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孤立
身子微微一颤，深夜里的清凉感让叶安迅速自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赶忙起身回头，发现叶天正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看着自己，这才安心的又躺下去。
“还累吗？”
叶天见她醒来，便从案上起身，将遮蔽月光的窗帘拉开，夜间清晖瞬间自那充满欧式风格的窗中洒下，让房间里多出片片光影。
清冷的夜，连带着叶天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冷清，不知道他在这片黑暗里坐了多久，此刻却有些要和它融为一体的架势，若是不努力去看的话，甚至很难发现他就站在那里。
“这是哪啊……”
叶安的声音里透出些许疑惑，对于叶天身上出现的变化，她也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虽然很难用肉眼看见哥哥的身体，但她也并不需要用那种粗浅的方法去看他。
仅仅是靠感觉，能发现他还在自己身边，这大概也就够了。
“这是我一个下仆的居所，虽然不够安全，但加持力度还不错。”
只是犹豫片刻，叶天便将最近发生的事件逐一与叶安都说了一遍，特别是有关于自己穿越时间的那部分，虽然现在来看甚至已经有点久远，但还是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叶安。
“怎么会这样……那些人，也太可恶了吧？”
任何人在得知自己身边的人蒙受如此大变的时候，大概都会在心中生起几分难以置信但又怀带怜悯的情绪来，然而，此刻的叶安既不觉得叶天所说的话有多难以置信，也没生出什么怜悯的情绪，她只是感到愤慨，愤慨那些人为什么要伤害叶天，那雷灵，那些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把他逼至今天这样的地步。
“谈不上可不可恶，我们和他们之间的立场不同，即便是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叶天平静的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的眼神中却自带了一份寒意，想来，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就这样轻易将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忽视过去。
“哥，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
叶安从床上下来，随后穿着睡衣站到叶天身边，窗外瑰丽的异国月色完全无法吸引她，询问的目光直直落在叶天脸上，就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完完全全印在脑子里一般，认真而严肃。
“借助其他人的力量，亦或者依靠自己，至少也要在神殿的锁定里活下来，之后再去考虑别的事情。”
大概是感受到了那有些过于炙烈的目光，叶天也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叶安，随后便是轻轻一怔，原本冷漠的神色也土崩瓦解。
怜爱与怨恨，是的，这样直白的情绪无法欺瞒叶天的眼睛，而那情绪的主人，大概也从没想过要在他面前隐瞒自己，正如过去的很多次一样，将这个人都清晰的摆放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在意她的想法，也不得不顾忌她对自己的期盼。
第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来着，大概是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吧？还真是管用啊。
叶天很有自知之明的叹了口气，随后便伸手捧住叶安的脸颊，双手微微一束，便让她的嘴嘟了起来。
“好像又瘦了？”
略带询问的语气，显然是打算要回避这个问题。
“大概吧，要是哥你不走的话，我说不定就会胖了。”
虽然有些不忿，但叶安还是懂事的将眼神撇开，不再盯着叶天看，毕竟那样的话，就难免会让他有些压力了。
“虽然现在不怎么安全，但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哥我现在或许还不够厉害，但既然你在身边的话，带着你一起活下去也没什么问题。”
叶天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当他双手放下的时刻，叶安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那些人，也很厉害吗？”
叶安眉宇间凝聚的愁云并没有因为叶天简单的安慰散去，这不禁让叶天稍微有点伤心，毕竟以前的叶安对自己可是百分百的信任，只要自己说过没问题，就绝对不会去质疑的。
难道这也是能力带来的副作用之一吗？
心中有些失落的苦笑了下，叶天的动作倒是不停，把手放下来，自己又转过身，看着那夜景的眼神中早已经没有对敌人的寒意锐利，只有和叶安相处时，才会转变回来的温和木然。
“也说不上很厉害吧……毕竟今天出现的那个人她也完全没有伤到我不是吗？”
叶天一遍说着，还一边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的召唤出刻命，让它重新出现在自己身前。
叶天身前是窗户，而窗户外面自然就是一览无余的墙面。
还来不及灵体化的刻命立即的掉了下去，而叶天也没有再给它任何指令，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它重重的摔在地上。
“？”
有些困惑的看着叶天，虽然有些看不懂他到底在做什么，但叶安却懂事的没有去问，只是好奇的看着下方的刻命，像看看在摔下去之后它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然而结果就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哥，你在做什么啊？”
叶安有些困惑的问到，大概是因为叶天反应太过反常的原因，她心中的不解也愈发增强了许多。
“只是在查看我的意外收获罢了。”
叶天笑着摇了摇头，又让刻命立即出现在自己面前，而陷入灵体化，再度返回的它，身上却染上了一层黑色的雾气，而在那雾气之中，却是让人无法看清的虚无。
“黑暗加护，能够让无魂者免疫来源于物质层间的攻击……虽然只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特性，但如果有朝一日它能够暗域结合，距离我想要它达到的强度，大概也不会差上太多。”
叶天一边这样说着，又一边向着刻命那边招了招手。
只见一道漆黑的阴影在叶天手中汇聚，将刻命整个给吸入进去，随后那有着和叶天相似面容的存在便化作一块面上漆黑，点缀着银色光环的怀表出现在他手中。
“很遗憾，我的本意只是让它帮助我击杀那个闯入深渊的匪徒，然而在暗域当中，它却失去了崇高之魂，丧失了让自己更进一步的潜力，现在，我便将它送给你。”
少女接过来叶天递来的怀表，看着叶天现在的神色，却无法弄清楚他此刻的心情。
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但自己却不理解，难道……会是哥哥说给他自己听的吗？
心中有了明悟，叶安便明白现在的自己不该去打扰他，在那黑暗的空间当中，肯定发生了很多自己不能理解，但对哥哥很重要的事情。
“这里已经不是龙国，有很多我们以前没见过的景色，如果你睡不着的话可以到城堡周围走走，记得带上怀表，这附近也有我们的人在。”
叶天这样说着，随后便抬头看向远在天边的月亮，显然也没有要睡的意思。
“我们，回不去了吗？”
叶安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其实，光看那机器出现之后他们所面对的一切便能够小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抱着一些莫名的期许。
虽然已经不苛求将东西都带过来，但至少，还想回去看看。
“如果我们继续留在那里，只会给大地带来更多的创伤。”
叶天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带着抱歉的眼神看向叶安，嘴里的话却是不留情面，彻底封死她想要回去的愿望：“迟早有一天，那些人会调查出我们的弱点，之后便是用那些我们珍视的物件用最小的成本威胁我们，只要我们还对那边有着期待，这些弱点救会成为我们的死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妈她……”
大概是联想到叶天所说的那种后果，叶安也不可避免的变得担忧起来，与之相对的，叶天却总还是维持着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必担心，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调查过母亲的处境，她所在的地方比我想象中还要安全许多，至少在短时间内，我们还不需要担心他的安全，除非有一天和那边的人正式对立，才不排除母亲被他们当做人质的可能。”
“可我们，真的不用先把妈接过来吗？”
“……”
叶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叶安却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端倪。
难道他不想把母亲接过来吗？
之所以犹豫，只会是因为没有能力。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吧。”
叶天这样安慰着妹妹，然而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所谓的“过段时间”到底会是多久。
抛却了“仙”的自己，让刻命失去了灵魂。
还记得“那个人”曾经说过，自己的存在并不是只有一个，如果失败了，轮回再起，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而来自神殿的追杀，是连古神也要为此感到忧虑的状况，单凭自己一人，根本无法和那样的势力相匹敌。
更何况……
抓着窗台的手微微用力，稳固到足以制成宝具的岩石便瞬间碎裂，而叶天，却像是对此毫无所觉一般，眉头紧紧皱着，看向新月的眼神也变得凝重。
真是充满了挑战性的局面啊，希望，到最后还站着的，不要只剩下自己一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