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皇子举荐林如海

    果然第二日，林如海就看到邸报上调任宋希耀为兖州府宣抚司，这一下子从从六品升到了从四品，想来里面是有些文章的。

    近来兖州那边风调雨顺，去年是大丰收，按理说不至于有民变。不过很奇怪的是，宋希耀此次调任，真的是很匆忙，这边留了家眷收拾，待收拾妥帖后慢慢去兖州汇合，而他自己已经带了亲随直接上任去了。

    而就在林如海对宋希耀的升官有些疑惑的时候，扬州知府周权，私下来找林如海了。

    周权的父亲周茂，曾是废太子的老师，可太子虽然被废，但周茂本人并未受到任何处罚，而且还能参加朝会上朝行走。因此对于京城的消息，周权比林如海要掌握的更快更详细些。

    周权今日来见林如海，是因为周权得到了一个和林如海有关的消息。

    “林兄，听闻皇上有意，升大人为户部尚书了。“周权今日来，是得了父亲的吩咐的。

    林如海一时呆住，户部尚书？为官者当然也会想一想升迁之事，可林如海着实不曾料到，户部尚书可是正二品，而且目前六部尚书，都是老资历的。

    “原户部尚书丁忧的事情，想必林兄也是知道的。“周权见林如海不相信，继续将自己知道的说了，”而举荐林兄的，是顺郡王。我父亲说，顺郡王是在朝会上当众举荐的。”

    顺郡王？那就是二皇子水泓了。可自己上一次帮着六皇子办差，按理说应该让顺郡王不满意才对呀。不过林如海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大概明白过来：二皇子很聪明啊，他来举荐自己，一来表明他并不介意林如海在扬州为六皇子筹措粮食与银钱的事情，二来还能让天子觉得二皇子是为国举贤，三来，若是林如海是个投桃报李的，少不得他日也要帮助二皇子一二了。

    只是林如海没有想到，这里头其实还有甄家的意思。甄应嘉觉得，自打林如海做了巡盐御史以来，两江盐道自己捞不到什么好处不说，林如海上一次筹粮筹钱没有事先给自己打招呼，甚至于六皇子到了扬州林如海也不愿意透露消息给自己知道，摆明了不听自己指挥的。那倒不如趁机将林如海调离扬州，弄一个他们自己的人过来做巡盐御史。这些年为着二皇子和宫里的贵妃娘娘，甄家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是，而盐道是最有钱的地方。

    因此甄应嘉跟朝中二皇子通了气，正想办法的时候，出来一个户部尚书的缺，这真是想睡觉有人递枕头。更何况，林如海前不久才得了天子的封赏，在三皇子和六皇子跟前也是有些脸面的，二皇子这一次举荐林如海，想来不会在朝中引起很多反对。

    周权也不知道甄家在这次举荐林如海的事情里面扮演的角色，他得了父亲的话，来找林如海，是有些事情，想要拜托林如海的。

    “今日来见林兄，小弟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周权从家里过来时候，就琢磨着要怎么同林如海讲才好，毕竟事关废太子。

    林如海在听得自己可能要升任户部尚书之后，对于周权的来访，大约渐渐有了一点想法的，听见周权这样说，便顺着说：“从轻老弟，你我二人同在扬州做官也有这么些年，彼此为人都是很熟悉的，有什么话，只管讲。“从轻，是周权的字，他比林如海要小一岁多。

    周权想，自己敢来，父亲让自己来，不也正是他们父子二人都相信，即便林如海不愿意答应他们所求之事，也绝对不会泄露出去，更不会想着利用他们。

    “那小弟便直说了。“周权便直言起来，“家父和我，都想拜托林大人到了京中，若是方便，能照顾大殿下子女的，帮忙照顾一二。”大殿下，就是废太子。天子将太子贬为庶人，周权称呼他为大殿下已经不太合理，却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了。

    林如海就知道事情肯定跟废太子有关。有些话，不敢说，也说不好。废太子曾经是天子悉心培养的储君，又几次监国，都做得很出色。可为何会谋反？谋反的真相又是如何？

    但林如海倒是很佩服周茂大人的。这位太子太师当初敢在废太子诏书下达的时候，就当着满朝文武直言谏君，连身家性命和满族荣辱都不顾。

    自古以来，太子这个位置，真的不是人坐的。上头是越不过去君主和父亲，下头又有那么些个盯着你的兄弟。一招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林如海看着周权，长叹了一声。

    “其实就算令尊大人不让你来开这个口，我想我若是有机会，只怕也是会这么做的。”林如海也不避讳，“你也知道，我内兄一家，和昔日东宫有些缘故的。不过如今情形晦暗不明，不应该轻举妄动。”

    周权当然知道，宁荣二府和废太子都有关联。尤其是宁国府，当时的家主贾敬，曾是废太子的伴读。虽然当时谋反的人员名单中没有贾敬，可事发之后贾敬便借口痴迷炼丹，将爵位传给了儿子贾珍，并住到道观里头去了。也因为这样，贾珍承袭爵位，降了很多，只得了一个三等将军。不过考虑到贾敬的身份，宁国府能够保住还有一个爵位，已经实属难得了。

    周权见林如海竟然这样就答应了，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令尊节气，让人敬佩。何况，罪不及子女，陛下并未处置两个孙子，大约还是存了些慈悲心肠的。”林如海的话没有说那么透彻，可周权还是听明白了的。

    天子处置废太子极其党羽的时候，雷霆手段。但对于太子妃和太子的两个儿子，以及太子的姬妾，都没有处罚，只是一家都幽禁在了无极宫，日常衣食还是按照标准由内廷供给的。

    周权见林如海答应了，就松了一口气。周权知道，林如海为人言出必行的，于是起身给林如海鞠了一躬，又笑道：“也就借此机会，先恭喜林兄高升了。”

    林如海摇了摇头：“等事情真的确定下来，再说恭不恭喜的话。在扬州能与君共事，实为我的荣幸。”

    而林如海升任户部尚书的消息，三日后就明发上谕了。

    贾政得了消息，赶紧就要回家将好消息报告给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