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城
一颗小脑袋从墙上剥落的灰砖里伸了出来，警惕地看了半天，发现没有异样才闭上眼睛松了一大口气。
这里的墙就没有一只脚踹不开的，不少摇摇欲坠的胡乱搭建，都有着神奇的支撑让它不至于倒下。
有的是木棍，有的是垃圾堆，有的干脆就靠旁边的房子。
而知道哪面墙真的能踹，哪面墙踹了会被打死，就只有相当了解贫民窟的人才知道。曾经在这里生活过3年的无墨，一点点摸索到了这里。
整整2天，无墨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哪怕饿得头晕眼花，也没有在这里偷食物。
现在，翻出去就是恶臭熏天的黑河，承载着这个贫民窟都无法接受的肮脏，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别无选择，只有这条河岸鲜有人靠近，也没人相信有人敢跳进去。
无墨小心地将布条缠住口鼻，只漏出一双小眼睛，身上也是套着一层又一层的破布衣服。最后戴上自己刚刚制作的眼镜，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翻了出去。
奔跑在河岸时，无墨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不断四处扭头，生怕视野中出现哪怕一个人影。
5码、3码、1码！跳！
冲天的恶臭顿时直击脑门，不断触碰到的粘稠之物让无墨泛起无比的恶心，他尽量不去想那会是什么，只是在一阵接一阵的眩晕中顽强守住心灵，顺着水流朝下划去。
他成功了！
无墨心神一舒，唯一一截暴露在阳光下的路，总算是有惊无险。
很快就游到了对岸，还未等他欣喜片刻，岸上传来的声音让他不由得一惊：
公告公告！恶魔现身，全城静默封锁，擅闯者死！
公告公告
我特么！差点儿被吓死！
无墨小口小口喘着粗气，猫在深草里，匆忙卸下自己身上的布条。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想着刚刚的公布。
恶魔现身？！
恶魔这个让人心惊胆战的词语，已经在神族沉默太久了。神族一边不遗余力的妖魔化和敌意化，一边以最凌厉的手段封住所有人的口。
不会是说得自己吧？这是神殿为抓自己而编造的罪名么？无墨撇撇嘴，轻蔑一笑。
虚伪至极的神殿！
不过这次，你们猜对了！
脏东西可以隔绝，但味道挥之不去，无墨皱着眉头，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狼狈了。
要是在其他地方，这身浓烈的味道自然显眼至极，但在废弃堆场，那简直就是完美融入。无墨的脚步加快了许多，他发现自己从黑河爬上来后，这些垃圾看起来也没那么脏了。
南城区是密和撒耶人公认的富人区，到处都是一眼看上去不知该如何使用的炼金产物，为生活在这里的人平添了几分优越感。
水晶屏翻滚着信息，衣着华丽的人行步匆匆，和贫民窟宛如两个世界。
鲜有人知的是，南城贴近城墙的地方，有一片修筑到一半便停了的荒地，四周被商业街和涉野交易中心包围，久而久之，好像连城主也忘了还有这么大片空地。
这里是无墨和伙伴们小时候最爱来的探险地，进入南城区本身就带给他们极大的刺激，更何况他们在这里还捡到过不少好东西。
这里有座废弃的守卫小屋，里面的下水管道连接一条暗沟，顺着暗沟走下去，就可以通向城外一个没啥价值的山谷小潭。
无墨静静在草里伏到星幕璀璨，起身后影子被拉得很长，最后一截路，他不想出任何意外，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个辰时。
靠近小屋时，他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悄悄贴着墙，果然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孩子的声音？！怎么会大半夜跑这里来”
无墨心里直发毛，可无论如何他也需要进去，心中默念鬼怪勿扰，一头冲了进去。
咚！
他猛地推开只剩一半的残门，巨大的声响果然吓了里面人一大跳，无墨正想大喝，没成想却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呵，苏哲！
“哈哈哈哈，无墨？！你真的来这里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苏哲张狂地大笑着，眼神里满是贪婪。
“我就知道你会从这里出城，我亲眼见过你来这里。我还知道，这里的暗沟直接通向一个山谷！哈哈哈哈，我可是都知道！”
无墨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哲，他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向剩余两人，一个是在早餐铺遇到的老鼠，一个是苏哲的金牌打手安嘉树。
无墨这才明白，原来是这只老鼠发现了自己怀里的米果，还和苏哲搅合到了一起，他本以为是小欣说出去的呢。
苏哲狂笑了好一会儿才露出得意之色：“好了，把神灵的赐福交出来吧！有安哥在，你还敢动手么？哈哈哈哈，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又臭又脏，难怪小欣要来跟我啊！”
“是我给你们指了路才没被人发现，你答应要分我10枚银币！”老鼠尖利的嗓子透着兴奋，挑衅地看着无墨，似乎在说他的报复绝不会迟到。
无墨平静地开口问道：“安哥，你怎么来了？”
苏哲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无墨会这么平静，等等，他怎么感觉无墨和安哥很熟呢？
“废话！安哥是我的人，而且那份赐福我答应分安哥一半。无墨，乖乖交出来吧，还有米果。”苏哲舔舔嘴唇，眼里满是复仇的快感，“你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是我的！”
“若是其他人来，你能打得过么？”安嘉树突然轻笑一声开口道，“所以我很爽快地答应了，顺便来跟你告个别。”
苏哲的嚣张一瞬间凝固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安嘉树，他怎么也想不通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夜凉如水，苏哲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无墨眼角微跳，他突然感到一阵窒息的寒意。
“呵，呵呵。”苏哲不自觉退了一步，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和仓惶，“你们，你们怎么会认识的，这不可能，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们认识。”
“安哥，你是我的人，你要背叛么！”苏哲看着一动不动的安哥，心里越来越慌。
无墨突然轻笑一声，眼神顿时残忍无比，他一把捏住了苏哲的喉咙，缓缓将他举高。
随口贴着他的脸，轻声说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只敢在罗恩会的庇护下肆意妄为，从来没有勇气出城。当然不会知道，我曾在野外救过安哥一次。”
极度恐惧瞬间爬上苏哲的面容，他奋力挣扎着，却只能让那只手越来越紧。他死命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无墨没有理由再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