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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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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乐及各郡县在遭受洪水肆虐的同时, 因为防洪点和码头的倒塌,使得沿岸的灾民以及下游深受其害的百姓对此愤愤不满,大骂衙门和县令贪图钱财偷工减料, 才导致这才灾情演变到眼下这般地步。

    扶高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在第一线救灾, 这样的话自然没少听到, 心中是又气又怒, 防洪堤坝和码头的钱他是一分没贪, 如今这口锅子却甩到自己的身上, 如何不让他大发雷霆。

    而真正负责此事的县尉刘承业见势不对, 在一旁低头哈腰极尽安抚之事, 只听他道:“水利之事, 这群刁民懂什么,今年的水势来得凶猛,就连降雨量也要比往年多,堤岸防不住也是预料之内。”

    见到扶高面色不虞地瞪了自己一眼,柳承业顿时噤声,可一旁作为捕头的儿子柳学民却出其不意地插嘴道:“大人,这个工程当时我们请了数名名闻晋中的工匠来参与,工程构造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 如今看来应该是材料方面出了差错。”

    扶高一听,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紧紧锁住了柳学民, 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柳学民和他父亲一样, 长了个五大三粗的样子, 平日里这彪悍的模样倒是唬了不少人,可如今在县太爷这冰冷的眼神下,居然也有点发怂。

    但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自然由不得他退缩, 他咽了咽口水道:“当年这工程是爹负责的没做,但承接交由施工的却是张国富组建的工程队,如今工匠工艺没有问题,那便是材料的问题了,堤坝材料是由咱们平乐县的许家提供,若真要追责,怕是得从许家方面入手。”

    柳学民这话听着好像头头是道,但扶县令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扶县令当然知道柳学民和许家二女儿早就定了娃娃亲的事实,如今柳学民却突然来这么一出,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想祸水东引把许家逼上绝路,顺利推掉许家的婚事吗,这代价未眠太大了吧。

    而一旁的柳承业也没料到儿子突然来这么一出,按理来说,倘若不是因为扶水瑶的事情,没有意外的话,柳许两家的这门亲事几乎是没跑了,可儿子却突然把祸水引到到许家头上,不能不令他大吃一惊。

    更何况,防洪点和码头建设之事,本就是他瞒天过海协同幕后之人策划的,倘若真查起来,这背后的猫腻之事怕是经不起推敲,故而生气地道:“学民,这些没边的事情,你没有证据张口就来,往时是怎么教你的。”

    柳学民这才噤了声不再出声,只留着扶县令一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在这之后没几天,不知是从何处来的风声,城中灾民都在议论纷纷,说防洪堤岸之事是因为当年材料供应的商家许家以次充好,将便宜的材料卖给办差人员,这才使得万阳江平乐段的堤坝和码头在洪水之下不堪一击。

    这消息一传开,许家家主许正德哪里还坐得住,城中流言四起,他现在一出门就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说他见钱眼开,卖出去的材料以次充好,更有甚者还把这次洪涝灾害中死去的难民给算到他头上,让他不寒而栗。

    数日来,许家人每一个都不好过,许琼华也不例外,一出门就被人用骂,更甚者还拿东西砸她,好几次回家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许正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事情要是不处理好,往后许家在整个平乐县都抬不起头来,更不用说还要继续做生意,原本年前已经有好些大单子预定下来,这一波流言过后,这些单子纷纷被撤销,整个许家的材料作坊瞬间陷入了瘫痪之中。

    许正德不得不去找当年跟自己购买材料的张国富,当年衙门将这个工程交给张国富来做,材料购买之事也主要由他协调,许家的材料是分材质等级的,上等中等次等,根据用途和功能不同采用的材料也不同,工程庞大如码头堤岸,自然应采用上等密度更高更强的材料,而一般宅院的地面铺设也根据家庭的具体情况,可能会选择次等材料,没有必要用到太好品种规格。

    当年工程指派来的人指明购买的是次等材料,许正德有询问过用途,但对方却让他不要管那么多,再加上人又是未来亲家公介绍来的,既然是生意的事情,能挣钱生意为何不做,而且自己不卖,他们也是要去别处买,何必让这个钱流入别人的口袋。

    可谁曾想,那防洪堤岸和码头才建设不到五年时间,在这场大暴雨之下,倒塌了。

    这能怪谁!

    许家是万万没想到这把火能烧到自己头上的一天,如今他是处在流言的中心,可真正决策者却逃出是是非非之外,怎能不令人气愤。

    许正德第一时间就去找张国富,毕竟采购材料是他和衙门指派来的,可张国富却闭门谢客,连续找了好几天都是吃了闭门羹,不得已又去找未来的亲家柳家。

    对于柳家,许正德心里其实有些膈应,柳家这些年来若有若无透露的一丝丝优越感,有一种许家赶着上去攀这门亲事似的,如今二女儿早已过了及笄的年纪,因为双方早先就定下了亲事,也办了及笄礼,可柳家这边依然迟迟未动,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许正德原本心中是来气的,可现在遇上这么个事情,他又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他当然知道防洪堤岸是怎么一会儿,不外乎就是那么一回事,拿了朝廷的拨款,找个商家将工程包出去,双方联合起来从中暗箱操作,用低价买进材料,将差额私吞进自己的腰包,这工程要是不出事就万事大吉,真出事又是另外一会儿,在这个事情里边,自己这个好亲家怕是捞了不少油水,可却把自己给坑了一把。

    许正德心中直道晦气,可无奈城中没人听自己解释,现在整个流言已经遍布大街小巷,仿佛自己才是这场洪涝灾害的始作俑者。

    可倘若真追究起来,若是没人帮忙说上一句话,势必还是要惹得一身骚,许正德知道轻重,即便知道柳承业父子是操纵者,但也只好藏起满肚子的抱怨,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柳家去。

    晚上,许正德回到家中,夜已深,家中烛火长亮,推门一看,妻子女儿都在灯下等他归家,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是沉甸甸,未语就先叹了一口气。

    “老爷,此事莫非很棘手,连亲家都没能想办法帮帮我们吗?”

    许正德颇有些不快地道:“你把他们当亲家,可人家却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许夫人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见丈夫催促孩子们去睡觉,心中有些不安,还是让许琼华和其弟许泰先回屋。

    许琼华看着父亲愁眉不展的样子,似乎藏着什么话不好说出口,大抵能猜得出来这事情可能跟自己有关,一副乖巧的样子领着幼弟回屋睡觉,待许泰睡下后又偷偷反身回到房外,偷偷探听父母在说什么。

    “我道是柳承业那边是什么心思,原来是看不起咱们许家,想让琼儿去给他那儿子做妾。”

    许夫人闻言大吃一惊:“他若是不喜欢琼儿,退亲就是,何必要折辱咱们。”

    “男人向来三妻四妾,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懂他的心思?”

    “就算想三妻四妾,可还有哪家的小姐身份还能比咱们的琼儿高,许家就算不是平乐数一数二的富人,但也还是能说得上话,哪家的女儿竟能压我们琼儿一等,要坐那正妻之位?”

    许正德面色凝重,又叹了一口气:“虽不直说,但言语之间我算是看出了,柳家那小子喜欢的县令大人的千金,但咱们许家这边他又不肯放手,看他们的意思,是想让咱们把琼儿许配过去做妾,才答应想办法帮我们禁止流言,还许家的清白。”

    许夫人听到这里,也不禁生气了:“咱们家的女儿可不是生下来去给别人做妾的,他柳学民想纳妾我忍忍就算了,可居然想让我女儿做二房,我绝不答应,就你们男人金贵,非要三妻四妾,琼儿她姐现在夫妻二人不纳妾,不也是过得好好的,你也是,后院两三房还不够,还想纳,如今别人指定你女儿去做妾,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许正德自知踩到母老虎的尾巴,也不敢吭声,但他年轻时风流花心也是事实,可这二女儿是他手心上的宝贝,如今被刘家父子将了一军,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可若是不答应,平乐县防洪堤岸坍塌的事情就算到自己的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躲在门后的许琼华终于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整个胸腔都要炸开了,她知道女大当嫁,自己从小到大也没个喜欢的人,既然小时候已经定下亲事了,到时候嫁了就嫁了吧,而且柳家在平乐也算是个不错的家庭,儿子好歹是个捕头,反正嫁谁不是嫁。

    虽然挺羡慕姐姐和姐夫伉俪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深,可这世上能有几个男人能一生只娶一个女人,只要有钱,谁人不想往后院填充女人,连自己的父亲也是。

    许琼华虽然生来爽朗,向来也不服输,但世道如此,她再要强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可如今知道原来柳家居然抱着这样的心思,即便是做好心理准备,但仍忍不住心中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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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许正德夫妇仍不见许琼华出现,忙遣丫鬟去看看是怎么一会儿,如今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睡懒觉睡到这个时候也太不像话了,可得到消息却是二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而且是只身一人。

    夫妇二人大惊失色,要知道现在外面乱得很,满城都是流民游荡,倘若是别人家的孩子还好,怕是有人认出她是许家的孩子,怕是要糟糕。

    忙派人四处去打探,看看二小姐到底是跑哪去了。

    许琼华确实是因为昨日听了父母亲说起柳家的事情之后才起了离家出走的决心,可她来回就那个几个朋友,真正能投奔的也就明柔。

    近日明柔的一系列举动,整个平乐县几乎无人不知,许琼华知道她就在孔庙派粥,索性也不远,出了家门后就直接往孔庙的方向而去,却不想今日明柔并不在那里,她找不到人,又不想回家,在街头雇了一辆马车前往桐庄而去。

    许琼华没想到的是,她才刚刚上了马车便被人盯上了,一撮衣衫褴褛的流民大约有五六人,偷偷尾随着马车的方向一路跟随,待马车出了城门大约行走两三里地的时候,那伙人趁着马车路过一片荒地,逼停了马匹。

    车夫何时见过这样的事情,一听说这伙人是冲着车上的小姑娘来的,待这伙人将许琼华捉住后,趁着他们不注意赶着马车惊慌地走了。

    许琼华被推到在地上,膝盖磕碰到路边的石头,痛得她眼泪直流。

    拦路的这几人,因为家中有人在这次洪涝灾害中失去性命,流离失所让他们心中充满怨恨,得知防洪堤坝坍塌是因为提供材料的许家以次充好才导致的,故而对许家人恨之入骨,天天蹲守在许家附近,想等着有人落单了再伺机而上,没想到居然蹲到了许正德的宝贝女儿。

    领头的人咬着牙齿道:“许小姐看上去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可知道因为你父亲,我们兄弟几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连饭都吃不上。”

    许琼华吓得浑身发抖,可一听到他们如此污蔑父亲,仍忍不住道道:“我父亲老实本分,做的是公平生意,堤坝之事与他何干,他又不隐瞒欺诈骗取别人钱财,你何不去问问采购次等材料的是何人。”

    男人见她还嘴,忍不住踢了她一脚:“还敢狡辩,你敢说不是许正德卖的次等材料!”

    许琼华被他一脚踢得闷哼一声,更是痛得眼泪直流,但仍硬着脖子道:“材料本就有好的和次的品质,而且各有用途,来人指定要买的是次一点的材料,给的也是次等材料的钱,凭什么我爹要卖好的材料给他。”

    她的这话更是激起了那人的怒火,几个人上前来也不怜香惜玉,冲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许琼华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哪里还有还手之力,抱着脑袋躺在地上痛得呜呜直哭。

    有个男人上前一把扯下她腰间的荷包道:“果然是吃人血的商人,一个小荷包都能装有几两银子。”

    几人分完银子之后,满脸胡子的大汉看着躺在地上□□不止的小姑娘,只见她头发披散下来,露出一张带着星点血污的小脸,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凌乱之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冲着领头的男子道:“老三,这小丫头的父亲害得我们连妻子女儿都没了,我们何不也让他尝尝女儿被别人欺凌的味道,你看这小脸白白嫩嫩的——”

    他话音一落,围在一旁的另外五个人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变了,几人都没有说话,但眼神也紧跟着变得贪婪,一寸一寸地扫过女孩的身上。

    许琼华听到他们的对话,脑子里轰的一声,眼中瞬间失去了光亮,仿佛地狱的大门正在向她招手。

    感觉到自己的脚被抓住,瞬间凉冰冰的触感从脚尖传来,许琼华大声尖叫起来,另外那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就要上来捂住她的嘴……

    就在这紧急的关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从城里的方向驶来,马车停了下来,有人大喝:“什么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事情,还有没有王法——”

    几个流民本就是沿岸的百姓,平日里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如今见有人制止,瞬间就被喝住了,只是见到马车上下来的也是个女子,瞬间又胆子大了起来:“老子如今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王法。”

    扶水瑶远远瞅了一眼许琼华的位置,正好看到那张小脸,顿时吃了一惊,脸色一变,从怀中掏出官府的令牌道:“几条贱命各有死法,我不关心你们想不想死,但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几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扶水瑶常年来和各种人打交道,又经常待在县令身边,身上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几个男人看上去凶神恶煞,可几条细细的腿杆子却在不停地打颤,她两眼一扫心中就已有了考量,张口之时就已经在施威,几个泥腿子何曾直面过这种气势,瞬间眼中已经露怯。

    “还不赶紧滚!”

    随着这一声怒斥,几个人吓得四处散开,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扶水瑶这才将令牌收起,快步走上前,将满脸血污的许琼华抱在怀里,

    看着女孩苍白的小脸和手臂上的淤青,长长的手指抚过这些伤痕,感受着她不停发颤的身子,似乎也能感知到她方才万念俱灰的心情,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庞。

    “许琼华——”

    许琼华呆呆地看着她的脸,慢慢地意识才回归,原本涣散的眼神终于变得集中,想到方才差点受到的屈辱,鼻子一酸,眼泪刷的一下又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扶水瑶这些年跟在父亲身边,走南闯北,见过了不少龌龊的事情,也看过不少惨不忍睹的场面,而眼前少女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不过是被几个男□□打脚踢一番,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见她眼角的泪水一串串地滴下来,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将许琼华揽在怀中,轻轻地安慰道:“没事了,人都被我赶跑了。”

    说完从身后搂过她的腰身,捡过被丢在一旁的鞋子,握着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子套上:“你身上都是伤,我带你回家去找大夫看看吧。”

    许琼华一听到回家两个字,下意识就想到家里要把自己送去给柳学民做妾的事情,脸色又白了一分,猛地摇了摇头:“不要——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想去哪里?”

    “我去找阿柔,扶姐姐你带我去找阿柔。”

    扶水瑶不知道她为什么舍近求远不愿意回家,可她这般坚持,自己本来也是有事去桐庄,一时候不想节外生枝,就遂了她的意。

    本想抱着她上马车,但扶大小姐向来很少干这类体力活,车夫走近想帮忙搭把手抬许琼华上车,但小姑娘见到男人身子靠近,就想到方才那几个流民,身子一缩吓得瑟瑟发抖,整个脑袋埋到扶水瑶的怀中,根本不让车夫和几个随从近身。

    扶水瑶无奈,只好单膝撑在地上稍微一用力,这才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但这一抱免不了会牵扯到她身上的伤口,许琼华痛得直哼哼,那细小的抽泣和□□声音听在扶水瑶的耳中,像是一直受伤的小猫儿一样喵喵叫,让人心疼,在低头看着怀里对方虚弱的样子,和平时她张牙舞爪的小模样大相径庭,更惹人怜爱。

    “忍一忍,等到了桐庄就找大夫给你看。”扶水瑶也软下声音来安抚她。

    许琼华见她难得温柔,更显得委屈,平日在家里哪个人不对她万分宠爱,就连她父亲待她都比对幼弟要好,可以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身上疼痛或许能忍一忍,但柔情的安慰更让她没办法抑制住想哭的情绪,越有人宠爱她就越骄纵,身上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找其他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被扶水瑶碰到的伤口隐隐作痛,于是也忍不住哭道:“你有没有抱过人啊,弄得我的腰好疼,呜呜。”

    扶水瑶顿时头上直冒汗,忙调整了姿势,想让她舒服一点,可惜力气实在不太够,差点就把人给弄摔到地上。

    这下更惹得许琼华浑身疼痛不已,哭道:“你就是故意气我的,你知道我叫你老女人,心里不爽快,就趁这个机会报复我。”

    扶水瑶顿时哭笑不得,哪里有心思去计较她嘴里说的那些胡话,可手臂力气不够大这是不争事实,毕竟她也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但人抱了都抱了,只得咬咬牙将手臂上的娇躯往上托了托,朝马车走去。

    车夫忙体贴地将马车牵过来,只是上车又是一个大问题,扶水瑶颇感头疼,她一个人是没办法将这小姑娘给弄上马车,看着许琼华唧唧哼哼的样子,她迅速朝着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走过来,一把从扶水瑶手上接过人,步子一跨瞬间就上了马车,将人抱进车内。

    许琼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抱着的人被换了,哭闹着不依,待随从下去后,扶水瑶这才上了车,见到小姑娘都这样了还在像个孩子一样发着脾气,整个脸蛋都哭花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道:“不许闹,再闹就把你丢下去。”

    怀中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紧接着爆发出一个更大的哭声:“你居然凶我,”

    扶水瑶何时伺候过这么骄气的女孩子,如今见她这般蛮不讲理,若换做是别人定是要将她丢下马车,可又觉得她此时可怜得很,安慰了几句见她依旧还在哼哼着不松口,就没怎么有耐心了,将她一把搂住,再对她接下来的各种抱怨和哭闹视若无睹,就这样任她一路闹到桐庄。

    然而却被告知叶秋娘和明柔不在,不过扶水瑶和许琼华也来过桐庄很多次,下人对她们二人都很熟,如今又见到其中一人受了伤,忙将她们安置在大院,余掌柜闻讯而来,第一时间叫来大夫为许琼华医治

    一番检查下来,问题不大,除了被那几个流民给踢伤了几个地方,还有背上也是青青紫紫的一大片,其他的倒无大碍。

    扶水瑶松了一口气,大夫回去后很快就派人送来内服和外敷的药,扶水瑶让人处理后转身就要走,却被许琼华一把抓住:“不许走?”

    “如今你已经到桐庄了,这里安全得很,我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办,因为你已经耽搁不少了,你想怎样?”

    也许是因为是扶水瑶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许琼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她却是依赖得很,如今明柔不在,这里一个熟人也没有,见到扶水瑶要走,说什么也不想放开手。

    扶水瑶怎会不知她心里的想法,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许琼华喝了药之后睡了过去,可短短一两个时辰却一连醒了三四次,看样子是被那几个流民给吓慌了神,连做梦都是被侵害的景象,好几次是尖叫着醒来,醒来之后又是一阵哭泣。

    扶水瑶无奈,除去鞋袜钻进被窝,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安慰,有了扶水瑶的贴身陪伴,许琼华这一下终于安稳地睡了过去,没再哭叫着醒来,而被子下边,一直被踩得青肿的小肉手紧紧攥住扶水瑶的衣袖不放开。

    直到接近傍晚,下人来报说明柔和叶秋娘回来了,扶水瑶刚起身,身边的人身子一惊也跟着醒了过来。

    看着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扶水瑶压住心疼道:“小柔和秋娘回来了,我去找一下她们。”

    许琼华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知道,但手上却不松开。

    扶水瑶无奈,刚想让人去请叶秋娘过来,却见二人已经到了门口。

    “华子,你没事吧。”

    明柔看样子是跑过来的,语气中还带着微微的喘。

    见到自己的小伙伴,许琼华心里终于多了些安慰,可也瞬间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于是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明柔忙抱着她安慰,一旁的扶水瑶这才把路上发生的事情大抵说了一遍,惹得明叶二人又心疼又气愤,恨不得现在就出去了要把那几人捉起来狠狠教训一顿。

    许琼华今日消耗了太多的心神,加上药效作用,很快又哭累了睡过去,三人这才坐下来商量事情。

    至于许家的事情,叶秋娘和明柔这几日也听了不少的流言版本,可背后的真相她们并不知道,但叶秋娘和扶水瑶自然不会和外面那些人那么好糊弄,防洪堤岸和青湾码头的建设投入十万两银子,从上至下有那么多人参与,到最后却把责任推到一个材料商人的身上,这种说法也就只能拿来忽悠小老百姓。

    扶水瑶眼下最关心的,也正是这次洪涝灾情和堤岸码头的事情,如今死了那么多人,这些数是必须要上报道京都那边去,死亡人数比起往年要多的多,更不用说其他被洪水毁坏的设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必定会派人下来,扶高作为县令,怕是要被追责。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帮助扶高应对这次追责。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叶秋娘大抵也了解了一些扶县令的为人,在先前那些铺垫之下,她甚至能确定,待灾情一过,明老太爷被毒杀一案,应该就能立案了。

    但如果被追责,严重的话是要被摘掉乌纱帽,那她们前面所做的一切就可能就会篮子打水一场空,想要和新的县令衙门建立关系,怕是又要花费更长的时间。

    因此,保下扶高,是当前最首要的事情。

    几人说这话,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连日来为了赈灾,几人忙前忙后,都感觉疲惫不堪,叶秋娘邀请扶水瑶留下来,并让人收拾了隔壁的房间,她自己和明柔也不回山脚小院了,也跟着宿在这里。

    明柔从老宅出来了有六天的时间,前面两天收工之后确实是被接到衙门去住,后面几天晚上都被阿陶给送了回来,她本身就娇贵,一整天下来跟着众人一起忙活早就累得不行,洗漱完毕早早就睡下了。

    但叶秋娘这边事情比较多,又是准备赈灾的粮食,还要顾及田里的作物,人员的安排,还有其他产业的出现问题她也得马不停蹄地过去处理,因此每次回到家中,明柔早就和周公约会去,她就只能抱着对方温热身子入眠,第二天又早早起来出门去忙活,因此一天下来,能温存的时间就在床上,还在其中一个人已经睡着的情况下。

    如今天气放晴,河水水位正在慢慢下降,险情已经没有几日前那么惊险了,救援工作也有了新的进展,在桐庄这一批粮食的支援下,灾民的情绪得到了进一步安抚,后续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今日叶秋娘带着明柔去了万阳江边查探了一下险情,故而没有去孔庙派粥,期间还遇见了一个诡异的人,那人面目呆滞地望着眼前翻滚的河水,差点就要一头栽进河里去,幸好阿陶眼明手快将他一把拖住才将其拉了上来。

    回来的时候看着那人神志不清的样子,叶秋娘只好让人把他带回桐庄先行安置。

    待两人终于洗漱躺在床上,多日来疲惫的身子躺在柔软的被窝里,整个身心舒服得忍不住发出叹谓。

    明柔侧过身子搂住叶秋娘的腰道:“自上次在赏花大会上一别,你就没有好好抱过我了。”

    叶秋娘闭上眼睛,感受着怀娇软又散发出清香的身子,笑着道:“这几日回家,我都有好好的抱过你。”

    明柔知道她说的是晚上自己睡着之后她回来的事情,嘟着嘴巴不满地道:“但凡是我睡着了不能感受到的都不算。”

    叶秋娘轻轻摸着她头上翘起的几根毛,声音也忍不住放软:“那怎样才算?”

    “就像这样,”明柔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纤纤细腰后背,另一只手则放在枕头下边,小脑袋支起来,枕在她的胳膊上,“这样抱着才算。”

    叶秋娘鼻子里发出轻轻的笑声,她低下头,在明柔的头发上轻轻吻了吻,心中满是怜爱。

    明柔感觉到她的亲昵,抬起头,去寻她的唇。

    黑暗中四片火热的唇瓣像磁石一般迅速地触碰在一起,一靠近就自动张开着含住对方,一吸取到对方的味道,两人都忍不住有些激动,呼吸也变得急促。

    灼热的呼吸喷在彼此的脸颊上,将整个房间的气温一步步推升。

    明柔被喜欢的人亲得舒服,忍不住向她贴得更紧,上边嘴上动作不停,衔住叶秋娘的薄唇拉扯着不放开,时不时伸出舌尖试探着去寻找对方的舌头,两副柔软的身子挤在一起,却仍想还要靠得更近。

    亲吻让人生情!

    多么美妙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唇未分,明柔却感觉到身上的热度在不断地攀升,似乎每一寸肌肤都想着被照顾到,她想起自己以前发烧的时候,整个人就像着火一般,可眼下的感觉却不同,热是热,但却不灼人,至少不会弄伤自己。

    不知道是啾啾放的火,还是自己点燃了早就藏在心底的火种。

    只觉得身子空空的,没有一处着力点,脚尖卷缩着很是难受。

    隔鞋搔痒让人难受,隔着薄薄的衣裳也是同样的道理。

    忍不住想闹,想让她更靠近,她觉得自己的肌肤似乎患上了一种病症,一种如果不被啾啾碰触就会死掉的病症。

    拉着叶秋娘的手,却不知该往哪儿摆,因为没有哪一处不需要。

    “啾啾,——我难受。”

    叶秋娘怎会让她祈求,自然是如了她的愿,好好照顾她,照顾得很到位。

    燥热之中的丝丝火苗让明柔情动不已,单单一个亲吻而已,就让人觉得有点难受,有点舒爽,又有点飘飘然,可真要用什么词来形容,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忍不住像只泥鳅一样在叶秋娘怀中动来动去的,却没注意到身边女人逐渐升高的体温和异样的情绪。

    明柔紧紧抱着叶秋娘,嘴里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

    “啾啾——”

    “啾啾——”

    娇软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粘稠,让人听在耳里忍不住沉溺其中不愿出来。

    怀着小心思躁动着,曲起的膝盖轻轻不知撞到了哪里。

    叶秋娘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发出“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是欢愉的,可似乎又带着痛苦,还有着一点点的撩人。

    明柔被这一声给撩得身子发软,额头上也渗出密密的汗,她觉得自己的膝盖那里,有点潮有点热,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和难以启齿的潮湿感,明柔的脸刷的一下变红了,耳根子也忍不住发热。

    她的这些举动早就被叶秋娘觉察,年长的女人自然更能接受自己身子的变化,她低下头,轻轻贴近了明柔的耳边,就像是要把小姑娘的耳尖给吮进去一般,沙哑魅惑的声音也随之传入耳中:“小坏蛋~”

    明柔原本羞涩的心情在听到对方这句话后,似乎得到了某一种鼓励,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脸在叶秋娘的下巴处啃了一口,完了又凑过身子,在牙印处吧唧了一下,压低着声音娇笑道:“我就是坏,你喜不喜欢。”

    黑暗中叶秋娘轻咬着下唇,却没办法把嘴角的弧度往下压,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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