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阴影
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期很快就结束了, 乔伊在分公司的考核里最终谈下四家公司，比上一届培训的最佳成绩还要多一家，也理所当然的拿到分公司推荐的机会。
贺氏分公司的工作节奏很快, 等乔伊返回原来的公司, 还有点不适应这种略闲适的节奏, 被同办公室的同事莉莉好一顿调笑。
“有张有弛才是生活嘛, 要是一直像你在贺氏分公司那么忙, 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啦。”莉莉笑道。
“哪有那么夸张呀, ”乔伊笑道, “那边只是节奏快乐一点, 私人时间还是有的。”
当初拿到培训机会的总共有三四人，最终只有乔伊拿到推荐机会，周一的会议上不少人都惊叹不已。贺氏是临城各方面规模最大的公司, 旗下分公司涵盖几十个领域，即使是一家分公司职位，也是职场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乔伊拿到推荐名额之后，可以直接去贺氏就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都十分羡慕。
乔伊并没有去贺氏任职的打算, 她参与公司基层工作, 一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能力, 二则是了解基层工作者的工作状态。乔父的身体不太好，过几年有可能往下退，总有一天乔伊需要回到自家公司, 承担起她的责任。
和她同在会议室的宁楚用指甲抠着手中的资料, a4纸上全是她的指甲印。
一个多月以前，她在宁诗家的庆祝会上试图陷害乔伊，本以为能挑拨宁诗家和乔家的关系, 却没想到宁诗家和乔家的关系如常。再加上有贺天杭站在乔家那一边，她的父亲抢占宁家掌控权的机会变得更小。
从那之后，她的父亲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完全对她不管不顾，连零花钱也停掉，只让她在这家小公司自生自灭。
原来几个要好的姐妹也不约她出去玩，嫌她没钱陪她们一起买东西。她看好的衣服和包包从上市到过时，她都没能攒够买下的钱。
和几乎稳拿新人第一的乔伊相比，她这几个月几乎一事无成。可惜没了父亲作为后盾，她再也没有能力在暗中给乔伊使绊子。除了在背后说两句坏话，就只剩憋一肚子闷气。
散会后，前辈岳长冬单独叫住乔伊，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乔伊离开的这一个月，与魏喆凡相关的琐事都是岳长冬在帮忙跟进，大部分的事情都不重要，岳长冬挑着几件相对要紧的事情给乔伊一一交代，让她对公司最近的动向有基本的了解。
“培训期间节奏紧张，你刚回公司，可以稍微休息两天。魏喆凡现在还在拍一个广告，暂时不用你操心。”岳长冬道。
“谢谢岳先生，培训期最后几天基本没有工作，所以我想尽快接手这边的任务，也不好一直麻烦您分心照看魏喆凡这边的事情。”乔伊道。
岳长冬点点头，这几天他的确比较忙碌，乔伊能早点回来帮忙也好。
他又道：“能拿到贺氏分公司的推荐很不错，和你一起去的几个新人都没有得到推荐，人力资源部这边应该会加重本次培训成绩的权限。”
“有了这次推荐加分，你的年终绩效考核拿第一应该不成问题。”
乔伊没想到这一个月的努力回报如此丰厚，从现在到年底只剩几个月，如果继续保持这样的工作状态，她最终的业绩绩效很可能远超第二名。
和岳长冬道谢之后，乔伊抱着资料返回办公室，中途偶遇刚从广告公司回来的魏喆凡。
乔伊回来的时机偶然，还没来得及通知魏喆凡。魏喆凡远远看到乔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乔乔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魏喆凡两步跑过来。
“今天才回来，我刚想去找你。”乔伊笑道。
“是培训期已经结束了吗？”魏喆凡道。
乔伊点点头。
“那之后还走吗？”魏喆凡战战兢兢。
“培训期只有一个月，现在已经结束了。”乔伊道。
魏喆凡用力击掌，“耶”了一声。
“太好了，乔乔姐我太想你了，岳哥太严肃，我都快被他冻死了。”魏喆凡道。
两人一路说笑，乔伊回到办公室将岳长冬交接给她的资料放好。
正好魏喆凡现在也空闲着，乔伊问道：“还记得我说的游戏周边吗？”
魏喆凡双眼蹭的一下亮起来，恨不得用力摇尾巴。
“东西有点多，我都放在楼下保安室，我现在带你去拿？”乔伊道。
魏喆凡听到“有点多”这三个字后，其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路傻笑着跟着乔伊去电梯间。
电梯楼层显示面板上的数字逐渐与他们所在楼层接近，魏喆凡在电梯门口走来走去，恨不得从阳台飞下去。
等电梯门在本层楼打开，魏喆凡两步走进去，乔伊的脚步却顿了顿。
电梯内的灯管出了点问题，靠内侧的灯变得很暗，靠外侧的则是微微闪烁，整个轿厢内显得有些昏暗。
见乔伊没有立刻进电梯，轿厢内有同事催促道：“保安说了电梯没问题，就是灯管有点损坏，不碍事。”
乔伊仍旧迟疑几秒，魏喆凡见状连忙想从轿厢里出去，没等他从里面挤到门口，乔伊咬牙走进电梯。
“乔乔姐，要不我们坐旁边那个吧？”魏喆凡道。
乔伊轻轻摇头，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魏喆凡看出她的神色不太对劲，电梯里人太多，他不好当场问，只能盯着数字显示屏度秒如年。
楼层数字不断跳动，电梯内不时有人闲聊。
“听说贺氏集团的贺总今天要来我们部门谈合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蹭过去看一眼。”一个职业装女性说道。
“贺氏那么多贺总，你说的是哪一个啊？”她的同伴好奇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最上面那个。”
“你说贺家的大少爷？”她的同伴问道。
最先提及此事的那人对豪门八卦不了解，摇头道：“不清楚，反正是权力最大的那位。”
一旁乔伊听见有人似乎在聊起贺天杭，紧绷的神经被分散注意力，脸色稍有恢复。
电梯终于抵达一楼，她急急离开轿厢，站在电梯门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乔乔姐，你还好吧？”魏喆凡担忧道。
“没事。可能是有点低血糖吧。”乔伊勉强笑了笑。
魏喆凡看出她不想提及这件事，只能默默陪着她休息。
“我不太喜欢光线不好的地方。”乔伊缓缓解释道。
她曾经因为贺寅的恶作剧，被困在柜子里几乎一整天，自那之后她便有了轻微幽闭恐惧症。平时她会尽量避免一个人乘坐电梯，有人陪同且光线明亮的情况下还好，像遇到刚才那种光线幽暗的密闭空间，她会难以自控地呼吸急促。
等乔伊带着魏喆凡拿到礼物，魏喆凡提议走楼梯回去。他手中抱着的礼品袋子几乎将他淹没，从乔伊的视角，只能看到几缕银色的头发从袋子后面冒出来。
乔伊手上也提着大包小包，无力帮他分担更多。
“没事的，只要光线明亮就没问题。我平时也是乘坐电梯上班啊。”乔伊道。
魏喆凡还是有些犹豫，直到乔伊借口说提着袋子爬楼梯太累，两人才选了另一台没有出问题的电梯。
下班后，乔伊收到贺天杭的信息，说他正好在她的公司开会，让她稍微等一等。
乔伊想起她在电梯里听到的传闻，推测那两人讨论的就是贺天杭。也不知道谈的是什么事情，需要劳驾贺天杭亲自来这边面谈。
她收拾好办公桌，打算先去车里等待。下楼时，她刻意避开灯管有问题的那台电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下班的同事大多都在一楼离开电梯，只有乔伊一人到负一楼。她本想着只一层的距离问题不大，便按上关门键准备继续往下。
电梯徐徐往下降，抵达负一楼时，电梯门却没有自动打开。
乔伊的心登时提起来，尝试着去按开门键，没等她碰到操作板，“啪”一声，电梯内的灯管完全熄灭，她被浓郁的漆黑瞬间包裹。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加速，只能不断自我告诫要冷静。呼叫铃按钮在操作面板最上方，她摸索着大致的方向想要求助，却发现呼叫铃完全没有反应。
被暂时压制的恐惧突然冲上来，她手指颤抖着摸出手机，左上角显示信号零格。她尝试呼救，没有任何回应。
她被困住了。
一般成年人被困电梯，发现自救无效后，大多会选择耐心等待。因为公司里人来人往，就算倒霉透顶，最多也就被困到第二天早上。
可是乔伊在童年时期留下心理阴影，无法独自待在幽闭黑暗的空间。
焦虑和紧张快速蚕食着她的理智，在黑暗中，她恍恍惚惚仿佛回到十多年前的那个噩梦。
那时她仅仅四岁，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团子。贺家的贺寅从小顽皮，见她长得又瘦又小，开玩笑说可以把她塞进行李箱里从乔家偷走。
乔伊就算小，也本能的知道害怕。她努力想要逃走，却根本跑不过贺寅和几个跟着贺寅玩耍的小男孩。
她挣扎得太厉害，贺寅没能把她塞进行李箱，只能将她推进幽深黑暗的衣柜。
几个小孩用床头柜和其他杂物将衣柜堵住，无论乔伊怎么用力往外推，都无法将衣柜门推开半分。
贺寅带着几个小孩出去玩了，不多时就将柜子里的女孩抛在脑后。而乔伊被困在闷热又黑暗的衣柜里，颤抖着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