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谋夺沛国(下)
桓邵是朝廷官吏,而曹昂是朝廷宰辅,这桓邵虽然觉得曹昂来者不善,但也没有拒而不见的理由,于是便出城相见。
曹昂本来以为桓邵跟曹家有仇。
曹昂前世看《曹瞒传》有个故事,说曹操年轻时浪荡,沛国相袁忠便想处置他,桓邵亦看不起曹操,后来曹操得势,二人逃到交州,曹操便让士燮灭二人全族。桓邵将要被杀时,在院子里给曹操磕头求饶,曹操便说:“求饶就能免死吗?”然后将他杀了。
刚开始觉得曹操阴毒,后来觉得完全不符合逻辑。
不提曹操从小在洛阳长大,就说从他年轻时到成为兖州牧,前后快二十年,袁忠怎么可能做这么多年的沛国相。至于桓邵,都被士燮杀了,又如何见到曹操的。
当然桓邵出身龙亢桓氏,祖先是大儒桓荣,看不起曹操倒是有可能。
曹昂不认识桓邵,但不影响他跟桓邵攀交情。
“昔日与桓中丞(御史中丞桓典)相交,他便言族中之弟,邵、晔、彬三人最佳,可惜曹昂一直无缘相见,今见桓长史,果然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桓邵虽然高傲,但也不敢太得罪曹昂,而且曹昂又是与桓典有旧,又是对他不吝夸赞,桓邵自是对曹昂礼敬有加了。
二人入了曹昂帐中,分别坐下。
这时桓邵便问道:“不知骠骑将军何来相县?”
“听说袁相国离任了,不知国中事谁主之。”
“袁明府离任,朝廷并未委派新的相国,国中之事,不过是我等群吏,勉强应付。”
桓邵一副勉力为国的模样,若非曹昂知道,桓邵做了袁忠数年长史,在郡中影响很大,甚至不亚于袁忠,还真就信了。
“我倒是听说,袁公路安排了新国相,还以为上任了呢。”
这时桓邵终于明白曹昂的来意了,这是要跟袁术争夺沛国。
桓邵一时倒不好回话。
“不过在我看来,何必安排别人,元将(桓邵字)继任这沛国相便是。”
桓邵听了,连忙推脱道:“曹将军说笑了,我是沛国人,怎么能做自己家乡的官长呢?”
“那袁公路是豫州人,也不照样做豫州牧。”
桓邵一愣,袁术什么时候成了豫州牧,但很快明白过来曹昂的意思。袁术虽名义上不是豫州牧,可控制着颍川、汝南、陈国等地,跟豫州牧也没什么差别。
“我觉得元将做沛国长史,领沛国事最好不过,至于这沛国相,安排个人挂名便是,元将以为如何?”
曹昂目光灼灼,盯着桓邵。
桓邵很明白,这是曹昂开出的价码,若是他同意,那以后他在沛国便相当于国相,可若是不同意,曹昂这上万大军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桓邵很有手段和能力,若是太平时节,自是沛国土皇帝。可是现在是乱世,没有军队,沛国就别想独立自主。
对于桓邵来说,是投向曹昂,还是投向袁术,这是个问题。
其实桓邵内心更倾向于袁术,无他,袁术兵多将广,还出身好。可是对桓邵来说,曹昂也是不能得罪的。
桓邵一时便起了犹豫。
“元将以为如何?”
曹昂的声音重重地敲在桓邵的心头,桓邵明白,袁术太远,曹昂太近,他能选择的并不多。
于是桓邵对着曹昂一拜,便言道:“曹将军所言极是。”
曹昂听后,高兴地拉着桓邵的手说道:“家乡交给元将,我无忧矣!”
曹昂跟着桓邵高兴地入了城,一旁随侍的辛错问道:“主公如何有把握,这桓邵能够投向我军?”
曹昂笑道:“昔日我数次辞官,你们是怎么做的?”
“跟着主公一起辞官。”
“那便是了。这桓邵是袁忠任命的长史,乃是袁忠的属吏。现在袁忠离开,而桓邵却始终做着长史,不就说明,他恋战屁股底下的位置吗?而一个恋战权利的人,肯定没有与我翻脸的勇气。”
曹昂和桓邵入城之后,便宣布长史桓邵,代掌郡事;同时封辛错为建武中郎将,出任沛国中尉;至于沛国相则由曹昂的右长史王朗代领。
曹昂本来是准备安排辛错为沛国相的,但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
辛错无论是年龄还是出身,着实太差,就是做了沛国相,也很难压服众人,掌握权力,反而可能与桓邵陷入争斗之中,倒不如让他专领兵权,趁机收拢沛国军队。
只要军队在,沛国就在。
而王朗是名振江淮的大名士,做沛国相也算合情合理。而且他身在彭城,只有国相名头,不会来和桓邵争权,也能让桓邵安心。
对于曹操的安排,桓邵万分高兴,从此以后,这沛国也就是他的了。
曹昂在相县待了一夜,次日便要离开。
临行之际,曹昂拉着桓邵的手说道:“元将,今留下子义,是为了防范西面的贼寇,往后子义只管郡中的兵事、捕盗,其余大小事务,还要由你做主,倒是劳你不要让他们饿肚子啊。”
此时的桓邵,跟曹昂亲切了许多,再无昨日的孤冷之气,满脸堆笑,倒像是一个常年做生意的掌柜。
曹昂又叮嘱辛错,守好相县,不必急于收取其他县城,这才离开。
对于曹昂来说,整个沛国,只有守住相县和北五县,其他十五个县完全可以让出来,就看袁术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曹昂离开相县,顺手又带走了辛错指挥的亲军营中部。
辛错单独指挥亲军营中部两年多,曹昂自是不希望辛错再接着指挥他的这支亲兵。至少不能让辛错在亲军营中部的威望超过曹昂。
而亲军营中部的新统帅曹昂则任命了臧霸,以其为中部军司马。
臧霸能力、手段是不缺的,再加上他是个外来户,只能紧紧保住曹昂的大腿,才能在亲军营中部站稳脚跟。
回程的路上,一直随侍曹昂,已经成为参军署行参军的鲁肃不无忧虑地问道:“主公之前许诺辛郎将为沛国相,最后却只是个中尉,又调走了亲军营中部,如此安排,只怕辛郎将不理解主公的安排。”
“有什么不理解的?”
曹昂笑道:“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为常人所不能为。忍过了,海阔天空,忍不过,泯然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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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地位越来越高,曹昂也学着适应,比如说,牺牲一切。