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两个时辰后。
荣王皇甫明的车驾重新回到了府门口, 他一脸颓败地跨进了王府大门。
夜幕开始慢慢降临,荣王府的大门徐徐关闭。
荣王皇甫明听着身后“轰隆隆”的声音缓缓传来, 直至渐行渐远而逐渐消失,他脸上的颓败已经荡然无存。
他从皇宫到王府来回两趟,一早穿着的亲王蟒袍已经有了些微微褶子,可他行走的身影依然如松如柏,从容又淡然,好似九天明月,悬于天际,不论这人世是否有诸多阴暗沧桑,他永远平静,永远淡然, 永远安之若素。
书房门口,长子皇甫昱和次子皇甫昕已经等在那里。
“父王, ”两人行礼问安, 语气中虽然听不出焦急,眼神中却有一模一样的担心。
他进屋落座, 轻轻抚平衣摆褶皱,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润润干涩的喉咙,这才开口:“有惊, 但无大碍。”
两人这才微微放心。
……
御书房。
“尽忠,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隆泰帝似乎察觉自己有些坐立难安、不知哪里来的焦躁,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腿脚却软得厉害, 仿佛走着路都能当场摔倒。
所以, 有人拿出了看似很确凿的证据,说“仙长”只是荣王找来糊弄他的人,泰隆帝也只是将他关进大牢, 任何刑罚都没有用在他身上。
“——皇上,仙长、不是,那人说——”李进忠有些犹豫,被隆泰帝颇为龙威的瞟了一眼,一咬牙说了出来,“他说皇上最近会有一次灾劫,度过了平安无事,渡不过——”
隆泰帝狠狠皱眉,他突然觉得气闷无比,站起来不停踱步。
可不过短短几息时间,泰隆帝却觉得腿脚虚弱得很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有支撑不住倒下的危险。
“先留他一命,”隆泰帝被李进忠扶着坐回龙椅。
……
两日后,曦玥带着人在正院拜见了荣王妃,她带了一些滋补的礼物,来王府探望瑄郡王。
“……民女得娘娘照顾,现在万事顺遂,都是娘娘恩典。突闻瑄郡王突然抱恙,特来问安……”
荣王妃见面前的小姑娘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好像不但长高了,人也变得沉稳不少。
是了,曦玥十日前,已经过了及笄礼了。
王嬷嬷那时还特地回来商量,是不是请她做正宾。
但那几日不仅是被定了罪的吕御史在范阁老的帮助下翻了案,还是皇甫昱经手的一批运往边境的箭矢出问题的日子,更是刚刚复位的太子气焰高涨的时候,她不愿牵累李府和曦玥,所以只送了礼没有亲自前往。
“……瑄郡王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荣王妃原本心里想着事,可被眼前一本正经的姑娘刻板的说辞给差点逗笑了。
那姑娘大眼睛,鹅蛋脸,脸色红润,皮肤白皙,精神头十分不错,只是她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撇嘴,是不是还要皱一下眉毛,仿佛正在夫子面前背诵最讨厌的文章,指甲上的丹蔻被她随着“背文章”一抠一抠的,差点掰断。
荣王妃眼中笑意,犹如泉水般慢慢漾开,她屏退左右,只留下一个杨嬷嬷。
“好了,曦玥,来,坐下来,好好说话。”
“哎!”那姑娘左右四顾了一番,才声音清脆又响亮地应了一声,开开心心地坐在了荣王妃的身边:“倩姨,我好想你!”
她拉着荣王妃的胳膊,脑袋枕在她肩头,依旧像个小姑娘那样撒娇。
荣王妃眼中又开怀也有感慨,但她未多言:“留下用了午膳再走吧。”
曦玥歪着脑袋点头,眼珠却在咕噜噜地转。
杨嬷嬷犹豫半天想要开口,却听曦玥笑嘻嘻地说“嬷嬷瘦了呢,但更精神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有小丫鬟来报:“娘娘,瑄郡王来了。”
荣王妃嘴里说着“让他进来”,余光却一直瞧着曦玥。
却见她的眼睛犹如夜空的星辰,突然间就亮了,一眨一眨得犹如闪亮的星星,手里不停地抠着丹蔻,还时不时紧紧攥一下衣袖。
荣王妃笑得眉眼弯弯。
脚步声渐渐近了,一直到了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身姿挺拔又健朗,刚刚往门口一站,那股苍劲有力的感觉扑面而来。
曦玥觉得,自己好像又看见了一棵挺拔的苍松,笔直不晃动,挺拔又苍翠。
皇甫晟神色平静,眉宇间比从前更多了一丝沉静,眼神和从前一样,有些清冽,但更多的是从容淡然,他步子很轻但很稳。
曦玥心口砰砰直跳。
她昨天做梦见到他了。
前天也是。
大前天也是!
曦玥看着他,一步步走进,躬身向娘娘行礼,“见过母妃。”
然后,他向自己颔首:“李姑娘也在。”
曦玥心口跳得厉害,三哥哥的视线看过来,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神情很平淡,可她就是从他的眼中看见了笑意、
笑意很明显,像是糖蒸酥酪上面点缀的酥脆的核桃仁,一眼望过去就看得清清楚楚的那种,曦玥心里甜滋滋的。
曦玥赶紧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民女见过瑄郡王。”
皇甫晟微微抬手虚扶:“李姑娘免礼。”
说完,他调转了视线,和荣王妃说了一些退思园要添置几个下人的琐碎事情,然后就行礼告退了。
曦玥看见他从容地离开,看见他的袍角在门边飘起又落下,然后消失。
就在那一刻,曦玥几乎想要跳起来跑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
可是,她知道不行。
舅舅那里有邸报,夫子给她分析时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舅母更是讲话直白。
“荣王府现在是危机时刻,任何人行事不容一丝一毫的瑕疵,否则会引来一群人毫无底线地攻击!”
就是如此,曦玥才不敢开口说要去退思园。
可是,她还是见到三哥哥了。
他没事,就好!
曦玥眨眨眼,眼中水雾散去,她继续开开心心地和娘娘说话。
……
“噗通!”
一条鲜红的大鲤鱼,甩着蝶翼一般的大尾巴,身姿摇曳飞跃出水面,在湖面甩出一连串的水花后,又优雅地跃入水里。
湖面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午膳后,正午阳光正烈,水花溅起又落下,犹如下了一场五彩细雨,水面波光粼粼,似乎九天星辰落入凡尘,细碎的亮光此起彼伏,耀眼至极。
“阿明阿明,你看,大鲤鱼好像认识我!”曦玥坐在她以前经常坐的大石头上,眼睛看着不断跃起又落下的鲤鱼,开心地眼睛一瞬不瞬。
她清脆的声音引来湖面成鸟儿群结队地飞过来,在她头顶盘旋鸣叫。
“叽叽喳喳——”
“哈哈哈,小鸟小鸟,你们也认识我呀!”
曦玥开心的拍掌,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湿漉漉的,突然间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她低头合掌,在心里默念:大鱼小鸟,求你们保佑王府平平安安,曦玥不求别的,只求平平安安!你们也要开开心心,每天开心的戏水和唱歌!
睁开眼,曦玥转身朝远处那座屹立的小楼望去。
依稀看见,小楼窗户大开,似乎有一道浅色的影子站在窗前。
太远了,看不清,但这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曦玥牢牢看进了眼里,深深记在了心里。
她眼眶热热的,她张开嘴,无声地喊:三哥哥,曦玥想你。
她喊了好几遍,那道身影似乎能听见一样,她喊一遍,身影就微微动了一下。
曦玥心里开心起来,三哥哥听见了,他应该也在说:曦玥,我也想你。
转身,曦玥又看看波光粼粼的湖面,轻轻地吸吸鼻子,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下一刻,远处的小楼里,窗户边的身影也消失了。
……
没几天,太子为皇上用心头精血抄写经书的事情扩散开来。
范阁老在朝上神情激昂,洋洋洒洒说了太子一箩筐的赞美之言,甚至最后老泪纵横地喟叹“太子至纯至肖,乃皇上之福,社稷之福!”
几乎一大半的朝臣立即附和,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隆泰帝心情愉悦,看向太子皇甫朗的眼神充满了欣慰,他当场宣布恢复太子监国,朝中大事,由太子决议后再送往御书房。
然后,第二天,就有御史弹劾皇甫昱行事鲁莽致使送往边疆的箭矢无故失踪,又弹劾皇甫昕审案草菅人命,隆泰帝虽然脸色不虞,但总算没有松口给他们当场定罪。
皇甫晟借口中毒还在恢复没有去太学,荣王父子三人下衙越来越晚,皇甫昕甚至还忙碌到曾经连续几天都歇在了衙门里。
荣王府门口门可罗雀。
……
“皇上,瑞郡王求见。”李进忠弓着背,声音放到最低。
泰隆帝刚刚还在批折子,没一会功夫竟然头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
“皇上?皇上?”李进忠喊了好几声,才见隆泰帝突然惊醒。
“何事?”隆泰帝强自镇定。
从登基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在御书房坐着批折子睡过去的丑事,对他而言,不可饶恕。
可是,困意笼罩时,泰隆帝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
如今,太子监国,只有重要却无法决断的事情才会到他御案之上,可谓休息时间充足。
可隆泰帝却感觉乏力感越来越明显。
“让他进来。”隆泰帝将疑惑深深埋藏心中,宣了嫡长孙。
“拜见皇祖父,”皇甫昌一瘸一拐地进来,恭恭敬敬磕头。
隆泰帝微不可查地蹙眉。
太子和他所出所有子女的样貌,均随了矮胖黝黑的皇后,一点也不似自己年轻时的丰神俊朗傲然威严,甚至连骨子里的皇室贵气,太子也是他从小一点一滴手把手教出来的,而太子所出子女,哪怕是嫡子,都没有继承他半点皇家威严。
“你有何事?”隆泰帝看着肥脸细眼的嫡长孙,自从他和皇甫晟打架腿伤之后,一见他心中没理由有种烦躁的感觉。
皇甫昌笑容有种毫不掩饰的谄媚:“托皇祖父洪福,孙儿的腿伤快要痊愈了。孙儿腿伤的几日也没有闲着,一直刻苦读书,空闲了和父亲一起焚香祝祷,让老天爷保佑皇祖父身体康健。”
隆泰帝眼神有些淡漠,但他心里告诉自己,皇甫明的外祖是国子监的老祭酒,母妃是当时第一大才女,而范阁老虽然博学却也不能和老祭酒相比,皇甫昌言谈粗俗一些也无甚大碍,性子沉稳些能接替太子做个守成明君即可。
皇甫昌心里有些飘,这几日东宫顺风顺水,他就心思活络起来:“皇祖父,孙儿想求个人。”
皇甫昌没等隆泰帝开口,直接乐滋滋往下说:“孙儿想纳个侧妃,就是原永嘉侯的嫡长女,现在回归李氏一族的李曦玥。”
隆泰帝一听,狠狠皱眉:“为何是她?”
皇甫昌心说皇甫晟那个兔崽子差点把我给废了,嘴里却冠冕堂皇:“孙儿之前有个贴心的小宫女生病死了,是李曦玥的妹妹,孙儿是个长情之人,想纳她为侧妃,也算是有个念想。”
原本一个商户之女,给太子的嫡长子做侍妾都不够格,但隆泰帝想起之前答应过皇甫晟要好好考虑赐婚的事,脸色有些沉,并没有答应。
皇甫昌也不怨,说了几句奉承话就离开了。
隆泰帝心里郁结,太子的嫡长子如此做派,哪有明君之相。
他心中略有忧思。
……
“……皇上?皇上?”李进忠声音越喊越大,可龙塌上之人没有丝毫动静。
”皇上!皇上!皇上!”李进忠撩开幔帐,大声喊起来。
可是,隆泰帝看上去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却如同昏死一般,任凭他如何叫喊都没有醒过来。
李进忠满头大汗没时间擦,悄悄传来了老院使。
老院使给隆泰帝诊了脉,然后,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思量一番,老院使掏出一个药丸,给隆泰帝强服了下去,然后,开始施针。
一刻钟后,隆泰帝才幽幽转醒。
眼看就要早朝,隆泰帝脸色阴沉,言简意赅。
“是何原因?”
“皇上,似乎中毒。”
“何种毒,什么时候开始中毒?”
“皇上,您的起居之物以及膳食,都曾严查,老臣猜测,乃是两种分开无毒相合有毒的毒物所致,但老臣不知皇上身边有哪些贴身的起居之物是新增的,所以不能确定。”
“朕去早朝,让李进忠带着你搜查寝殿。”
……
早朝上,范阁老依旧引经据典,斗志昂扬。
隆泰帝一边听,一边想着其他事。
老院使是他心腹重臣,从太子起就一直是他心腹,且皇甫晟前段时间据说中毒高热昏迷,没有他的旨意,皇甫明亲自上门请了三回都没有请动他为皇甫晟看诊,最后是皇甫明自己府上养着的江湖郎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解了毒。
老院使说的新出现贴身之物——
放在枕边的佛经!
太子用自己心头精血为他焚香沐浴后抄写的佛经!
隆泰帝心中一惊,表面不动声色。
匆匆下朝,刚回到御书房,李进忠脸色不对,他皱眉低声回禀:“皇上,老院使拿走了您的玉枕,和您放在枕头边的佛经,你惯用的青玉云纹茶盏也拿走了,说是最多三天,一定找到缘由。”
隆泰帝心中一凛,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
这一晚,没了佛经的隆泰帝睡眠又开始不安稳起来。
直到二更才将将有了睡意。
谁知,刚要朦胧睡去,外面传来一声脚步声,隆泰帝睁开眼睛。
一会后,李进忠声音出现:“皇上,刑部大牢里关押仙、那个人的牢笼处,半夜出现亮光,牢头以为走水,一群人拎着水桶冲进去,只看见那人浑身发光,牢头走近时,亮光才渐熄。牢头听那人自言自语,说什么真龙天子之大劫难终将有惊无险地度过,他感应天道,功德无量即将飞升——”
隆泰帝倏地睁大眼睛。
这个仙长是他自己在一堆古籍中推演方位,出动了御林军才将他请回来的。
荣王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伸到他的御林军里。
仙长来了之后,不求功名,不要利禄,每月且只有仙丹三颗,也让他多年未有音讯的后宫有了喜讯。
只是,他终究没有留住而已。
失眠之症,佛经,昏睡不醒,发现端倪,度过大劫?
隆泰帝起身,吩咐将仙长重新请回去。
半个时辰后。
“皇上,漏夜前来,更深露重,对龙体无益,请回吧。”
“仙长,朕——”
“皇上,您的劫难已有转机,且就算没有转机,老道也会拼尽一身修为功德,为您成功渡劫,回吧。”
“……”
隆泰帝不知道为何,对着这个在刑部大牢里待了大半个月,衣衫不整却依旧精神矍铄老道士,竟然不顾自身威仪情不自禁地拱手一礼。
老道却已经双目微阖,不再看他,也不再多言。
……
闹市人多,马车行得缓慢。
曦玥坐在马车里和阿明聊天:“马天宇的岳父据说是个私塾的夫子呢,他选了这么个亲事,应该想着后代能培养几个读书人吧?她的娘子还只有十三岁呢,这么小?”
阿明笑:“姑娘,十三岁哪里小了,一般人家都是十一二岁开始相看的,细细挑个一年甚至两年才定下,十三岁已经晚了。开始走礼到成亲,期间没个一年多,哪里能完成。真到成亲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五六了。别人家的姑娘,十六岁都是孩子的娘了。哪里就晚了?”
曦玥弯起眼睛笑,“我也十五了,等圣旨下来就能和三哥哥成亲了,真好!”
阿明嗔怪地看了一眼:“姑娘,悠着点,哪有把婚事挂嘴边的姑娘家!”
曦玥瞄了一眼阿明:“说一下又有什么关系!阿亮大大方方回去王府看何侍卫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顾侍卫偷偷给你送了东街最好吃的酥饼,你还给她做了一双鞋呢!”
阿明脸都红了,低头把一旁趴着的大黑抱在怀里,顾左右而言他:“大黑越来越威武了,出门都能当侍卫了!花花却只能在家里睡觉!”
“喵呜——”大黑最厉害!
曦玥抿嘴笑,不再打趣阿明。
突然,马车剧烈晃了一下,似乎是遇到什么事情急停了。
阿明刚要询问,却听见有个陌生的尖细声音响起:“马车里是李曦玥李姑娘吧?请随我去东宫走一趟,我们瑞郡王要见你!”
听声音,是个太监。
可这个声音太不友善,里外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和不可一世。
曦玥大惊,她有些后悔阿亮不在身边时,也没有多带几个侍卫。
她侧身微微撩开帘子,只看见一群挎着大刀的侍卫,正凶神恶煞地围着她的马车。
瑞郡王?太子的儿子?要见她做什么?
“快点,磨蹭什么?嘿,还敢哭丧个脸!东宫的大门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你家姑娘是上辈子积了大福气,否则,我们瑞郡王哪里能看上她?走走走,快点,赶个车子都磨磨唧唧的!”
曦玥后背都是冷汗。
瑞郡王她听夫子和舅母都说起过,是太子的嫡长子,被太子妃惯得无法无天,身后有强大的外戚,床榻边有一堆的宫女!
学问一般,但身手不错,现在在巡防营里任都统,可见皇帝老爷也很看重他。
马车根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曦玥几乎能听见自己胸口传来的“砰砰砰”剧烈跳动声。
今日这一去,可能从此都不能再出东宫!她与三哥哥就是永别!
她可能被皇甫昌玩腻了马上丢在一边,被太子妃撕扯碎片丢进湖里喂鱼,也可能被皇甫晟身边的正妃、侍妾一起弄死丢进枯井里慢慢腐烂,或者,还会被皇甫昌当做报复三哥哥的工具,一边羞辱她一边向三哥哥示威。
曦玥一边想着最坏的下场,一边心思急转。
是她自己不好,太疏忽了,但是不怕,她还有希望。
还没到最后一刻呢!
就算到了最后一刻,她也不会放弃!
跟着她一起去马家的只有一个车夫和一个管事,但他们现在根本不敢开口,更不敢抵抗,但是,她还有一个最贴心的伙伴。
她从脸色煞白的阿明身上抱过大黑,从身上解下一块猫咪玉佩,放到大黑鼻尖让它嗅闻。
“大黑,去找三哥哥!”
“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