落,我就感受到有一股浩瀚的魔法力量涌入了我的身体,很快,又顺着我的每一条血管,到达了每一颗细胞!
我简直惊呆了,他对我立下了某种魔法誓言?!
“艾露恩教导过我们,有恩必报。”仿佛是意识到了我的惊讶,那只鹰傲慢的张了张尖锐的鸟喙,“当你遇到危险,可以呼喊我的名字!”
“……什么?!”
他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展翅高飞,“但是,我只会救你的命,至于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呼呼呼--
我感受着那扑在身上的冰冷夜风,忽然恼怒的朝那远去的黑影吐了口唾沫!
呸!
愿你一头撞在屋檐上!
崔兰希尔的南边就是通往绿风村的石子路,我记得只要飞出那座由树根缠成的三人多高的大拱门,就能看见一大片被狼竹草覆盖的荒野,那条路就像香肠一样夹在树林与荒野之间。
风歌老头已经在大拱门那儿等我了,看见我,他还探头朝我身后瞧了一眼,“只有你一个人?”
我撇了撇嘴,“其实,你想教的人是艾伦,对吧?”
老头儿瞪了我一眼,转身飞走了,“老夫要是能和他交流的话,他一定会成为潜行大师……”
“他才不会和你学潜行之道呢!”我立刻追在了他的身后,“他一点儿也不灵活,他根本不适合!”
“谁说不合适?老夫说他适合,他就适合。走这边!”老头儿吹着胡子反驳道,转身将我带下了荒野,“他是个勤奋,善良,又充满天赋的好小伙。飞低一点!你就不怕野兽一口吃掉你?!”
“……哼……”我不得不一头扎进那厚厚的野草中,“你对自己的族人充满了盲目的自信,特别是对艾伦!我可以大声告诉您,我比他强多了!”我一面小心的避让着那摇晃的草杆,一面略带得意的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一箭射中了他的……呃……他。”
“什么?!”
“而且,他是名德鲁伊,他的父亲--埃尔维风歌也是名德鲁伊,他的母亲……我觉得捷拉也是名德鲁伊,没准他的祖父祖母也是德鲁伊,哈!德鲁伊世家,风歌家族!出生在这种家庭,他才不会……等等……”说到那里,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前方穿行在狼竹草之间的风歌老头,“风歌爷爷!”我大喊道,“你和艾伦是亲戚吧?!”
那句话让风歌微微一顿,忽然,加快速度朝前飞去,转眼就消失在簌簌的荒草后面。
“喂!”
你一定知道,越是闭口不言的东西,越能让人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对不对?!
无法控制的思绪已经让我想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瞧,那名老头是艾伦的亲人,他憎恨拥有红色头发的女人,艾伦也是。
至于艾伦的父亲埃尔维风歌……我不由的抬头想了想,或许他也憎恨,只不过当时我带着大大的兜帽,他并没有看见我的发丝?
所以,风歌老头的憎恨在他的家族里代代相传!
我们再看看另一件事,风歌老头有一个不知所踪的儿子,可是,他的灵魂却天天守着艾伦……
他肯定不是艾伦的父亲,那么,他会不会是艾伦的祖父?!
但是,他那不知所踪的儿子绝对不是埃尔维风歌!
天呐!你瞧我想到了什么?!
风歌老头背叛了自己的妻子,所以,他的儿子埃尔维毅然决然的成为了一名德鲁伊,与不忠的父亲分道扬镳!
那么,他为了谁才背叛自己的妻子?!
也许并不是那位公爵夫人,而是,红鲑鱼奥娜!
天呐天呐!我忍不住捧住了自己的脸颊,想要放声大喊!
风歌老头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又浪荡又狂野!
思绪激荡间,我已经跟着风歌老头在荒野中飞行了很长一段距离,远到我悄悄探出头时,视野已经完全被荒草占满了。
在一颗半枯死的大树下,我看见了一座缠满了湿漉漉的藤蔓的房子,若不是那扇门板已经被撞开,还真不好找到进去的路。
树枝上栖息着的那只巨大的猫头鹰让我望而却步,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个劲的瞧着我。
我也一个劲的瞧着它,我觉得,它就是上次撵着我跑的那只畜生!如果它太爪子,我一定要转身就逃!
可风歌老头却没有在意,他领着我径自从交错的藤蔓间飞了进去。
看得出来,这座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里有一股散不去的霉味。
所以……风歌老头先行一步到这里,是为了撞开大门?他是怎么凭借一己之力做到的?!难道那只大猫头鹰帮了他?!
门内的大厅非常阴冷,却不显黑暗。因为,在那飘荡的蛛网间,桔红色的魔纹却在一刻不停的窜动着,一会儿出现在地板上,一会儿出现在窗沿。
当我们走到大厅的中央的时候,那些魔纹忽然嗡了一声,下一秒,所有的魔法灯都亮了起来。
哪怕隔着厚厚的灰尘,也亮如白昼!
“喔!”我惊呼了一声,目光被挂在墙壁上的那对匕首吸引了过去。
那对匕首交错如十字,刀鞘的罅隙中透出难掩的紫红色光芒,那丝丝缕缕的光线也像一柄柄锐利的匕首,把任何试图飘荡过去的蛛丝都狠狠的切断了!
“那对匕首是大宝贝,对不对?!”我刚要飞过去,就被风歌老头挡住了。
“小家伙,那对大宝贝上附着的魔法可以伤及灵魂,你最好离远点。”
“……所以,你并不打算把大宝贝给我?”
“你想得美,那是老夫的随身之物!”老头子一偏头,带着我走向了盘旋的楼梯。
在楼梯下,有一块地板被掀了起来,厚实的台阶直指并不大的地下室。
这儿也被魔法灯照耀着,目光所及,一切都无所遁形。
我觉得……这儿更像是个炼金室,因为,那些璀璨的水晶瓶里盛满了五颜六色的粉末和药水,在一个圆底烧瓶旁,还放置着一本翻开的书籍,只不过上面蒙满了灰尘,我也看不清里面写着什么。
“……您要教我什么?风歌爷爷?”在地下室里晃了一圈,我问道。
老头儿正望着那瓶银色的粉末出神,听见我的声音,才回过头来,“老夫教你用毒=药。”
用毒=药?
那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样!
“我才不要学用毒=药呢!”我傲慢的拒绝了他,“那是小人和懦夫用的东西!”
“你放p!”老头气的一顿拐杖,一吹胡子,“兵不血刃是一门艺术!”
“教我点更厉害的!”我飞到了一柄蒙尘的斧头旁,掀动着上面轻飘飘的蛛丝,“怎么用这个打断一名厉害的潜行者的腿?或是把恶魔的脑袋砍下来!”
“……呵,野蛮的小家伙……你要是能把老夫击败,老夫就考虑一下!”
那句话让我眼睛一亮,下一秒,我已经站在了漫天暗影之风里。
呼呼--
风在我的耳畔尖啸!
只一步,我就到达了风歌老头的背后,伸手扣住了他的咽喉,“你死了……”可话没说完,我忽然觉得脑袋轰响了一声,随后,狼狈的跌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灰尘!
天呐!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我的手,我的脚,甚至我的嘴唇都不听使唤了!
我瞪着地上越来越大的黑影,心脏都跳进了咽喉里,“……你对我用毒了?”我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几个词。
风歌老头得意的哼了一声,“这是麻=痹=毒=药,小家伙。”
“……你什么时候动手的?!”
“我把药粉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而你呢,非要自己撞上来。”老头儿不紧不慢的降落到我眼前,满脸都是得意洋洋,“呐,学不学?”
我咬了咬牙,愤愤的回答,“不学!”
“不学的话,就呆在这儿,为自己祈祷吧!”
随着他的话,一阵刺耳的拍动翅膀的声响从地下室的入口传来。
眼角的余光告诉我,那只有着尖爪的猫头鹰已经迅猛的飞过来了,它颈间带着灰花的羽毛完全炸开,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呀---”
它那如同弯钩的鸟喙张到了最大!它会一口吞掉我!危机的本能让我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我学!我学!!!”
“嘘--”
房子外一声哨响无端响起,闻声,那只凶猛的猫头鹰在我面前拐了个弯,又冲出了地下室,只余下狂风掀着我与灰尘四处乱撞。
噢!
“每当有人要教你做什么的时候,他的嘴脸就变得无情又刻薄!”我一面暗自念叨着,一面飞快的记着那面水镜中闪过的魔法文字。
没错,风歌老头正利用一只可恶的猫头鹰,逼迫着我看书!
闻言,风歌老头冷笑了一声,“小家伙,一个和颜悦色的人能教会你什么?”
“我父亲教会了我骑马!”
“我猜,他还教会了你认字,你认得几个字?!”
我闭上了嘴,悻悻的将注意力再次击中在了水镜中一闪而逝的图片与字母上。
好吧,配上了图片的文字似乎也没有那么枯燥无味。
在里面,我第一次清楚的看见“打嗝粉”是灰色的,而“盲目粉”却带着明亮的细闪……
我认识了一种红色的名为“扼住咽喉”的药粉,它能让人四肢无力,头晕目眩,却不致死。
我还认识了一种银色的名为“荆棘摧毁者”的药水,它能着短时间里让植物干涸,变成粉末。
让我印象最深的,要数还有那种黄绿色的毒=药,据说是用恐惧恶魔的心制成的,它可以把人从内而外的融成浆糊……
看着图片里那一滩粘腻的液体,我忍不住牙酸的吸了口气,“那种毒=药,”我指了指水镜中开始变黯淡的图片,扭头望向了风歌老头,“星空腐蚀者,你藏有那种毒=药吗?!”
“不,”老头儿坦然的摇了摇头,“老夫这儿的毒=药都不致命。”
“不致命?那有什么用?”
“致命的东西,都是双刃剑,小家伙。而且,很多时候,毒=药这种东西并不是用来杀戮的……它有很多其他的用途。”
我邪恶的斜起了嘴角,“……其他的……比如?”
“比如……让人……口吐真言。”
“……你把折磨人说的这么清新?”
老头子干咳了一声,“而且,你并没有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请,小家伙。”
“什么?”
“持有的东西能量越强大,相应的,肩上的责任也会越大。”
“责任?”
“没错。当你拥有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就必须掌控它,更要掌控你自己。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老夫建议你不要去触碰。”
我撇了撇嘴,我觉得他在为自己找借口。
除了正对着门口的那对大宝贝,他一定没有其他的拿得出手的东西啦!
老头儿仿佛看见了我心中所想一般,哼了一声,“如果你有了星空腐蚀者,你打算做什么?你打算用它杀死谁?抑或是,你有把握击败觊觎它的谁?”
他的话让忍不住仰头想了想,脑海里的模糊的血肉让我缩起脖子,打了个冷颤。
“那么,来选一种毒=药试试手,小家伙?”
目光落在了蒙尘的木桌,上面那些红红绿绿的粉末让我纠结了一下,“……好吧,”我飞到了那瓶星光点点的粉末上头,“我选盲目粉……”
“不不不,”风歌老头立刻打断了我,“麻=痹=毒药才是最好的东西。比如扼住咽喉,和,黑暗侵袭者……”他绕着那瓶银白=色=粉=末转了一圈,“我建议你使用黑暗侵袭者,你刚才就倒在它的裙下。它的毒性不大,但味道很淡,在酒馆里,在饭桌上几乎是无敌的。”
“……我偏要用扼住咽喉。”我不服的飞向了那瓶深红的粉末。
风歌老头不置可否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飞到了一旁。
借着那如同日光的魔法灯光,我找准了水晶瓶上面如同翅膀的魔纹。
轻轻擦过,橙色的魔法光芒便一路上升,将橡木塞便砰的掀飞出去,顿时,瓶子里也升起了丝丝缕缕的深红色的烟。
只一秒,我便知道它为什么名为扼住咽喉了!
那股如同腐烂尸体的恶臭就像利剑一样直刺我的脑海,又塞子一样堵住了我的咽喉,将我熏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啪--
我再次一头栽进了地面的灰尘里,久久的没能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