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阳餐

    突然来的寒冷让我浑身打着哆嗦。

    殷元君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亮光在那件寿衣上停留下来。

    老人脸朝下，倒垂在房间的屋顶。

    曾经的慈眉善目早已经不见了，猩红的双眼，扭曲的五官，加上手上伸出的尖尖利爪。

    难道这就是老妈平日念叨的厉鬼吗？

    我后退似地退到了殷元君的怀里，他一把抓住我，想用身体把我挡在身后。

    “当心被附身。”元君话音未落，我的身体仿佛被瞬间掏空，犹如置身冰窖一般，瞬间便失去知觉。

    毫无疑问，我已经成功被鬼附身。

    不同的是，我的特殊基因，区别于普通人，普通人被鬼附身，灵魂会被彻底霸占，那些被附身的人，除了外形不同，各方面就和附身的鬼一模一样。

    我却不同，即便被鬼附身，也有一半的灵魂和意识是属于自己的，也就是说，他不会完全霸占我的灵魂，只不过要和附身的鬼抢夺罢了，谁赢了，谁就暂时占了上风。

    此时，是老鬼占了上风，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任凭他一会向上一会向下，窜来窜去。

    眼见殷元君拿出一张黄纸，一根毛笔还有砚台，接下来他把黄纸平摊在桌面上，他难道要和老鬼签字画押？

    老鬼也端坐在他的对面，看着那张黄纸，林飞在写着我看不懂的乱码。

    老鬼时而点头，时而用我的声音发出狂叫，每次狂叫，林飞就妥协一次，拿着蘸着朱砂的笔改来改去。

    “我和姑娘无冤无仇，等我的事了了，我自然会离开她的身体，平时我可以不出来，我那两个逆子过来，我会出来的，姑娘可以做老板继续他的生意。”

    我听的这叫一个懵，也就是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老鬼，经营餐厅的时候是我自己，他想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他了，这哪里行的通。

    那睡觉，上厕所，吃饭等这些生活问题该如何解决。

    只见殷元君拼命地摇着头，把眼前的黄纸团成一团，拿着打火机点燃了。

    当黄纸燃烧的只剩下黑灰的时候，老鬼的手里也就是我的手里，却拿着完整的那张黄纸。

    他看了看，把黄纸团成纸团放在在了手里，用力地摇着头，直到把我的头摇晕了才停下来。

    元君给了我一个眼神，他的鼠眼向上一挑，我马上心领神会，这个习惯，小时候过家家时候已经养成了。

    我马上站起来，随即摊开双手，任凭元君用两根桃木指夹住我的手指。

    钻心的痛感，让我越来越清醒。

    小的时候，每当我缠着殷元君要零食的时候，他都是眉毛一挑，我伸出双手，他就和变戏法一样，变出各种好吃的，至今我都没猜到，东西他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我疼的叫出来声，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老鬼也发出连连的鬼叫声。

    可元君的手劲越来越大，痛感越来越强烈，直到我疼的昏厥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黑天了，餐厅里坐满了人。

    “你个大小姐要是还不醒，这些家伙可真吃人了。”

    我环顾下四周，也是，今天的生意特别好，桌桌爆满，我是该起来工作了。

    殷元君一边教我如何去分辨鬼和活人，一边看着我嬉皮笑脸。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断定哪个是活人，哪个已经是鬼了，眼神一扫，忽见老鬼还是坐在那张桌子旁，静静地坐着。

    我缠着殷元君问，到底他们签了什么协议，老鬼才肯放过我，他总是笑而不答。

    我便也懒得多问，去厨房忙着，这个餐厅想找到伙计几乎是不可能，来了几个应聘的，一个比一个跑的快，眼下里外都是我一人打理，好在今天有殷元君帮忙。

    只见他看向周围，用几个手指摆弄摆弄，便告诉我今晚有17份阳餐，27份阴餐。

    阳餐和阴餐是不一样的，阴餐的面是用清晨的露水煮的，黄酒也是特别有讲究的，要用刻了铜钱的黄纸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待纸与酒浆彻底发酵后，特制的黄酒才大功告成。

    家族酿的这种黄酒，不仅是普通的游魂喜欢，就连阴差路过，也要尝一尝。甚至都省掉了广告费，做到了有口皆碑。

    阳餐则是另一番工艺，面条是蔬菜榨汁和面擀成面条，面汤是用纯净水，尤其那杯酒最有讲究。

    阳餐的酒，当然也是我们自家酿的，粮食发酵，其中加了决明子和一些清心的中草药，喝酒的人会感到心情愉悦，淡忘亲人离去的痛苦，送亲人也送到此为止，从此回归阳间路，继续生活。

    人们常说，阴阳路一别，此生不复见。

    殷元君和我说，头上有红光的是活人，被黑光包围的便是阴人，老妈也和我说过，上餐一定不要错，上反了，活人会死，鬼也会魂飞魄散。

    我细心数了一下做好的阳餐和阴餐的数量，确认无误后，便叫来元君帮我一同端上桌。

    当我走到那老鬼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角，我吓得踉跄一下，不自觉地向他靠近。

    “我再等一个逆子，再来一份餐。”

    我点了点头，快步进了厨房。奇怪的是，厨房的餐具都在相互碰撞着，发出剧烈的声响，无论我怎么去抓，都抓不到。

    “这个可以加工吗？我只吃这个。”我顺着声音望去，殷元君则快速地挡在了我的身前。

    只见一个面目狰狞，五官都在滴血的男人，手里抓着一只血淋淋的手臂，仔细看，是人的手臂，切口处，有乌黑的血一直向下淌。

    这人正是老头口中的逆子，他的大儿子魏彪。

    名如其人，身材魁梧，嗓门似敲钟一般，以至于他的叫声，让周围的桌椅都在打颤。

    见此情形，只见挡在我身前的殷元君一抱拳，“对不住了各位，今天本店的贵宾到了，大家把面吃了，酒干了，该上路的上路，该回头的回头，只能送各位到此了。”

    这种情形有句话形容的很贴切，在我们那里就叫做砸场子。

    世间鬼也怕恶人，活人更不吃眼前亏，只几分钟的时间，各路客官都散了。

    诺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殷元君和我，魏彪还有老鬼。

    按照殷元君教我的方法，我朝魏彪的头顶望去。

    他头顶竟然有2团光，一团红色，一团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