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他压低声音, 告诉小厮:“我们大人,被皇上打了八十大板,全身血赤糊拉的, 到现在已经请了五个郎中了, 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小厮越听脸色越白, 赶紧作揖感谢侍卫,然后踉踉跄跄回到轿子边, 差点一头就撞到了轿子上。
“侯爷,侯爷,不得了了,马老大人被皇上打了板子, 打了板子啊!”小厮说话都不利索了。
赵志明微微撩开帘子,一脸不悦:“武将打几个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瞧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本侯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小厮只想狠狠跺脚:“侯爷,八十大板, 打了八十大板呢!”
马老大人今年可都六十有五了,若是二三十板子,那叫惩罚,八十大板,那叫要人命!
皇上是铁了心要马老大人的命啊!
赵志明一听,也有些慌了。
刚才的不悦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恐慌和不知所措。
“快,快走,快走啊!”赵志明一连声的吩咐。
小厮傻眼。
侯爷,马氏没有被休, 也没有合理,您还是马老大人的女婿呢,这都到了府门口,知道了老丈人的情况,怎么也得进去问候一声吧。
这、这落荒而逃,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慈心堂。
汪氏正靠在塌上,闭目养神。
她眼皮时不时都要抖一下。
之前去王府接人,管事几人根本没有见到四丫头的人,具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蒋氏还是在昏睡,沉媚被杨吉稍稍改动,昏睡后能用药刺激着醒过来,所以太医断定不是中了沉媚之毒。
皇甫昕之前在府里大肆盘问海棠居的下人,应该也问不出来什么。
她在脑中一一理着思绪,觉得哪里都想到了,不会有什么纰漏。
可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安,仿佛筑好的围墙,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人凿开了洞。
有小丫头慌慌张张来报:“太夫人,太夫人,不、不好——”
汪氏沉着脸打断她:“好好说话!”
小丫头咽咽口水,镇定一下,终于把话圈了:“侯爷回来了,他、他在府门口下马车的时候,摔、摔了一跤——”
汪氏大惊:“可有大碍?”
小丫头摇头:“没有,没有,额头破了点皮,已经被人扶着进来了。”
汪氏吩咐:“快去找郎中,快点!”
有人领命而去。
“哎呦,疼疼疼!你轻点!”赵志明对着老郎中一脸龇牙咧嘴,“你会不会治伤啊,手脚这么重!”
老大夫在心里翻白眼,脸上却不得不恭敬赔笑:“侯爷,您伤口流血了,敷了伤药的确有点疼,您忍一忍,忍一忍就好!”
赵志明额头的伤包好,黑着脸让小丫头送老大夫出去,他才丧气地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汪氏。
“什么?!”汪氏也大吃一惊,光想着皇甫昕了,没注意打听其他的。
“你、你就这么回来了?”汪氏对嫡长子的做法,更加吃惊。
“是、是啊,难道还要让别人觉得,我们侯府和马府同流合污吗?不应该是早点斩断关系,好及时避祸吗?”赵志明对母亲的惊讶也觉得很意外。
“你、你!”汪氏气得两眼发黑,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皇上只是打你岳父板子,却没有下圣旨抄家,就是说,你岳父只是差事上让皇上不满意,或者说,皇上就算要弄死你岳父,但没有站得住脚的由头,只能打多几个板子了事!”
汪氏气得脸皮子发抖,一张老脸黑得根本不能看。
赵志明也气愤不已。
他刚包扎好的额头,又开始疼了,他捂着突突直跳的额头,忍不住忤逆母亲。
“不管马宏是不是被皇上厌弃,皇上打了他一个老头八十大板还不够表面皇上心意?母亲,马府的这一趟浑水,我们侯府何必要跟着一起去淌?明哲保身不是错,万一皇上认为我这个女婿和马宏一样是个大逆不道的,也来个八十大板,娘啊,您就见不到我回府了!”
赵志明就算挨了一巴掌,也要梗着脖子违逆汪氏。
好家伙,他可不想去挨八十板子,一点也不想。
马府已经岌岌可危,他眉头微微一皱:“母亲,不仅马府我们侯府不可再亲近,就是那马氏,也留不得了!您还是早早下手吧,四丫头根本就不会顾及马氏,留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还会连累我们。”
汪氏脸色铁青,嘴唇紧抿,看着长子不说话。
赵志明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他见母亲一言不发,直接说:“您若是不便,让儿子来出手即可,这样的贱妇,留着也只会连累我们侯府,早点解决,也早点干净!儿子看着她就心烦!”
荣王妃听了香香的话,沉默了好久。
久到香香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好像有些不开心的娘娘,打算可以再小小退一步:“那个,倩姨,若是小碗的话,香香可以只吃五晚半。”
荣王妃眼角起了水雾,但她很快眨眨眼就让这水雾消散了,她缓缓揉着着香香脑袋,声音和眼神一样温柔:“香香问过赵先生,如果他说可以,倩姨也同意。但是,有一点,不管是吃几碗,一定要注意多多用牙粉楷齿,香香可要记得。”
香香频频点头。
然后,她带着一脸复杂的王嬷嬷,和两只猫,高高兴兴地回了春归苑。
下午练武之后,吃了一碗糖蒸酥酪,香香马上楷齿漱口,防止自己牙齿坏掉。
她对着铜镜张开嘴巴,左右左右地摇头,看着自己尚且洁白整齐的牙齿。
她小声嘀咕:“没有牙齿很可怕,牙齿坏掉也更可怕呢!”
赵老先生说最多可以吃三碗,香香老老实实接受了,但赵老先生说可以吃其他的小点心,让她这个“习武之人”身体棒棒的。
香香听得云里雾里:“这……也行?”
赵老先生一脸得意:“用老夫补气补血的小方子,腌制出来的小肉脯,一定让你这小丫头长得比那铁塔还壮实!”
香香“嗯嗯”地连连点头,小脸上都是期盼。
再看王嬷嬷,脸上已经比涂了墨汁还黑了!
这老头,净瞎说!
姑娘若是比那铁塔侍卫还壮实,那还了得!
晚上刚掌灯的时候,皇甫昕带着个低着头的小太监,踏着夜色来到了春归苑。
香香看着二哥哥最近一直不曾消下去的黑眼袋,又看看身后陌生又熟悉的小太监,她惊呼出声:“月亮姐姐!”
三人在小花厅里坐下喝茶,待嫁的杨明月又偷跑出来了。
她细细地问了香香中毒的经过,她一脸后怕:“还好,中毒不深,原来的杨老院使没了之后,整个太医院对这个毒药可都是束手无策的。香香你昏睡好几天,可真是受苦了!”
她很郑重地递给香香一个小荷包:“这是我母亲特地求来的平安符,你好好收着,保佑你以后平安顺当。”
香香笑着接了,“月亮姐姐替我谢过杨夫人呢。”
杨明月点头应了,余光却瞥见坐在一旁,如往常一般沉默寡言的皇甫昕。
“昕哥哥?”杨明月轻轻扯他衣袖。
皇甫昕微微颔首,示意他知道了。
香香不明所以,却见皇甫昕缓缓起身,往边上跨出一步,微微整理了衣衫,向香香拱手,作揖到底。
这么大礼?
香香傻眼,她不安地问:“二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皇甫昕起身:“香香,二哥多谢你。”
多谢你找到了那只镯子,发现了禁药沉媚的宝贵线索,为蒋氏中毒、为禁药沉媚还在宫外害人、为长公主府和侯府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害人,甚至他们为太子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都找到了突破口。
香香更加糊涂了:“谢我?谢我什么啊?我睡了好多天,什么都没做啊?”
杨明月无奈看了皇甫昕一眼,简单解释了。
香香连忙摇头,她一脸认真地解释:“不是我找到的,是大黑和花花呀,真不是我,真的,二哥哥要谢就谢大黑和花花吧,和我没关系的,真的,真的。”
皇甫昕看着香香一脸紧张地赶紧解释,仿佛“冒领”两只猫的功劳,是多么可耻的事情。
这个实诚的小丫头!
皇甫昕多日来一直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几分,寡言少语的他难得又多说了一句:“既然他们是香香养的,你受之无愧。”
香香疑惑:“可以吗?”
皇甫昕沉默颔首。
送走了扮作小太监的月亮姐姐和二哥哥,香香来到窗台前抬头看天空。
娘娘来过了,大嫂嫂、二哥哥和月亮姐姐都来了,三哥哥怎么还不来呢。
阿亮说三哥哥已经回府了,还来过春归苑看她,在她睡得很熟的时候。
可她不知道呢。
小德子公公说三哥哥之前有事出府了,那应该是很忙很忙的,那么,自己现在过去找他,应该不太好吧?
不过,她就是只看一眼就走,不喝茶,也不吃小点心,就说几句话就走,应该会很快的,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这样应该可以?
香香有些纠结。
最后,还是想不好,洗漱一番就安置了。
唉,明天再说吧!
月亮当空时,何进匆匆进来。
“爷,是侯府那边的消息。”
皇甫晟忙碌了大半夜,幕僚们刚刚散去,他才得空稍微缓一缓。
接过纸条,慢慢拆开,一行细细的小字透露了侯府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甫晟熬了几天,眼睛通红,微微垂着的眼帘遮掩了一抹冰冷的残忍。
他声音有些沙哑,更多的是如冰霜一般的冷意。
何进仔细听着。
“让刚醒过来的马老大人,也知晓这个好消息吧。”
“他马府教出如此优秀的女儿,这么能这么不清不楚的就死了?”
“庄子上休养?”
“那就让马老大人好好看看,他这个宠爱有加的庶女,是如何在庄子上的薄棺里,好好休养的?”
天边微微浮白的时候,皇甫晟揉揉眉心,起身离开外书房回退思园。
清早尚有皑皑薄雾,春日的缕缕微风里还有一丝凉意,皇甫晟脚步不急不徐,让那一丝凉意轻轻吹拂忙碌了一整晚,有些微微晕沉的额头。
小德子在身后跟着,因为又熬了一宿,脑袋里像是塞了浆糊,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
“哎呦!”
他昏昏沉沉的,踩着石子差点扭了脚,嘴里低低惊呼。
皇甫晟侧身瞧他一眼:“回去就休息吧,白天不用伺候了。”
小德子脑子几乎转不动了,傻傻点头。
皇甫晟进了二门,径直往里走,边走边缓缓整理脑中思绪。
太子去了冷宫,可他暗中的势力却并非停止活动。
这些年,太子有母族范氏一族在后面支撑,范阁老年近七十依然得皇上信重,且学生弟子满天下,实力不容小觑。
范氏一族乃江南望族,早年耕读传家,后来出了好几个进士,渐渐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再后来,又有先后有两位姑娘进宫成了皇后,范阁老还进了内阁,范氏一族可谓长盛不衰。
如果说,范阁老的表妹瑞安长公主是为了女儿在前面冲锋陷阵,那么,范阁老就是背后运筹帷幄之人。
皇甫晟细数朝中四个阁老。
范阁老早年受过挫折,为人极为圆滑,长袖善舞,在揣摩皇上心思方面,无人能比肩;而杨阁老仕途相对则平顺,儒学思想极重,一生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放在所有事情之先,虽然仕途沉浮多年,但依旧还存着一丝耿直。
另外两位方阁老和李阁老,则更为老辣稳妥,只会观望,从来不会站队。
如今太子的有力臂助瑞安长公主虽然一朝倒台,可只要范阁老依旧矗立不到,长公主依旧有起复的一天……
皇甫晟突然顿住了脚步。
前面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呆呆站着不动,正看着他。
不知是因为雾霭笼罩着她,还是因为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看不清,皇甫晟觉得那到身影仿佛若隐若现,不甚真切。
香香从正院给娘娘请安会春归苑,途中看见三哥哥正缓缓走进。
因为有些雾气,香香没有看清眉眼,只看见一个着黑色衣袍的瘦长身影。
但不用看清眉眼,香香也知道眼前的人是三哥哥。
三哥哥好像是从遥远的山巅走来的,带着微微清凉的山中雾气,随这他渐近的脚步,宽大的黑色衣袍在清晨的凉风中轻轻摆动。
有那么一刹那,香香觉得眼前的三哥哥像是一只老鹰。
天空里单独飞来飞去的,翅膀长长的,飞得很快的,黑色的老鹰。
老鹰可能会在头顶盘旋,也可能会一下子就飞过来。
它嘴巴弯弯的,眼睛看上去还会很骇人。
香香微微摇晃脑袋,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晃掉。
“三哥哥?”香香见他站定不动,看着自己不说话,她疑惑地喊了一声。
“嗷呜~”
“瞄呜~”
清脆的声音加上猫叫,皇甫晟从面无表情的微微愣神中,回过神来,一人两猫的组合,让他昏昏沉沉的感觉,突然有了一丝轻松的感觉。
“这么起这么早?”他脸上恢复一丝温和,边走近边问,声音依旧清冷沙哑,只是多加了一些关怀。
“嗯嗯,我这几日得起早一点呢,”香香一脸严肃,非常认真的样子,“我刚刚去给倩姨请安,然后和夫子学功课,睡了几天,功课拉下很多呢。”
皇甫晟想了想,并未说什么“多休息几日没关系”之类的话,只淡淡“嗯”了一声。
虽然学的课业还很粗浅,根本不用学什么深奥的八股文章,每日的功课也不过写几篇大字,但小姑娘很认真,很好学,他就不会阻碍她。
只要她愿意学,只要她还想学,他就一直支持她,鼓励她。
“退思园的库房,之前整理出来一些印着图案的宣纸,待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皇甫晟说话时,略微有些睡眼朦胧的眼睛里突然染了笑意。
那是他小时候,父王从江南给他淘换来的。
上面有花鸟鱼虫,还有仕女图。
“……父王,这条鱼眼珠太大,还有,那朵花蔫了吧唧的,这也太难看了,儿子自己作画,都比这好看一百倍!儿子不要……”
“嘿,你个混小子,你大哥二哥这么懂事,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混蛋傻小子,站住,吃本王一掌,本王要好好教训——哎哎、站住……”
皇甫晟眨眨眼,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抬手狠狠捏了捏眉心,让昏昏沉沉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脸期待的样子,他突然又加了一句:“还有一把红缨枪!”
香香对突然收到礼物十分开心,她大着胆子问:“那我可以现在就跟着三哥哥去拿礼物吗?”
万一三哥哥忙起来,又出府了怎么办?
皇甫晟微微颔首:“可以。”
皇甫晟略略快走几步,来到小姑娘的身边,两人并排并一起往退思园走。
五人两猫的组合,奇怪却很有趣。
左边是两只猫,右边是歪歪扭扭的小德子,身后跟着阿明和阿亮。
花花喜欢追逐大黑的尾巴,还会发出奶声奶气的“咪呜”声;
阿明盯着大黑不让它欺负花花;
阿亮一把抓住了晕晕乎乎的小德子的衣领,没让他直接闭眼睡死在半路上;
香香叽叽喳喳开始说话:
“……三哥哥,你教我的武术我练得很好呢,你能接着再教吗,上次只教了这一招,我就去侯府了,好可惜呢……”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练武的,我身体棒棒的,跑得飞快,比永嘉侯跑得块多了!”
“他呼哧呼哧地喘气,像大黄那样把嘴巴张得老大,跑几步就要停住歇一歇,可是他还是跑不过我……”
“呀,三哥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啦……”
皇甫晟听着小姑娘说话,头上似乎还有鸟雀在叽叽喳喳地叫,似乎……听上去还挺不错的,很悦耳!
他微微垂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缓缓移到身后,有亭台楼阁,有大树小径,耳边有轻微的风声,鸟儿的叫声,以及小姑娘的清脆的喊声。
皇甫晟觉得自己应该是喝了一口清茶才离开外院的,可喝了这口清茶,就仿佛酌了一口美酒,脑袋有些晕,但心中却又一种舒畅的眩晕感。
他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略略站定后,很自然地抬掌将小姑娘的手轻轻放进自己手心,松松地握住,然后放缓脚步,牵着她朝退思园而去。
听说小姑娘放出狠话,说要一天吃六碗糖蒸酥酪,还要和阿亮一样打败他的侍卫统领、王府侍卫中的第二高手何进,皇甫晟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那是何进脸色涨红,“属下、属下……十七她……”半天都没支吾出什么话来。
皇甫晟心说,他的小姑娘真是志向远大!
前面两人牵着手带着两猫渐渐走远,后面几人差点顿在原地。
小德子脚步一顿,瞌睡都醒了一半,他狠狠揉了揉眼睛,然后又见怪不怪地跟了上去。
阿明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阿亮突然想起了何进这个呆头鹅,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权当对着呆头鹅了,然后,迈开步子几步就跟上了。
香香发现自己的手突然在三哥哥掌心里了。
她眨眨眼,低头看看手,又抬头看看三哥哥。
好像和刚才也没什么不一样,就……三哥哥的手真大,真暖和。
然后,就又自顾自继续说话了,“我今天下午能来学武术吗?”
“啊,对啦,三哥哥要送我红缨枪,是那种长长的杆子,上面有小刀的,还有大红流苏的,很威武的红缨枪吗?”
皇甫晟发现他就淡淡应了一声,小姑娘就开兴得不得了。
“哇,我要好好学红缨枪,我要想三哥哥那样,飞到树上——”
太阳渐渐升起来,暖融融的阳光撒到每个人身上。
一个着瘦高的黑衣少年,沉默地牵着身边一个活泼的粉衫少女,身后跟着两只打打闹闹的猫,缓缓往退思园而去。
少女的声音清脆犹如银铃。
“……三哥哥,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在梦里看见你了呢。”
皇甫晟心头一紧,竖起耳朵听她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